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顾子易第一次觉得这小家伙格外顺眼，出门的时候问：“你会背《三字经》？”
顾云香眼眸晶晶亮：“我还会背唐诗宋词呢。”
“我猜肯定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那种特别幼稚的诗吧。”顾子易故意道。
顾云香反驳：“才不是，我还会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哎呀这种诗少儿不宜，小孩子怎么能学？”顾子易表情夸张。
顾云香鼓腮：“你这叫迂腐。”
顾子易瞪眼：“我迂腐？”
“子易。”
正当一大一小来回斗嘴时，迎面走来两个人，前头的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的蓝色西装，从头到脚打扮地非常精致。
“向海。”顾子易看见来人，抬了抬手示意。
杨向海是他大学时的校友，比他晚两年出道，去年在他的介绍下签约棉花糖娱乐。刚开始从小配角做起，直到最近爆了一部剧，人气大涨，公司准备大力捧他。
杨向海关切地问：“子易，听说你爷爷住院了，怎么样，还好吧？”
“没事儿，现在好多了。”顾子易道。
杨向海道：“那太好了，我这两天太忙，找时间一定去看望他老人家。”
顾子易道：“谢谢，我心领了，医生说他现在需要静养，连公司那些董事都不让来。”
“好吧，等你爷爷康复了我再去拜访，”杨向海笑容十分和善，“还有视频那事，实在是过分，如果需要我帮忙转发表态，我随时都可以。”
顾子易笑容淡淡：“不必，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
杨向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是吗，那太好了，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哎，这小孩是谁啊？”他这才注意到顾子易身边还跟着个小女孩。
顾子易低头看了看她，含糊说：“我一个亲戚的孩子。”
“小朋友你好，我叫杨向海，你可以叫我向海叔叔。”杨向海弯腰笑眯眯地打招呼。
顾云香圆滚滚的眼睛瞅了他好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吐出“你好”，随后不再说话。
杨向海明显感受到小孩的冷淡，讪笑道：“小孩可能是怕生。”
顾子易心里奇怪，但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来找郑总的吧，他在办公室，我先走一步。”
杨向海笑笑：“好，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一直到顾子易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杨向海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不见。
“为什么他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爷爷也没死，一点倒霉的迹象都没有，怎么搞的？”他在脑中问系统。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回答：“不清楚，没有发现异常。”
“他身上的霉气还有吗？”
系统：“有，但不多。”
“怎么会这样，霉气不是应该越积越多吗？”
“不清楚。”
“你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杨向海气急败坏。
系统沉默。
“我吸走了他的气运，按时间来算他这两天就应该出事。”
杨向海一直在刷顾子易出现什么意外的新闻，或者能等到顾泰民挂掉的新闻也行，可是几天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今天听说顾子易来了公司，他连忙赶来就是想当面确认他的状况。
可是刚才一见，对方还是那么意气风发，他爷爷竟然还挺了过来，连那件丑闻都解决了，这怎么可能？
他应该越来越倒霉才是。
系统解释：“你确实得到了他的气运，也增加了他的霉气，但是并不等于一定会发生意外，只是概率变高。”
“他必须出意外，要不然我怎么能超过他，”杨向海咬牙道，他摸了摸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是我吸走的还不够？”
系统提醒：“宿主，你十天才能吸一次，时间还没到。”
杨向海沉下脸。
＊
回到车上。
顾子易直接问：“你不喜欢刚才的那个人？”
虽然才和这小家伙认识一天多，但她见谁都是笑嘻嘻的，还会主动打招呼，刚才对待杨向海却非常冷漠。
顾云香眨巴着长睫毛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到他心里不舒服，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然而，她目前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以貌取人可不行啊，”顾子易淡淡道，“他是我的朋友，人品没什么问题。”
顾云香嘟嘴说：“可是我的预感一向不会错的。”
顾子易换了个话题，清清嗓子问：“那个我现在印堂……咳咳还发黑吗？”
问出来还是觉得好羞耻。
顾云香眼眸亮了：“你终于相信我了？”
“不是，”顾子易嘴硬道，“我就是无聊随便问问。”
顾云香抿唇笑了笑，软软糯糯地说：“你现在印堂没有那么黑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没有那么黑，也就是还是黑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没搞清楚，我在天上就发现顾家的运势上出现了一股黑气，哥哥生病就是受到这股黑气的影响，下来后我才知道原来问题在你身上，你被霉气缠身了。”顾云香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你说什么？”顾子易刚想踩油门的脚顿时放下，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是，爷爷这次生病是被我身上的霉气害的？”
“是的，”顾云香点点头，“你最近是不是碰到过一些倒霉的事？”
顾子易内心翻江倒海。
还真有。
就在不久前，他曾一天内连续踩到三次狗屎，后来手机在片场被偷，万幸那是个备用手机，没有什么个人隐私，还有一次他的车刚开上马路就爆胎，再加上他宝贝的汽车模型被熊孩子摔地七零八落。
之前他从没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现在想想好像是倒霉过头了。
正当他沉思其中时，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封邮件。
他点开看了一眼，眼睛缓缓瞪大。
邮件是实验室发来的dna鉴定报告电子版。
她和爷爷真的是兄妹关系。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转头一字一句道。
顾云香脆生生道：“我从来不撒谎。”
顾子易往椅背一靠，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他需要缓一缓。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真的是他爷爷四十多年前走丢的亲妹妹。
他有了一个才四岁的姑奶奶！
她还是个祥云仙女，是下凡到人间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这简直比他拍过的戏还要离奇。
“你真是我爷爷的……”顾子易语气艰难，“妹妹。”
顾云香脑子很聪明，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是不是那个dna的结果出来了？”
顾子易缓缓点头。
“我就说我没有骗人吧，”顾云香嘚瑟地翘起小下巴，随后想到了什么，委屈地控诉，“你还不相信我，还要让警察来抓我。”
顾子易回想起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沉默半晌，干巴巴地开口：“对不起。”
顾云香展颜一笑，嗓音软软的：“没关系，我是长辈，不会跟晚辈计较的。”
顾子易望着她，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既然她不是满嘴跑火车，那么他霉气缠身，还差点害死爷爷也是真的了。
“我身上的霉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香摇头：“我还看不出来，这股霉气很奇怪，是突然出现的。如果不能消除，你会越来越倒霉。”
顾子易：“你是神仙都不知道？”
“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顾云香振振有词，更何况她现在还只是个刚刚位列仙班的小仙。
顾子易直接问：“所以你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对吧？”
顾云香瞪大眼睛，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就这么被他识破了。
她小声说：“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玉帝爷爷让我下凡来已经是破例了。”
顾子易：“我不会说。”
说了也没人会信啊。
“你不要太担心，虽然还不知道霉气的来历，但是只要有我在，你和哥哥都不会有事的，我可是七彩祥云，可以给人带来好运。”顾云香拍拍小胸脯道。
顾子易将信将疑，却莫名觉得心安。
“这件事不要告诉爷爷，他会担心。”顾子易道。
顾云香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哥哥年纪这么大了，受不得刺激。”
提到年纪，顾子易太阳穴又抽了抽。
他以后居然要叫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姑奶奶。
这算什么事儿啊！
dna的鉴定结果自然不会瞒着顾泰民。
他欣喜若狂，还哭了一场。
妹妹回来了，他终于可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还有个好消息，顾泰民的身体检查结果非常好。
昨天还是行将就木的衰败之相，今天居然满血复活，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脸色也红润起来，医生直呼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顾子易当然明白不是什么医学奇迹，是因为来了个祥云小姑奶奶。
就凭能让爷爷好起来这一点，哪怕她不是真的，他也会认这个姑奶奶。
“子易，以后你就得叫她姑奶奶，她说什么你都要听着。”顾泰民发话。
顾子易弱弱开口：“爷爷，要不在外人面前就算了吧。”
刚才心里的感恩戴德瞬间被他抛在脑后，这个称呼实在是难以叫出口。
“不行，”顾泰民很直接地驳回，“我们不能暴露云香的特殊身份，对外就说她是我一个本家亲戚的孩子，来投靠我们的，年龄小但辈分和我一样高。”
顾子易还想挣扎一下：“反正对外说是远方亲戚，干脆就说她是我的表妹不是更简单？”
“想都别想，辈分不能乱，”顾泰民瞪了他一眼，“玉皇大帝在天上可看着呢。”
顾云香鼓着腮帮子点头：“玉帝爷爷确实说了，他会看着我的。”
顾子易瞬间感觉头顶发凉。
被神仙监视的感觉不太妙。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个仙女当姑奶奶，别人还求不来呢。
“那么现在就正式认亲，子易，喊人。”顾泰民满脸喜滋滋。
顾子易楞了几秒，瞅着对面小家伙期待的眼神，酝酿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姑……奶奶好。”
顾云香笑得眉眼弯弯，回道：“子易真乖。”
顾子易：“……”
造孽啊！
自从唯一的儿子病逝后，这是顾泰民最开心的一天。
“云香，我已经让管家收拾好你的房间，等我后天出院，你就跟我回家。”
顾云香却道：“哥哥，我想和子易一起住。”
“和他住？”顾泰民诧异挑眉，“他一个光棍单身汉，自己的日子都是瞎过，怎么照顾你啊？”
顾子易无语：“爷爷，我什么时候瞎过了？”
顾泰民毫不客气：“你会做饭吗，你会洗衣服吗？你的工作性质就是成天到处跑，哪里有时间好好照顾她？”
顾子易卡壳，随后马上道：“这些我请阿姨就可以做啊。”
这是他和顾云香来之前商量好的，在没有解决那股霉气之前，她最好和他住在一起，防止再出意外。
顾泰民板着脸：“你，我不放心。”
顾云香攥起他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在子易那里住过一晚上，挺好的，你别担心。”
顾泰民望着小妹妹，神色一下子就软了。
“我不是一直和他住，是先在他那里住一段时间，再和你回家，好不好？”她软言软语地说。
顾泰民现在哪里舍得对妹妹说一个“不”字，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仔细一想，自己年纪毕竟大了，又有病在身，万一他走了，这么小的妹妹还是要托付给孙子照顾，现在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好吧，”顾泰民终于松口，“你也不用找阿姨，我让小孙去你那儿帮忙，自己人用着放心。”
顾子易咋舌道：“爷爷，孙姨你都舍得？”
孙姨是在爷爷那里干了十多年的保姆，是像家人一样的资深老员工。当初他从家里搬出去一个人住的时候，爷爷都没说派个人去照顾他，现在姑奶奶一回来，好家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顾泰民坦诚道：“只要对云香好，我什么都能舍得。”
顾子易吃味了：“爷爷你偏心啊，难道我不是你的宝贝大孙子吗？”
顾泰民笑呵呵地瞅着顾云香：“现在云香才是我们家的大宝贝，我还让管家买好了公主床、好多衣服，还有玩具，既然她要和你住，就全都送你那儿去。”
顾云香甜笑：“谢谢哥哥。”
顾子易又柠檬了。
顾泰民严肃交代孙子：“你得经常带她回来看我，要是她瘦了、病了，我就拿你是问。”
“行，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奶奶。”顾子易认命了，谁能和小仙女争地位啊？
老管家办事效率非常高，一接到顾泰民的消息后，立马把所有东西送到了顾子易的公寓。
等主人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收拾好了。
只是一走进玄关，顾子易愣住，差点以为走错了家门。
沙发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玩偶，原本的高级灰地毯变成了粉色卡通图案，黑色的窗帘也换成了浅粉色，阳台摆了一溜鲜花盆栽。
他从欧洲专门定制的高级餐桌四角被包上了粉色的软垫，仔细一看，不止餐桌，视线范围内有尖角的东西都被包上了软垫，显得莫名滑稽。
原本客厅墙上挂了一幅超大的海报，是顾子易自己的一张半／裸性感写真，他特别喜欢，也不见了，换成了萌萌哒的小动物画像。
顾子易越看越心惊，他引以为傲的现代艺术高级极简风装修怎么变成这样不伦不类的了？
管家还没走，恭恭敬敬地说：“先生说公寓原本的风格不利于小孩子身心健康的发展，嘱咐我们稍微改一点。”
顾子易嘴角抽搐，这是改了一点吗？
是亿一点点吧。
顾云香乌溜溜的眼眸转个不停：“我喜欢。”
顾子易欲哭无泪，现在把姑奶奶退货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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