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医生的鄙视链

几个医生走了，萧问剑看到在李闲面前只会撇嘴的闫医生，在上官明睿面前乖巧地如同小学生，问苏梦：“姐，这个上官明睿是什么人？闫医生在他面前如此乖巧，在李闲面前如此傲慢？”
  苏梦听说女儿的腿保住了，并且是上官明睿这种传说中的大人物主刀，心情大好，接过萧问剑的饭盒，拿出一个鸡翅咬了一口，看着熟睡中的女儿，说：“你这傻小子，狗屎运还不错，上官教授非常欣赏你，让你以后考他的研究生。上官明睿可以是说南都医学界的传奇人员。19岁从协和本科毕业，到美国读医学博士，24岁拿到医学博士学位。在美国梅奥医学中心工作了两三年，拿到了美国执业医生的执照，去年回国。”
  “19岁从协和本科毕业？”萧问剑惊呆了，协和的退休教授路军，是萧问剑在肖县的噩梦。本来自己初中毕业，师父就让自己单独坐诊，萧问剑充满了骄傲和自信。但自从三年前，师父的亲妹妹肖军和妹夫路军，一起退休回肖县后，萧问剑的噩梦开始了。自己马上十八岁了，本科还没开读，与别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苏梦好像看穿了萧问剑的心事，鼓励道：“你也不用泄气，刚才上官教授说你一眼可以判断出他老婆怀孕了，说你这方面比他强，虽然是自谦之词，但非常欣赏你却是真的！”
  “梅奥医学中心又是什么鬼？是一个大诊所吗？”萧问剑好奇地问。
  “大诊所？梅奥医学中心以前还真是叫梅奥诊所，不过现在是全美最大的医院，是全世界所有医生心中的圣殿，所有医生以在梅奥医学中心工作为荣，甚至以到梅奥医学中心参观学习过为荣。我们医院妇产科的庄主任，到梅奥医学中心参观了三天，回来给我们讲了一辈子。”苏梦心情大好，喝了一口水，给萧问剑讲医学故事。
  “医生也是有鄙视链的，第一就是学位。博士是正房、硕士是偏房、本科是丫环。你现在想在大学当老师，或者想到南都的三甲医院当医生，博士学位已经是刚需。不像七八年前，我硕士毕业就可以进三甲当医生。”
  “第二是读书的学校，协和是第一梯队，北大医学院、复旦医学院、南都大学医学院等985学校是第二梯队，各个军医大学，你父亲、李闲和我读的南都医科大学排在第三梯队，类似于211。”苏梦继续解释学校。
  萧问剑疑惑地问：“我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南都中医药大学，是不是第四梯队？”
  苏梦解释：“南都中医药大学，现在是双一流大学，应该是第三梯队。”
  萧问剑不满了，说：“这么说，相对于我爸，我没有进步啊！”
  苏梦笑了，说：“你爸本来就非常优秀，不到三十岁就完全依靠自己，在南都买房了。你的那套房子，现在至少值四五百万。”
  萧问剑说：“那我不是富二代了？”
  “富二代？你算哪门子富二代？”  苏梦拍了萧问剑一巴掌，问道：“你知道你爷爷和哥哥，为什么坚持不让告诉你房子的事吗？”
  “怕我不思进取了？”萧问剑猜想。
  “还没有笨死。你这个资产，在南都勉强算个中产入门，如果不好好读书，连娶个媳妇都困难。”苏梦鄙视地说。
  “医生的鄙视链，第三就是出身，博士也有好几种，本博连读最高贵，本科、硕士、博士一层层考上来的，最差，本科加硕博连读、本硕连读加博士在中间。”苏梦继续解释。“
  “在博士之中，最重要的还是看导师，看导师是否名师，导师的地位直接决定了学生的地位。如果你的导师是上官明睿这种名师，你的地位会上升得非常高。因此你一定要考上官明睿的研究生，硕博连读最好，单读博士次之。”  苏梦继续解释医生的鄙视链。
  萧问剑不解：“上官明睿只是副教授，能带博士吗？”
  苏梦肯定地说：“上官明睿是美国排前十名的医学院博士，曾经在梅奥医学中心工作两三年，取得过美国执业医生资格，这三点任何一点，足以吊打国内95%的医学教授。他一回国就是被聘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普遍认为聘低了，据说是因为他回国后，请他回国的领导正好被抓了。但上官明睿评上教授和博士生导师是早晚的事，肯定早于你本科毕业的时间。”
  萧问剑不完全相信：“国内评职称不完全看能力吧，职称这东西只有拿到手才算数。”
  苏梦瞪了萧问剑一眼，萧问剑连忙闭嘴。苏梦接着解释医生的鄙视链：“除了学士、导师、学校，第四个就是工作单位，国内第一梯队是协和，南都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属于第二梯队，但在南都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南都排在第二梯队是省市人民医院、省市中医院，我和李闲所在医院，肯定在第三梯队。因此闫医生看不起李闲很正常，就像李闲头看不起我一样。”
  萧问剑心中拨凉拨凉的，难道选择医生这个职业错了？

  苏梦好像看穿了萧问剑的心事，说：“像上官明睿，三十岁之前拿到副教授，至少是千里挑一了。他能够主动要求你考他的研究生，你已是万幸。”
  苏梦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只报南都中医药大学的中药学本科，你这个分数，完全可以考虑本硕连读。”
  萧问剑解释：“我师父的意见，中医疗效的关键在于中药。建议我先读好中药本科，中医选择研究生读。姑父路军也同意了，他建议我读临床医学的博士。”
  苏梦更奇怪：“你这是什么路线？本科读中药，研究生读中医，博士又流串到西医，你为什么不能一个专业读到底？”
  萧问剑不满：“什么叫流串？这叫学贯中西，这叫不忘初心，中医和中医、医药和西药，初心都为了治病救人。我的梦想只是当一个中医，中医本科我没有必要读了，专业科我基本学过。现在，先全力读完中药本科，我看了，药学本科在大二才分为药学、中药学、中草药栽培与鉴定、中药资源与开发四个专业。你们学医的不要鄙视学药的，屠奶奶就是药学本科专业毕业。”
  苏梦问道：“屠奶奶是谁？”
  萧问剑奇怪：“屠呦呦啊，姐，你不会没听说过吗？她可不比任何一个医生差。”
  苏梦笑着拎了一下萧问剑的耳朵，骂道：“好家伙，你小子长大了，野心这么大了？竟然敢自比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奶奶只有一个，还是在八十多岁才获奖的。”
  苏梦放开手，指着萧问剑，继续说：“你想留在南都，必须拿到博士学位。你哥哥给我打电话了，交待了两件事，第一，不许你退学，第二，不许你卖房子，让我将房产证先不交给你。你可以胡折腾，但这两件事答应我：不许退学、不许卖房。否则我把你爷爷和哥哥、师父叫过来，一起打断你的腿。当然，如果你娶媳妇了，或者有我们大家认可的女朋友了，我们就不管了。现在不行，否则，哼！”
  萧问剑吓得一哆嗦，心想，这大姐怎么和司徒楚月检察官一个说法？
  萧问剑连忙转移话题：“志远叔，不，小夕爸爸经常联系不上？”
  苏梦心中一惊，说：“很少，你是担心他也发生意外？”
  萧问剑分析道：“应该不会，从今天的车祸来说，针对的目标好像是苏家。你们家有什么大仇人，或者，有人从这件事能得到什么好处？”
  苏梦心中一片凄凉，苦笑着说：“黄脸婆了，人嫌狗弃。”
  萧问剑连忙安慰，说：“姐，你不要做猜测了，还是以警察的意见为准。现在当务之急，是为苏老师讨回公道，查明事实真相。我们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先向市局施压，要求市局直接立案，毕竟市局人多高手多，不要和交警、分局甚至所出所纠缠。”
  苏梦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真的长大了，有勇有谋了，甚至可以出主意了。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苏畅左脸受伤，左输卵管和左卵巢受损，已没有生命危险，但有不孕的风险，被转移到妇科。林夕的手术非常成功，手术结束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上官明睿看完萧问剑递过来的明玉秀的检查报告，建议住院治疗。萧问剑和苏梦商量了一下，又和值班医生商量了一下，干脆让明玉秀也住到林夕的病房，安排在32床，和林夕挨在一起。两人又给苏畅和林夕安排好护工，给明玉秀做核酸，再回家给明玉秀拿东西，明玉秀的核酸结果出来后再办住院手续。折腾完了，天已大亮。实习护士陈如洁推着工作车，开始吊药水，准备打吊针。林夕拉着萧问剑，说：“你来打针”。陈如洁看着萧问剑，说：“你会打针？”林夕一点也不客气：“小剑叔叔比你都打得好多了，一点也不疼。”陈如洁倒有自知之明，说：“这个你打！”萧问剑看着苏梦，不知如何是好。苏梦说：“那你就打”。萧问剑飞快地给林夕打上针，陈如洁、苏梦、明玉秀和同一病房的33床病人黄小南都看得目瞪口呆。
  陈如洁对萧问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看清。”
  萧问剑对陈如洁说：“你要打上三年针，也会比我快。”说完给陈如洁解说打针的要点，并用明玉秀来示范，动作慢下来，打好明玉秀后，又教陈如洁给黄小南打针，指正陈如洁的问题。陈如洁连忙感谢：“你比我们学校老师都讲得好！”
  苏梦开车带萧问剑回家，快到家了，萧问剑说先下车，去买点吃的，让苏梦自己先回家。
  走进家中，苏梦喝了一杯水，倒在沙发。门开了，失踪了一晚上的林志远，终于回家了，林志远怒气冲冲地问：“苏梦，你怎么睡在沙发上？到底怎么回事？手机也打不通，小夕呢？”
  苏梦坐起来，看到明显换了一套衣服、精神十足的林志远，大怒，跳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女儿住院了，腿快保不住，你到哪里去了？你的岳父死了，你的小姨子也住院了，你又在哪里鬼混一夜？你的手机还关机，你的老婆和助理都找不到你！林志远，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志远冷静下来：“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有事，陪大客户，手机没电了，忘记充电了。小夕到底怎么样？”
  苏梦冷笑地说：“编，继续编，陪一晚上大客户，会这么精神？还会换一套崭新的衣服？”
  这进传来敲门声，林志远打开门，吓出一身冷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啰嗦道：“萧闻道？”
  苏梦到门口一看，看到萧问剑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拿着一张照片和一袋面包牛奶，说：“林志远，你在做梦？这是小剑，萧闻道老师的儿子。”
  林志远擦了一把冷汗，镇定下来说：“小剑？你和你爸爸太像了！”然后热情地微笑着将萧问剑拉进家，对苏梦说：“老婆大人，别生气了，小剑来了，快帮忙倒杯水。”
  苏梦给萧问剑倒了一杯水，看到萧问剑放到茶几上的蛋糕、面包、牛奶和照片，拿过照片，看到照片上萧问剑缺着牙，被林志远和苏梦一左一右亲着脸，笑了：“这是我们一起第一次到萧阳县看你时的照片吧！”
  林志远接过照片，感慨地说：“老婆，你没忘记吧，我们俩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坐，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萧阳县看这小子，这小子起初还不搭理我们。你看这小子现在长这么高，比我和他爸爸都高了！”然后继续问：“老婆，别生气了。小夕现在怎么样？”
  苏梦终于冷静下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大事了，手术很成功，腿暂时保住了。”
  “暂时保住了？”林志远吸了口凉气。
  “在南都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住院部7楼骨科31床，你快去看一下。”萧问剑不想见这两人继续吵架，说道。
  林志远说：“好，我马上去。小剑，吃早餐没有？你陪你梦姐吃早餐。”
  苏梦看到蛋糕，说：“你这傻小子，哪有早上吃蛋糕的。”
  萧问剑解释说：“明天不是你们两人结婚纪念日吗？我提前买个小蛋糕，给你们庆祝一下。”
  苏梦想到了死去的父亲，还有住在医院的妈妈、女儿和妹妹，大怒：“结婚纪念日？庆祝？这个结婚纪念日的庆祝真是非常特别，爸爸死了，女儿的腿差点保不住了，妹妹有不孕的危险，一家三口住院。”
  苏梦拿起蛋糕，摔到地上，对林志远说：“林志远，我们离婚吧！”
  萧问剑第一次见到苏梦火爆的脾气，连忙劝林志远到医院，送林志远到门口时，将准备把从老家带过来的草药种到别墅的事给林志远讲了，得到同意后，找苏梦拿到明玉秀和苏梦别墅的钥匙，又拿了两个面包和一盒牛奶，带着从老家带来的纸皮箱，打车到别墅。在别墅找了工具将肖县带来的草药种上，浇上水，邻居老爷爷问道：“小伙子，你种的什么花？”萧问剑和老爷爷聊了几句。别墅显然很久没有住人，萧问剑打电话找来一名家政，做清洁、洗床上用品。自己拿了个椅子躺到院了里，吃了几口面包，不知不觉睡着了。家政大姐叫醒萧问剑，问是否需要买菜做饭，萧问剑说不用了，然后支付了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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