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次婚
在2702坐了一整天，万玫闷闷不乐，电视屏幕里重复播放嘈杂的综艺节目，她麻木地盯着屏幕吃零食，思绪却是放空。
现在的她已经摸不清楚孙书源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既然是个工作狂，又如何能够一边上班一边看监控，掌握她的动向。甚至在她装作昏倒的时候，从公司里开车回来救她。
他似乎是真的很看重自己，可这样的珍爱只是建立如今伪装的假象之上。
真令人窒息。
万玫忍不住走向客厅阳台，环顾阳台的天花板，确保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之后，往隔壁阳台探了探。
麦粒趴在那排绿植旁边休息，忽然耳朵扇了扇，似乎是嗅到万玫身上的气味，随后睁眼站起来，冲万玫又是叫又是摇尾巴，这动静把殷维引来了。
殷维站在阳台玻璃门后，侧望着万玫，她满脸郁闷无语，冲他耸了耸肩。
殷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她用手机交流。
万玫这才幡然醒悟，她之前换了新手机，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窃听。
半分钟后，殷维发来一条短信。
殷维：还好吗？
万玫：不好，他连卫生间都装了监控。
殷维：那你以后怎么洗澡？
……
万玫愁眉苦脸地回复：不洗。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孙书源会在什么时候看监控或是不看监控，简直没给自己留一星半点的隐私。
如果不是楼层太高太危险，她真想顺着阳台爬到2701和殷维一起住，这里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了。
晚上六点，孙书源回来后，对她一番嘘寒问暖，甚至还买了不少治疗低血糖的非处方药，甚至记下了医嘱，一个个耐心地和她说用药量。
万玫含糊地答应，表面答应会吃，背地里趁他不注意藏走几颗，装作已经吃掉的样子。
为了圆谎，她只得做了几样菜，不难吃也不美味，无功无过，孙书源一边吃一边大肆夸奖，似乎有意讨好她。
“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万玫试探性地问。
孙书源给她添了一筷子菜，脸上笑容不减：“挺好的，怎么了。”
“你白天忽然离开工作岗位，有没有被领导批评啊。”
他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当时手头工作不紧。”
万玫纠结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你有和同事解释吗？”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突然回家？”
万玫望着他，孙书源眼底掠过一丝紧张，“呃……”
“你是怎么解释的，说，老婆昏倒了？”
孙书源顿了顿，眼神飘忽起来：“差不多。”
“在你同事眼里，我不是死了吗。”
他忽然抬头看向万玫，她凝了凝心神，露出厌恶的神色：
“我不希望自己以小三的形象，存在于你的生活里。”
孙书源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后回应：
“不会的。”
他似乎是笃定决心了，
“我决定和你结婚。”
万玫微微攥紧拳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反问：“可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是这样的，老婆，”
他叹了口气，徐徐道来，
“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出去见熟人，见同事。因为在我身边人的眼里，万琳……你知道的，准确来说她已经亡故一年半了。为了避免解释太多，我总和别人说，我重新找了一个女人。”
这说辞很是耳熟。如果万玫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在失忆期间，也质疑过自己在孙书源身边的角色，那天晚上和他大闹了一顿后，第二天就去番达科技打探情况，装作保洁员，结果被他抓个正着，好在有殷维帮自己打掩护。
孙书源大概也知道，这个话题，是他们之间信任关系的转折点。
这次他显然不会重蹈覆辙。
“我们再结一次婚，以你原本的身份，万琳的身份。”
“是么，”万玫有些悲凉地笑了笑，“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吧。”
“不麻烦，”孙书源笃定地说，望着她的眼睛，“我会在婚礼上和所有宾客解释清楚，我从来只爱过你一个人，你曾经是我的妻子，以后也是。”
说完，他缓缓牵住万玫的手，尝试引她入怀。万玫僵硬地靠向他的胸膛，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竭力遏制住心底油然而生的排斥和厌恶。
她得尽快逃离这个地狱。
“我、我有点头昏。”
趁孙书源还没有起色心，万玫用力挣脱，捂住太阳穴坐回沙发上，对他说：“你去书房工作吧。”
他点点头：“嗯，”末了不忘补充一句，“记得吃药。”
万玫目送他走回书房，如释重负般松开紧攥的拳头。刚刚孙书源说的那些话，似乎不像是开玩笑。他不会真的打算和她“二次”结婚吧。
他难道就想好了所有的借口和说辞，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解释她为什么会“复活”，为什么会失忆？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万琳，明明知道她是亡妻的双胞胎姐姐，他如何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真不嫌自己恶心。
万玫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疲惫地拿出手机，准备给殷维发短信，忽然孙书源又从书房里走出来。
她默默放下手机，与他对视。孙书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的手机看。
“你在和谁联系？”
万玫微微蹙眉：“我只是在玩手机。”
“玩什么？”
“刷朋友圈。”
她平静地回答。
孙书源缓缓走至她身侧，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
“能给我看看吗？”
万玫先是迟疑了一秒。“为什么。”
“你手机可能坏了，我检查一下。”
“哪里坏了？”
“白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几次都没打通。”
显然这是借口，他只是单纯想查手机。
万玫只得乖乖将手机交到孙书源摊开的掌心里，好在她白天已经把和殷维聊天的短信删干净了。
孙书源接过手机，点了很多下，目光始终平静，大抵是没检查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可眉头始终紧锁。
他会察觉出，她换了个相同型号的新手机吗？……万玫心里惴惴不安，如果他质问自己，她是该装傻，还是……
正当她心乱如麻的时刻，孙书源将手机还给了她。
“奇怪。”
他只留下这么轻轻两个字，也不多解释哪里奇怪，兀自转身回到书房。
万玫咽了咽嗓子，久久没能平复刚才慌乱的心绪。
晚上睡觉的时候，孙书源又提到了结婚的事情。
黑暗里，万玫睁着眼睛，盯向卧室天花板，耳边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她听见被褥翻动的声音，是孙书源翻了个身，面向她的背部。
“这个周末，我陪你去试纱吧。”
“什么？”万玫没大听清，浑身神经紧绷。
“试婚纱。”孙书源重复了一遍。
万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犹豫很久，淡淡哦了一声。
“你不想去？”
她绞尽脑汁，挤出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回复：“我感觉……有点怪。结婚两次，新娘都是同一个人，都是我，这很奇怪。”
孙书源沉默片刻，回答：“没关系。”
万玫实在想不出其他可以反驳的话语。
孙书源自顾自补充：“你是我的妻子，你还活着，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别人死亡的印象里。”
“所以你打算如何解释？”万玫小心翼翼地问，“目前为止，我为什么会复活仍旧是个谜。”
“我……我会解释清楚的，你放心。”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不是敷衍。
万玫心里感到不安，孙书源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知究竟想好了什么理由。
“老公。”
万玫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嗯。”
孙书源回应。
“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嗯。”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昏倒的。”
黑暗的卧室里，孙书源迟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已经回答过了，”他说，“预感。”
万玫顿了顿，纠结许久后决定豁出去试试，
“可是，你之前向同事解释突然回家的原因，是，我昏倒了。”
她咽了咽嗓子，
“你当时都没打通电话，你怎么肯定，我就是昏倒了呀。”
她尽可能用好奇天真的语调，把自己的怀疑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表达出来，降低孙书源对自己的防备。孙书源沉吟片刻，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猜的。”
万玫不打算就此放弃。
“这如何猜得到？”她微微坐起身，摆出和他杠到底的架势，“我不太相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书源似乎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
“我装了监控。”
万玫愣了愣，没想到他这样直接，原本以为会再拉扯几句。
“监控？”她额头微微出汗，紧张地问，“装在哪里？”
“很多地方。”
孙书源轻声回答。
万玫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自己应该拿出哪种情绪应对，是发火，警告他不要侵犯自己的隐私，还是表示理解，任凭他继续视奸。
“对不起。”
还没等万玫想明白，孙书源率先道歉。
“我担心你出事。”
万玫愣了愣：“你是说低血糖？”
孙书源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在他不予作答的几秒沉默里，万玫一瞬间想出了答案。
难道是卢丽珍和赵诗茵她们母女。
“是这样的，万琳，很多事情你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孙书源郁郁地解释，“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出家门。”
万玫皱眉：“为什么？你得罪什么人了？”
“也不是得罪。”他欲言又止，“反正你现在辞了职，没有任何出门的必要。”
“我要去市场买菜。”
“不用了，以后我自己带外卖回来吃。”
“……”
万玫感到焦虑，难道最近那对母女俩又要针对自己实施什么计划。
“如果最近有飞亿集团的人找你，你尽可能别去。”
万玫还想再多问些什么，孙书源先发制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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