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下了好几天雪终于在昨晚停了，窗外一片银装素裹，雪花如同染白了这座城市的风霜，将生机勃勃的城市变得苍凉又苍白。

        柳如华在新年过后的第二天中醒来，慢慢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洁白的世界，天空依旧还有些扑扑簌簌的随风而落下的小雪，在这座城市绚烂又光怪陆离的灯光中变得璀璨多彩。她慢慢的推开窗户，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吐气成雾，那淡淡的白雾被风轻轻地撩起，如同被风轻轻吹拂而起的白纱，绕过她的眼帘，还有她略显得苍白的脸色。

        以前每一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电脑查看邮件，还有差点电话以及短信还有各种消息，而现在的她，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起床的时候查看手机，只是为了看看杜舒白是不是又给她发了一句“晚安”，或者一句“早安”。

        所以她时常看着手机发呆，一呆就是好久。那看着手机，看着他传来短信的时候，她的心是珍重又酸涩的，她将他发过来的短信都一一存好，仿佛保存着过去了过年依旧珍惜无比的老照片，将它们统统都存进心里，存进记忆里。

        她也开始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甚至不敢接听。她害怕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就会不舍，就会害怕，她也害怕，他会听出自己声音的端倪和无助的脆弱。她更加害怕，是听到他质问的话语。她甚至不敢去问他，他的家人到底对她的事情知道了多少，有没有告诉他？

        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她放下手机，心里突然升起一丝雀跃，满怀期待的盼望着是杜舒白能够回来了，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陪她度过这个春节，而她也需要这个陪伴，她变得既期待，又忐忑。

        几乎是小跑着，她一路跑出了卧室，再一路跑到了客厅，手抚上门把时，甚至都在微微的颤抖。

        她的心几乎是颤抖着的，不安地打开门，脸上的笑意已经无法掩饰，可是当门打开，看到门口所站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的时候，她怔住了。她扶着门，茫然地站在门口，疑惑又紧张地看着站在门口端庄大方，温婉又独具气质的女人，低声地开口，“请问您是？”

        “请问你是柳如华吗？”那女人微微的抬了抬眼，不紧不迫的目光淡淡的将柳如华从头打量到脚。她的目光淡漠冷然，似乎是空茫的，似乎装不下一切，更加看不见站在她身前的柳如华，但是那种眼神却让柳如华心里一紧！

        她也在看着这个女人，她的轮廓和气质，还有她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一个人，这种相似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或者说瞬间被寒冷和冰霜包裹！一瞬间让她无处可逃，更加的不安彷徨。

        她张了张口，没有化妆的脸上五官精致清雅，一双眼睛也微微地闪烁着，她轻轻地点点头，“我是。”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那女人说道。

        “可以，请进。”柳如华立刻将门打开，请她进门。

        那女人走进房间，目光快速地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被柳如华打包好的行李箱上时，眼睛微微一眯，脸色也明显沉了下去。

        那个行李箱是杜舒白的，柳如华前段时间，抱着绝望的心，一件一件认真地将他的东西收拾整理在了行李箱中……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她仓皇不安地看着这个背脊挺得笔直又庄重的女人，上前一步说道：“您先请坐，我给你倒水。”

        “不用麻烦。”那女人说道，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整理了一下驼色的冬款长裙，然后抬头看着柳如华，她淡淡的开口说道：“柳如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柳如华的心狠狠地一滞，她静静地看着她，当然知道，十有八九，她就是杜舒白的母亲。她的心已经无法止住悲凉的疼痛和绝望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侵袭而来，甚至她能感觉到尖锐锋利的彻骨的痛楚，正侵蚀着她的血液和骨髓……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才能让自己站得笔直又沉重，没有让人看出丝毫的不妥。

        杜母见她沉默，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对柳如华发火，也没有对她质问任何的事情，更加没有像一些护子心切的母亲一样对着柳如华嘶声大骂。她已经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充分的去考虑柳如华的感受，给了她一个同为女人的尊严。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她轻声舒缓的说道，声音平淡从容，清晰圆润，但是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柳如华的身体微微一颤。

        “说实话，曾经，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儿媳。”她的目光落在柳如华的小腹上，“因为我的儿子很兴奋地回来告诉我，他的爱人怀孕了，而且，他千方百计的说服我，让我答应娶你进门。”她一直看着柳如华，目光丝毫没有避讳，“我们家也没有任何的门第和身份地位的偏见。我儿子喜欢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了他。他兴奋得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忘乎所以，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的声音虽然清淡，可是却如钢针一般狠狠地扎进柳如华的心里，让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心被钢针扎进，疼痛到窒息的滋味！

        “可是，你要原谅我，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我不能容忍我的儿子被你欺骗，被你伤害。”

        柳如华几乎就要脱口说出：“我没有欺骗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说实话，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因为那些话，不但我知道，舒白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听到之后，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我就下意识地认为，你是无辜的，因为舒白那么信任你。”

        柳如华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几乎可以尝到唇边血腥的味道，铁锈一般的滋味，阴冷又恐惧。

        “可是，你枉费他对你的信任和爱。”杜母的声音陡然一沉，她轻轻地抬手，指了指柳如华的小腹，“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也不想追究了，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柳如华猛地一晃，差点跌倒在地，她伸手扶住身后的桌子，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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