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计划
青|天|白|日之下,盘龙湖水面上竟然浮现一具死尸,此事一出立时引起轰动,百姓纷纷围在港口看热闹。紫京公主向来隐居皇室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当即兴起带着众人上岸。骆香茗远远跟在李知行身后,她原就胆小,不敢见那令人惊恐的场景,只得小心翼翼的尾随着。
且说李知行吩咐衙役驱散围观群众,亲自上前查看一番,但见那尸体口鼻处存有泥沙,倒像是活活被溺死的。从浑身皮肤的状态来看,尸体还算新鲜,应是才死不久。李知行取出手帕擦拭干净手掌,转头吩咐远山:“将尸体抬回衙门里去,吩咐仵作验尸。另将死者画像示众,要尽快查明身份。”
衙役用破布蒙住死者的脸,抬起便要离开。因动作粗鲁,那死者的一只胳膊从木板上耷拉下来,手腕上一道疤痕甚是醒目。骆香茗恰好抬眼看见,忍不住失声惊叫一声:“苟五!”
她如此失态,倒将李知行吓得不轻,忙走过去询问:“是认识的人?”
骆香茗惊恐未定,一只手死死的攥着袖子,双目无助的望着李知行:“他是……他是我四阿兄的朋友,两个月前便一起结伴出去做工了。大人,我四阿兄他会不会也……”
李知行知道骆香茗最顾念家里人,连忙柔声安慰道:“放心,一定不会有事。有我在呢,保证让你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骆香茗得了李知行亲口保证,这方心下稍定,垂眸不敢再去看苟五浑身的惨状。正值此时,莫琼也带人走了过来,看见骆香茗与李知行站在一处,莫琼微微一愣,继而对李知行说道:“大人,湖里又打捞上来几具尸体。”
骆香茗心中一惊,忙开口询问:“可有四阿兄?”
“没有咱家的人,阿香千万不能多想。”莫琼嘴上安慰着骆香茗,实则自己也是心里没底。李知行瞧出了莫琼心中忐忑,转身吩咐映月:“带着你家娘子去别处走走,劝着些。”
“奴婢省得。”映月体贴的搀扶着骆香茗,二人一路离开湖边,直奔附近的茶铺行去。待她们离开之后,李知行这方又问道:“中间可有什么内情?”
莫琼心事重重的点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位兄弟正是受雇佣去西区当苦力去了。当初离家的时候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便只与我一人说了实情。自昨日大人对属下那番吩咐之后,我这心里便始终惴惴不安,今日见到苟五的尸体,更觉得我那兄弟性命堪忧。大人,您可千万要想个办法救一救牛四!”
李知行踱步行至那几句新打捞上的尸体跟前,望着众人浑身惨状,面色寒然的应声说道:“且放心,这么多条人命呢,总归不能白死了。”
好好的一场游湖,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程途中,紫京公主忍不住的抱怨:“今儿可真倒霉,看见那些死人的尸体,我晌午吃的螃蟹都要吐出来了。”
刘晴面色亦有些苍白,强忍着不适说道:“也不知是哪个下的毒手,也太狠心了些。”
李知行行在二人前头,闻言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刘晴:“那些人都在西区做苦力,落得这般下场,你怎会不知是谁下的毒手?”
马家盘踞在青义县多年,能得到他们首肯落居在西区的人,其中关系不然不那么简单。李知行本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二,哪知刘晴心机短浅,立时便露了怯,讷讷的低头不再言语。李知行当即心有所悟,目光灼灼的望着刘晴:“你可知那日本王为何将玉佩扔在你的轿子上?”
刘晴不明所以的摇头说道:“妾身不知。”
李知行道:“马家贪恋财权,私下开采两矿售卖,本王经调查甚至发现他们私自锻造兵器,借着水路往敌国售卖。只可惜西区牢如铁桶,本王的人不能进内探查,至如今都没有缉拿他们的实质证据。倘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会牵连更多的无辜百姓。”
“当年朱武门前,得益于刘大人鼎力相助,本王这才保住皇兄的身份。如今恐怕不得不再低头求一求刘姑娘了……”李知行说着话便要稽首,吓得刘晴立马跪在李知行脚下,诚惶诚恐的说道:“王爷身份尊贵,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妾身就是,万不敢行那般大礼。”
她如此轻易的应承下来,倒叫李知行松了口气,亲自将刘晴扶起,态度和缓的说道:“兹事体大,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当日下午,刘晴便与李知行一起在书房叙话,远山一脸谨慎的守着书房门口,骆香茗两次去送点心都被拒之门外。
“王爷有过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阿香姑娘,对不起了。”即便知道自家王爷与刘晴在谈论公事,毕竟也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远山没来由的感觉心虚。骆香茗倒是神色如常,默默摇头与他说道:“民妇只是担心大人肚子饿,若不能进便罢了,饭菜会放在锅里温着,大人什么时候要吃烦劳远山大人代为通传一声。”
骆香茗端着食物转身往回走,途中却又与紫京碰了面。看见她手中端着的东西,紫京满脸得意的笑道:“看来你在皇叔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嘛,为了避嫌,竟然连饭都不让进去送了呢。”
骆香茗知道她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只做沉默状。如此态度又令紫京更加不满,快步行至骆香茗面前,挥手打落她手中的青瓷碗,厉声说道:“不过是一个身份下|贱的寡妇,有甚可得意的。皇叔与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待本公主回京之后,便与父皇求情,让他赐婚给皇叔和晴姐姐。”
骆香茗满脸平静的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碎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公主想做什么都是公主的自由,无须与民妇说那么多。”
紫京重拳出击,却不料打在一团棉花上,当即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骆香茗的鼻子喝骂:“不要脸,明知皇叔与你之间没有结果,为什么还不收拾东西赶紧滚蛋!”
“有没有结果,也不是该公主操心的事……饭菜洒了,民妇还得重新去厨下做一份新的,公主慢走,民妇告退。”骆香茗不再理会紫京,转身回到厨下,吩咐映月重新生火,复又做了一份新的饭菜。
她是厨娘,无事之时守在厨下是她应尽的职责。只是以前与李知行要好,每每闲暇总会被叫到书房里候着。如今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守在一间小厨房里,方才察觉半日时间竟会如此漫长,骆香茗倚门而立,亲眼目送日头隐入天际,昏黄的云霞延展了半边天,寒鸦呱呱叫着从树梢离去,李知行的书房里也亮起了灯。
她没等来李知行的召唤,只等来远山的一句传话:“大人晚上还有公务要忙,吩咐属下给阿香姑娘传话,不必等候,可先行回家去。”
夜晚的风冷飕飕打在身上,骆香茗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颊,温仪有理的对远山颔首道:“民妇省得了,有劳远山大人。”
骆香茗收拾妥当,带着映月便打算离开,目送她孱弱的背影,远山心下一酸,不由自主的开口呼唤道:“阿香姑娘……”
骆香茗不明所以,回头望着远山。漫天星斗之下,她的双目中映衬着皎洁的光芒,竟看的远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莫巡检正在偏门外等着姑娘。夜深露重,还请姑娘脚下当心些。”
骆香茗微微一笑,颔首致谢道:“多谢远山大人。”
一盏昏黄的夜灯引路,骆香茗与映月静悄悄的离开惊鸿院,一路穿过梅园,跨过两道月亮门,这方到了偏门处。莫琼此时正在门口站着,迎头看见骆香茗出来,连忙抱着披风跑了过去:“阿香……你的眼睛怎么了?”
骆香茗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儿,笑着与莫琼说道:“没事,晚上风大,吹得眼睛疼。流几颗泪倒还好受些。”
莫琼虽有些将信将疑,然而知道问多了也无用,只点点头,伸手将披风罩在骆香茗肩上:“你才好些,千万得仔细养着,莫要吹了冷风。晌午回家时阿妈还曾问起你,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提起何氏,二人面上皆是一默。白日里苟五的尸体才血淋淋的被打捞上来,眼下牛四生死未卜,若逢何氏问起,又该如何回应?
且说骆香茗与莫琼离开衙门之后,远山也回房将自己收拾妥当,站在书房门口低声与李知行说道:“王爷,莫家兄妹已经走了。”
隔着一道门扉,李知行的声音清晰传来:“本王知道了,依照计划开始实行吧。”
月上中天之际,家家户户都陷入沉睡之中。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抬入惊鸿院里,李知行掀开轿帘,柔声与刘晴说道:“走吧,本王陪你一起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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