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抉择
第二天一早，皇帝册立叶晴依为瑶嫔的圣旨，赐居芷兰殿的小心就传遍六宫，引得宫内议论纷纷，一时间风头甚至盖过了叶昭远。
说起这大衍皇帝，由于原配皇后仙逝的早，不免多蓄内宠，虽然不至于荒淫无道，却也极爱女色。曾一日内连续册封三位宫女为嫔妃，因此这宫女进位的事在大衍后宫绝不少见，宫中由宫女晋封的妃嫔便有数十位，大都均已失宠，正当圣宠的，仅有明贵妃，杨昭仪，如贵嫔等几位女子。
叶晴依之所以引起如此议论，一则因为前夜响彻宫中的天籁之音，二来因为这“瑶”字封号，皇帝虽后宫佳丽三千，有封号却寥寥无几，更兼这“瑶”字乃巫山神女瑶姬的名讳，不得不令人仔细掂量这新封的瑶嫔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由于皇帝下旨，这迁居之事便立刻开始着手动作，叶晴依站在一旁，一边吩咐来收拾东西的宫女内侍，一面盘算该怎么找白含说起一事。
原来这叶晴依心思深沉，虑及身为嫔妃后身边不可没有心腹之人，便撒娇撒痴的求来皇帝一道旨意，调白含去芷兰殿做她身边的管事宫女，而皇帝有美人在怀，哪里还顾上这等小事，只要能博叶晴依一笑，他已经赐下封号居所，跟何况是这等小事。
但这事要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然呢？叶晴依苦思冥想，她知道白含向来较其他人多个心眼，又心思淡薄，若是勉强她又怕日后生了嫌隙。正当思索之际，她猛然看见窗外路过的一个人，再一想这几日里白含的表现，心里一喜，眉头已经舒开了。
白含啊白含，任你再有千般不愿，有这个叶昭远在你也只能乖乖的跟我走。叶晴依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她并不知道白含是怎么喜欢上叶昭远的，但能确定的是，叶昭远不仅是她让白含与她一同离开的理由，更是她日后束缚她的绳索。
叶昭远，你真是个宝贝。叶晴依眯起眼睛，嘴角爬上一缕冷漠的笑，心里计较已定。
“小含！”叶晴依推开白含的房门，白含果然像她想的一般倚窗而望。
“晴依……不，还是该叫瑶嫔？”白含收了心神，对叶晴依一笑。
“你就别跟我这么生分了嘛。”叶晴依蹦上前，拉住白含的手由摇又蹭。
“你可真是一鸣惊人，你的笛子吹的这么好，竟然连我都瞒着啊。”白含伸出手指在叶晴依鼻子上一点，笑道。
叶晴依撇撇嘴：“这本来没什么嘛，谁知的皇上会找过来的。”
白含连忙去捂叶晴依的嘴：“晴依，你已经做了妃嫔，可别乱说话了！以后要好好侍奉皇上，别再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含，跟我一起去芷兰殿好不好？”
见白含露出吃惊且不愿的表情，叶晴依一扁嘴巴，满腹委屈：“可是我一个人在芷兰殿里很孤单的嘛。小含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白含顿时有些脑壳疼，叶晴依撒起娇来可不是一般人消受的了的，她是真心不想与叶晴依一起去，这几天的事发生的太过蹊跷，叶晴依表现出的已经超过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所应该有的心思。
见白含百般不情愿，叶晴依使出杀手锏：“皇上他要我跟那叶昭远一起研究曲谱，小含你也知道我，最烦这劳什子书啊卷啊的……”
“嗯？”不出叶晴依所料，白含原本坚定的脸随着“叶昭远”三字变得摇摆不定。
她乘胜追击：“要是有你在身边，我也有人能说说心里话嘛。
“……”白含沉默，爱情与理智在心里疯狂的交战，她放不下叶昭远，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份早已深入骨髓的爱情，但理智的心里总是回想这方公公严肃的话语。
命运又给了白含一次抉择的机会，让她选择是安静的留下还是飞蛾扑火似的去追逐看不见希望的爱情。
很快的，爱情战胜了理智。她告诉自己，在芷兰殿她只做自己分内之事，决不超出职责，只要每天能看见叶昭远，就比什么都好。
此时的她仍怀揣着一颗少女的心，一心眷恋心里的人。却不知道今后等待她的，不是灿烂盛开的爱情，而是一场风云诡谲的阴谋。
白含点了点头。
叶晴依一阵欢呼：“小含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晴依，一会咱们俩去跟方公公辞行。”白含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她忽然有些不安。
“好！”叶晴依高兴，她再次验证了叶昭远对白含的影响力，这样一来今后很多事情都方便多了。
半盏茶之后，叶晴依和白含各自收拾完了，便一同去向方公公辞行。
“方公公。”
“方伯伯。”
方公公从书卷中抬起头，眼里泛起不舍的神色。
“晴依，你来辞行么？小含也一起来了啊。”
“方伯伯，晴依要走了，今后您自己要保重。”
“嗯，你放心吧，还有小含陪着我呢。”方公公慈爱的拍拍叶晴依的脑袋，“当了宫嫔可要守这规矩，别怎么疯疯癫癫的了。”
“方伯伯……那个……小含也跟我一起走的。”叶晴依挠挠头，天真的大眼睛扑删扑闪。
“什么？！”方公公惊了一下，眼睛一下子转向白含。
“方公公……我答应了晴依陪她一起去，我实在不放心她。”白含不敢抬头。
“这……唉……小含你……”方公公叹口气，他知道这台面上的话并不是真正的理由，白含会陪着叶晴依去的原因只怕还要着落在叶昭远身上。
“你们两个以后要互相照应，特别是晴依，谨记谨言慎行。”方公公看着已经像女儿一般的两人，十分的不舍。
“是。”
“小含你也是，要自己注意，别失了分寸。”最后时刻，这位久在宫中的老人依旧不忘谆谆教导。
“是。”
“好了，你们去吧。有空也可以回来看看。”
“方公公（方伯伯），我们走了。”白含与叶晴依低声道别，退出了方公公的房间。
门口早已有内侍候着了，一见叶晴依出来，忙迎上去打着千儿道：“禀瑶嫔娘娘，皇上已经在芷兰殿中等着了。”
白含唬了一跳，让皇帝久等已经坏了见驾的规矩了，连忙一拉叶晴依道：“咱们快走吧！”
叶晴依点头，当先走出藏书阁，上了撵往芷兰殿方向去了。
白含随在叶晴依的撵旁，回头望了一样渐渐隐在绿树红花间的藏书阁，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涩然。芷兰殿，那里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有琳琅满目的用具，有斑驳陆离的珠宝，但却没有她所喜欢的安静，书卷和墨香。为了一个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的叶昭远，她随着叶晴依毫不犹豫的踏进了水深火热的后宫，她忽然想问自己，这是值，还是不值？
这个问题，正是伴随她一生最难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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