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事主管
好不容易走到了人事部，万玫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前往人力资源主管的办公室签字，办理一系列相关手续。
她敲了敲门，办公室里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请进。”
万玫推门进去。
人事主管大概四十来岁，是个身材偏瘦，个子小巧的女人，低头专注批改文件的样子游刃有余，工作制服干净整洁，且不说污渍，连多余的褶皱都不曾看见，整个人背部笔挺地坐在办公椅上，浑身透露出老练二字。看得出是资历深厚的职场老油条，只不过比他们那些人多了几分独有的严谨和稳重。
女人并没有抬头看万玫，兀自盯着手头的文件，
“万琳，是吗。”
“嗯。”她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女人办公桌上的名牌上，她叫，雷胜男。
“财务部以前有个会计也叫这个名字。”
她忽然这样说，毫无征兆。
雷胜男拿起文件，准备递给对面的万玫，当她抬眼看清万玫的一刹那，脸上呈现出莫大的惊恐。
确实可以说是惊恐。
万玫感到不适，那一刻脑海里下意识掠过所有尚存的记忆，可根本没有搜到她的脸。万玫从没见过这个叫雷胜男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确实对她露出了如此怪异的表情。
“呃……”万玫眨了眨眼，雷胜男这才收住。
“你是万琳，”对方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确认什么，万玫点了点头，她似乎不想相信，“你真的叫万琳？”
万玫感到不对劲，难道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底细？
可从去年十二月回国到失忆的这段时间，万玫没有和飞亿集团内部的任何人有过交集，卢丽珍也不过是个股东。
唯一一次去飞亿集团，就是五月中旬的那个晚上。
即使是后来以同传翻译的身份来这里工作，也从没有见过这位人事主管。
万玫感到疑惑，当初进公司虽说是赵诗茵给自己开了后门，但好歹也得通知一下人事部吧。
而且，为什么会对“万琳”这个名字念念不忘。
“我们先前，”万玫指了指自己，“见过吗？”
“没有。”雷胜男斩钉截铁地回答，将文件递给她，“签字吧。”
万玫粗略地浏览一遍那几张纸，用余光观察雷胜男的举措。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紧张很多，哪怕竭力忍住，但喝水时颤抖的手指仍旧出卖了她。
雷胜男一口接着一口喝水，似乎想要避开和万玫的目光接触。
万玫签完字，不动声色地交还资料。
“谢谢。”说完，等待对方的应答。
雷胜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放下水杯，拿起桌角上其他的资料。如果万玫没记错，那份资料在她进门时就被批完了。
“雷主管，我能再耽搁您一小会儿吗？”
雷胜男抬起目光，左右微微漂移几番后只得落在万玫脸上，“嗯。”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万玫笑了笑，“您既然是人事主管，想必应该知道，我吧，是关系户。”
她没有说话，表情淡淡的。
“入职的时候就听说，公司财务部有个女子和我同名同姓，连身份证都一样，系统没能录进去。”
“嗯，”她摸了摸水壶，目光短促地瞥了眼万玫，“是的，后面录进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撞名字能理解，身份证怎么也能撞上呢。”
万玫用焦急的语调问她，“这太奇怪了。”
“这没什么，”雷胜男迟疑了几秒，“之前的信息录入出错而已。”
“哦……”万玫只得点点头。
雷胜男逮住她说话的间隙，下达逐客令，“您还有其他事情吗，手续办完可以离职了。以后都不用来上班。”
万玫讪讪地笑了笑，拎起包：“没了。”
她关上办公室门的最后一刻，再度看见雷胜男眼底掠过的一抹惊惶。
所以，这个奇怪的人事主管，到底什么来头。
……
万玫心乱如麻，抱着箱子走出人事部，看见一个身着工作服的普通员工倒完咖啡回来，忍不住上前询问。
“诶，您好，请问最近人事部招人吗？”
手里端着咖啡杯的员工看万玫怀里抱着箱子，感到好奇：“您这是刚辞职？”
“没有，”万玫笑了笑，“我帮人送东西。是这样，我朋友最近想要找工作，不知道人事部最近缺不缺人手。”
员工摇了摇头：“应该是不缺。”
说完准备离开，被万玫二次拦住，“等等，我能再耽搁您一小会儿吗，拜托了。”
对方倒是个好脾气：“说吧。”
“请问你们人事部主管，雷主管，她好说话吗？凶不凶？”
“凶？倒也不凶，就是比较严。雷主管出了名的做事认真严谨。”
“噢，”万玫点点头，“她应该在飞亿做了很久吧。”
“也不久，今年夏天才来这儿的。”
万玫愣了愣：“夏天？”
“嗯，从其他公司挖来的。”
“哪家公司啊？”
“这就不清楚了。”
员工端着咖啡杯离开，万玫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这个雷胜男产生交集的。
连离职手续都办好，眼前这栋硕大的写字楼，和她便没有什么瓜葛了。万玫抱着箱子，站在楼下，最后凝望了一眼楼顶上飞亿集团四个大字。
紧接着马路边传来喇叭声。
车窗摇下三分之一，露出殷维一双眼睛，他敬了个礼。
万玫忍不住笑，刚准备走过去又停下来，环顾四周好一会儿，确保没看见赵诗茵卢丽珍还有孙书源，这才放心地上车。
“辞职啦。”她舒了口气，“这样的工作环境其实也还不错。”
“怎么，留恋？”
“留恋，”
万玫点点头，想起那些热情亲切的同事前辈，还有愿意伸出援手的杨霄，
“如果不是那对母女天天膈应人，我确实愿意留下来。”
“那现在做什么好呢。”殷维扬起眉毛，佯装惆怅，“不用上班，回去做家庭主妇？”
“当然是先回家，然后和住在隔壁的男士偷情。”
“……”
“开个玩笑。”万玫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刚刚我遇见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人？”
“你有听过，雷胜男这个名字吗？”
殷维摇摇头：“那是谁？”
万玫也感到迷惘：“她是人事主管，似乎认识我。”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万琳？”
万玫摇了摇头，心里惴惴不安，“我不清楚，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很畏惧我。”
“畏惧？”殷维对这个词语感到好奇，“她得罪过你？”
“可我压根没见过她。”她说，“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没有丝毫印象。”
万玫沉默了很久，有些郁郁寡欢：
“殷维，你说我最近是不是神经质，看谁都敏感。”
“这不是神经质，这叫有所警惕，”他说，“是好事。女人第六感向来很准，如果你觉得她对自己态度怪异，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万玫仍旧垂着脑袋。
“需要查一查她吗？”
殷维问，
“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吴旻山。”
“别，还是算了。”
万玫咬了咬嘴唇，“之前够麻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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