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乱了因果
记忆，或许是人最重要的东西。
当你失去记忆后，你觉得自己还会是自己嘛？
张大虎表情呆滞，双眼上翻，手脚在搜魂带来的痛楚下不断抖动，那嘴角渐渐留下了莹白色的水流。
陈良闭目，感觉自己的意识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黑暗中有无数画面闪烁，那些是张大虎儿时的记忆。
他骑在父亲的脖子上，脸上洋溢着笑容，对那大山挥动双手，发出了豪情万丈的声音：“我会征服大山的！”
父亲遗体前，他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牵着唯一的妹妹痛哭流泪，质问上天：“为什么！为什么！”
病床边，妹妹的容貌苍白无色，用充满苦涩的笑容着对他说：“哥，你要好好活着......”
无数记忆下，陈良的神识越来越深入，直到触碰了那最底层深藏的宝藏。
“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你是我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我不许你也离开我！”
“等着，我会亲手救活你的，无论用什么代价！！！”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不知从哪里爆发。
陈良来不及多看一眼，这股力量便毫不讲道理的将他轰出了脑海。
他猛然睁开双眼，嘴中忍不住噗出了一口血，身子向后一倒。
“公子！”
“少爷！”
“师傅！”
惊呼下，陈良的意识有些迷迷糊糊，好像撞在了某个柔软的东西上，自己被谁搂在了怀里，没有倒下地上。
陈良喘息了一下，眨了下眼睛，眼前出现的是莫离儿那充满关心的脸蛋，还有周围大家慌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为什么少爷搜别人魂自己会重伤？”
皇甫天成压了压骚乱，扫了一眼倒在地上颤抖不止、口吐白沫的张大虎，然后来到陈良身边把上了脉。
“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冲击或者刺激，可能是第一次搜魂没有习惯，太过于沉浸那些记忆了。”
说完，众人心中放心了许多。
而陈良在金刚不坏神功的运转下，伤势已经缓和了许多，但大脑还是有一些刺痛存在，那是神识遭受到冲击的原因。
“最后......我看见了什么？”
陈良躺在莫离儿怀里，皱了皱眉，思考人生。
最后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张大虎的怒吼，但喊什么却已经忘记了，就做梦醒来后总是记不清自己经历了什么。
“公子，你好点了嘛？”莫离儿见他翻来覆去，好像很苦恼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道。
陈良甩了甩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了莫离儿怀里。
他抬了抬头，好像有什么遮住了他的眼。
“咳咳，嗯，我没事了。”
陈良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脸上难得的泛起了一些红晕。
皇甫天成问道：“怎么样，有线索嘛？”
陈良思索了一下，最终默默地摇了摇头，他所见到的画面是对方儿时温馨的生活，之后又惨遭大变的痛苦场景，里边没有邪修出现的影子。
“没有？”皇甫天成有些意外，又将目光看向了半死不活的张大虎，嘴中喃喃道：“难不成要多搜几次？”
人的记忆庞大，搜一次魂怎么可能搜得干净，尤其是一些重要的秘密往往都处于深处，必须得一次次挖掘才能找到。
但张大虎是凡人，是一个年幼的少年，他的魂魄禁不起第二次搜魂。
而且看他现在的模样，估计大脑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记忆混乱成了一团，就算再搜魂也搜不到什么东西。
“哎，可能只能在那些鬼怪里寻找破局的办法了。”皇甫天成叹了口气，众人脸色也多有难看。
在场的诸位都经历过昨夜的鬼潮，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到下一次。
陈良身旁，莫离儿怯怯的小声道：“公子，他身上的因果乱了，有点古怪......”
他回头望了一眼莫离儿，只见她此时双眸紫光陆离，盯着那地上抽搐的张大虎，好奇的打量着。
莫离儿的眼睛是一个秘密，除了当日在许意院里的几人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去透露她是一只可爱胆小的狸妖。
“因果？”陈良皱了皱眉。
那日许兄曾经说过莫离儿的灵眸能见是非因果、天地定数，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谁也不清楚这其中代表的含义。
“你能看出什么嘛？”陈良小声问道。
莫离儿摇了摇头，说道：“很乱，之前公子没有搜魂时他的因果还正常，可是搜魂后就乱成了一片，就好像有无数蜘蛛丝一样缠绕在了一起，不断延伸。”
陈良琢磨了片刻，盯着地上疯疯癫癫的张大虎，说道：“算了，琢磨这些也没用，他都已经傻了。”
莫离儿点了点头，眨了下眼睛，紫光隐藏了起来。
夜晚将至，众人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
至于失去记忆、变成傻子的张大虎，没有人去怜悯他，只是将他丢回了村里的大树下，任由他自生自灭。
“啪！”
“都是这傻子的错，害我们死了那么多人！”
“死了爹娘死了妹妹，真是活该！”
“今晚估计也活不了，大家不如先打死他吧！”
一些村民在大树下使劲的唾骂着张大虎，有人往他身上丢石头，有人给了他几脚几拳将他打了个头破血流，有人扯着他的头发，使劲抽他耳光。
而对面这深深的敌意，张大虎只是坐在大树下，傻傻愣愣的笑着，满是鲜血的嘴中时不时喃喃道。
“妹妹......不要死啊！”
黑夜来了，白雾浓起，这些村民虽然气愤可依旧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最后也没有活生生打死张大虎，一个个都急忙忙的回到了屋中，关紧门窗。
浓雾卷卷，鬼影再现，一名名鬼怪冲入了小山村里，嘶吼着。
而大树下，张大虎鼻青脸肿着，目光里完全没了之前的厉色与桀骜不羁，脸上一直挂着傻傻的笑容。
他从地上爬起，向着远方走去，步履瞒珊，犹如行尸走肉。
但没有人看见，那些凶狠獠狞的鬼怪遇到他后，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从他的身旁掠过，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带走那个少年的性命。
“妹妹......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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