第435章 亲人


归根结底,这件事还要从云夜阑造反那时开始说起。

        太上皇退居未央宫,云司离在一片混乱中登基。

        前有太后虎视眈眈,见缝插针的想要瓦解太上皇的势力,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朝堂里。

        后有朝堂内乱,南楚、北齐、西夏在边境试图浑水摸鱼。

        太上皇却在这时私底下见了云间月和云司离。

        云间月见了他就恶心,可拗不过云司离是他亲生,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哪怕是为了云司离,她也要去见他。

        因为云夜阑造反一事,皇帝似乎很伤心,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被何公公搀扶着在位置上坐下来,他两鬓斑白,看着云间月的眼神总是复杂的很。

        云司离伺候他身边,云间月站着没动。

        “月儿还在生父皇的气?”皇帝看着她,故意道,“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父皇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

        云间月想了想,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反正被骗了这么久,等到事情真的暴露出来时,她反倒没那么生气。

        但她却没打算在这个关头坐下来好好同他说话,淡淡道:“也不至于,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前朝的事情还等着皇兄去处理。”

        皇帝神色就越发复杂:“如今你便是连父皇都不肯叫了。”

        云间月不是很想搭理他,觉得他不是有病,就是犯贱。

        她懒洋洋的坐在一边,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云司离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茅盾不可化解,也没劝阻,只是道:“父皇叫儿臣前来,是由什么事?”

        皇帝叹了口气,将目光从云间月身上收回来,看着窗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说你皇祖母罢了。”

        那时皇帝还是皇帝,还没当太上皇,依旧住在未央宫。

        云司离也刚刚登基,朝堂上的局势还不稳。云间月小腹上才被云初雪捅了一刀。

        她觉得讽刺,皇帝嘴里说关心她,与他生分了,可来了这么久,他提都不曾提一句她这伤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是连装一装父女情深都不愿意。

        那时,皇帝说了许多,他说太后如何,说她真正的野心,也说了自己的计划。

        临到最后告辞离去时,他却担心云间月向着外人,故意道:“我知你与容玦感情深,可是月儿,父皇没关系。你大皇兄疼你这么多年,难道也是假的吗?”

        不管云司离知不知道那些事情,可疼了她这么多年,确实没有掺杂半点私心。

        云间月站在未央宫门处,回了一声冷笑,淡淡道:“别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一样恶心!”

        她是喜欢容玦没错,可她自己也清楚,容玦被她放在什么位置。她也没忘记自己重生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是在这个时候拎不清,她重生一回就没什么意义了。

        之后,她如太上皇所想的那样,将云朝令带到人前,逼着她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让她在宫里有一席立足之地。

        还借云思岚的手,在宫里散播谣言,说她与云司离面和心不和,云司离也因此封赏了所有人,没有封赏她。

        因为容玦的关系,太后信以为真,当真以为云司离与云间月只是表面关系。

        一时疏忽,让她养了好几年的儿子抓住机会,往她身上扣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甩都甩不掉。

        后宫干政是大忌,就算是云司离不说话,朝中也有那些看不惯的纯臣,会直言不讳,上折子弹劾太皇太后,要求收回她手中的权利。

        当年太后母家势力衰落,因为弄死陈皇后和二皇子后不久,先帝也死了,她没来得及提拔自己母家的人。

        太上皇刚刚登基那几年,因为朝堂不稳,她暗中捡了便宜,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

        后来与太上皇内斗,又折损了不少。

        直到这次,被云司离全部拔出,只剩一个自小感情就同她不怎么好的嫡亲哥哥。

        原以为这嫡亲的哥哥再不会同她往来,没想到这日还是来见她了。

        让太皇太后意外的是,是他自己请旨前来的。

        云司离竟然也同意了。

        太后虽觉得不可思议,还当里面有什么阴谋。

        可思来想去,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还是见了。

        因为她是庶出的关系,这位嫡亲的哥哥长她十来岁,与宋老夫人同岁。

        他有能力,也有头脑,几次辞官,都被太上皇请了回来,到云司离这里,封侯拜相,却也只是一个闲官。

        但他手下还有敬重他的学生。

        太皇太后叫人看茶,淡淡问:“哥哥怎么得空来了?”

        顾侯爷双手拢在衣袖里,目光淡漠地将人一撇,道,“我要再不来,只怕你还要做傻事!”

        太皇太后好脾气的问:“那哥哥怎么不早些来?”

        言外之意是,顾侯爷再这个时候前来,什么都晚了。

        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他现在来也没用。

        顾侯爷浑浊的双眼一眯,里面闪着精光:“真是什么都晚了?顾鸾,我要不来,你今日且不是还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着佛经,淡淡道:“我一个深宫老妇人,还能做什么?哥哥多虑了。”

        “如今你牵扯进命案,还要连累顾家给你陪葬?”顾侯爷神色依旧冷漠,看着太皇太后眼里,半点温情都没有,“当年你做过的事情我不与你追究,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还要不要保容玦!”

        太皇太后眼皮都没掀一下:“哥哥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

        顾侯爷继续道:“你要保,就安心做你的太皇太后,你若不保,我明日就叫你解决了他!反正他同顾家而言,与你一样是耻辱,死了不亏!”

        太皇太后手也一顿,随即睁开眼,平静地看了顾侯爷一眼:“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你怎么还这样恨我?”

        “你有什么脸在我跟前提恨?”顾侯爷懒得同她说废话,起身要走,“当年要不是你,要娶她的人便是我,而不是宋濡那老东西!”

        宋濡,宋老将军的名字。

        太皇太后不咸不淡地接话道:“怎么?孩子都死俩了,还惦记人家呢?”

        顾侯爷脚步一顿,随即大步回头,一巴掌打在太皇太后脸上,满脸阴沉:“也不想想是因为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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