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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玄虎令主


桓清从榻底下爬出,挪到窗户边上,侧耳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不闻有何异常。动作迅捷地打开窗户,翻到窗外,一鼓作气直朝西南方向飞奔而去。

        西厅外的院子远没有前厅口的大,院中一左一右只有两个巡守的喽啰,桓清主动朝其中靠近门边的那个跑了过去。迎面而来的砍刀被桓清用匕首一挡,她顺着刀身划到其手柄处,飞快地在他手腕上一割,那人惨叫一声,砍刀随即脱手。

        她左手顺势一接,自头上一绕,接下身后追来的另一巡守的功势。但毕竟不惯用左手,待要换手拿刀时,那人趁势又是一个劈砍,桓清躲避不及,只好用近前的匕首一拦,不料却被大刀一压,迫使匕首划进了自己的手臂。

        右手拿稳刀后,她便舍弃了匕首,反身砍杀了那二人,打退了巷子口的喽啰后,奋力朝城南跑去。

        宴客厅内的头目听说跑了一个,气得直跳脚,便又想杀人出气。

        虽然,他在行动之前已经派人控制了县衙的人,加上手上有这么多人质,本不怕有人报信。他知道事情闹这么大,不可能悄无声息来去自如,早做好了打算,生气只是怕会惹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他将软骨散的解药喂给了黄县令,全场宾客之中除了雷映,其余人仍旧是瘫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黄县令可睁大眼睛看好了,今日我就当着你的面杀光你这些亲戚朋友,好让他们的家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为首之人揪着黄义信的衣襟,怒火中烧。那浓黑的眉毛,像是两团火焰,吓得黄县令哀哀戚戚,不敢说半句话。

        雷映抬了抬手,说道:“慢着,这位兄台,此事本就与我等无关,像姓黄的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又岂会在意这些宾客的性命!冤有头,债有主,兄台只需要杀了他那一桌子至亲,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子孙死在面前,最后再杀了他岂不更好?”

        那人半信半疑,只“哦”了一声,却果真停下了手中的刀。

        “我等不过是乡里做生意的,平日尽被他欺压,早已是敢怒不敢言,不过碍于其淫威和谢家的势力才来参加祝寿!只要兄台你放了我们,我愿带头酬谢,并发誓绝不寻仇!”雷映完全无视黄县令哀求而嫉恨的目光,继续道。

        这时,座中另有一年近五旬头发花白之人按着桌子勉力站了起来,附和道:“没错没错。这位雷公子是黎郡任家玄虎令主,他说的话正是我们的意思,大家说对不对??”

        底下的人虽已是虚弱不堪,但事关自己的性命,纷纷应声。不管怎么样先活过今日才好,黄氏自家惹的祸事凭什么牵连他们!

        雷映朝侧厅指了指,将其引至无人处。那老大命人搜了搜他的身,未发现什么利器,这才敢提着刀跟他走了进去。

        “杀人掳财不过一时之谋,非长久之道,我愿与兄台共谋富贵,不知兄台意下如何?今日我为他们解了围,他们必然拥护我,日后的富贵还需要在座的豪绅支持。阁下请想,若是有力气的牛都死了,咱们拿什么来耕地呢?”雷映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人生得五大三粗,嗓音更是粗犷。

        “实不相瞒,本郡太守原已打算上书弹劾黄义信,并举荐我暂代本地县令,届时我尚可替你遮掩,来个暗度陈仓。兄台岂会不知擅杀朝官之罪不小,你真的做好了被千刀万剐全伙尽没的准备了?若有更好的退路,何必和那个黄义信同归于尽?”雷映凑近那人,减小了声音,“我这里有太守府的令牌和印信,三日后我拿给阁下一看便知,我绝无虚言!”

        “三日太久……明日巳时!”

        雷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始至终冷静得像是在聊家长里短,那贼首已是信了八分。

        沿街上的百姓,知道城里进了土匪,纷纷躲了起来,唯有些胆大的偶尔出头观望,有见桓清满身是血一路狂奔的,还以为是贼人一伙,吓得缩回了家中。

        桓清在他关门的刹那横刀挡住了门板,焦急道:“别怕,我是宴会上逃出来的,不会拿你怎么样!”

        那人仍旧不敢开门,僵握着门框使劲抵着。

        “你找人去附近的驻兵营通知他们前来救援!若自己不敢便去找那些宾客的亲人去做!速去不可延误,否则我回头找你算账!”她抽出刀在门上拍了怕,厉声威吓。

        城中的人多对黄县令颇有微词,一面希望贼人杀了他,一面又怕贼人事后得意猖狂,继续在城中抢掠连累自己,也不可能视而不见。何况宴会里确实有城中百姓的亲戚,故而,在桓清吩咐的同时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但他们这个小县城里只有差役,根本没有什么兵力可以纠集,只能去附近城中借兵。除非那伙贼人有更大的野心,否则等救援赶到时,他们恐怕早就遁走了,实际上仍旧是无济于事,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城南的百姓还未得知消息,见她这仗势纷纷避开让路,好在这地方离得不远,桓清很快便找到了长徽酒馆。

        那里的掌柜姓许名徽,是旗山任家的人,他见了令牌得知情况,火速朝天上放了三支响箭,鸣镝三声短促相连。

        她仰头呆看了会儿,又看向那个小胡子的白净掌柜,狐疑道:“就这样?”

        许徽耸了耸肩,丝毫不着急:“什么人做什么事,我的任务就是报信这么简单。姑娘受了伤,去敷药换身衣服,等着消息便是。”

        他一说桓清突然觉得伤处火辣辣的,虽然伤口不大,却因为一直没能处理而流血不止。

        掌柜的女儿不过十四五岁,一边帮桓清上药一边眼泪直流,虽然伤不是在她身上,但毕竟没见过这血淋淋的样子,一想想就觉得疼。

        “姐姐在这里多留几日吧,骑马颠簸伤口该又裂开了,我让后厨多做些好吃的补补。”小姑娘蹙眉道。

        桓清笑嘻嘻道:“你真好。我都习惯了,这种伤死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看到许珂她不由想起了叶菀,不知道她如今可还安好,是不是在萧府安身,而伯雁……

        她怕在小姑娘面前失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有时候思念来了人是挡不住的,但当你有意识地去避免想起时,又觉得情爱无非如此,并非不可割舍忘怀。也许以她这颗淡漠无情的心,是永远也理解不了父母那种生死相许的感情了。

        酒馆里没有其他女人,许珂便将自己衣服借了一套给她,虽然有些短小但所幸刚好能穿得上,水绿色的波纹料也很耐脏。

        不过一刻左右,街上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所过之处一路扬起阵阵尘沙,队伍里人人身披统一的青绿背衫,手上拿着武器。许掌柜与队伍领头的人交谈几句,便又回了酒馆。

        桓清愕然失色,万没想到他那三支鸣镝,还真招来了一队救兵,而且看起来并不像是官府的人。

        “……雷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城外玄虎山庄庄主任路的外甥,因为任庄主疾病缠身,家中只有一女,故而山庄的事都交给他打理。雷公子也确实不负众望,将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庄子里基本是他说了算。”许徽道。

        任家?看来这任家的势力果然不小,就连小小的旗山县也能集合小一两百人,而且尚不知是不是山庄的全部。

        她本来想着自己刚受了伤就不跟过去了,后来又一想不能白来一趟旗山县,回去连这里的情况都交待不清楚,那不是徒惹他们笑话,便跟在队伍后面又回了县署。

        可惜的是,救援前脚刚到,贼人却恰巧离去。

        宴客厅内满地狼藉,桌椅横七竖八,杯碟碎了一地,正中靠里那张桌上原本黄色的桌布几乎变成了彻底的殷红色,桌底下血流满地。几具尸体或被割头或被刺穿心脉,总之是再无生气,地上一个两三岁幼儿的胸口竟也被捅了个窟窿,此刻仍汩汩流着鲜血。

        酒菜和血腥味一齐拥进她的鼻腔,令桓清险些当场呕吐出来,此情此景比之祁国宫变更加令人心痛,这帮土匪简直毫无人性!

        雷映命部分家奴去追踪土匪,另一部分护送受惊的宾客回家,其余的则留下收拾残局。

        待宾客走得差不多时,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悄悄凑近雷映,低声道:“雷公子,其实原本那贼人本没想去西厅搜查的,都是那染布庄的钱老板出卖了你,他见那贼人打算拿他开刀,想转移注意才透露了你在西厅的事,说你……”

        雷映嘴角微微勾起冷淡的笑意,打断了他:“我知道,我自有计较,您老先回去吧!”

        桓清从大堂出来,将玄虎令交还给雷映,打算跟他辞行回去。

        他却道:“桓姑娘忍心就此离去?”

        桓清挑眉望着他,不明所以。虽然她同情黄家无辜人的遭遇,但是又能做得了什么?何况他玄虎山庄既有这么多人手,联合官府想必总能捉住那伙土匪,应该不需要她一个平民操心。

        “在下确实需要姑娘相助。”他将桓清引到角落,继续道,“姑娘不知,那贼首李豪前来寻仇不为别的,乃因为黄县令先是与其合作,后又过河拆桥,想切断了他们的财路将其一网打尽,还杀了他不少兄弟,他这才甘冒风险包围县署。”

        “所以呢?”

        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骗他说殷太守欲举荐我出任旗山县令,并且告诉他我无意与人结怨,也不介意跟他继续合作并保其性命,他这才放了余众宾客。为消除他的疑虑,我答应他明日晌午给他看你家太守的令牌与‘信’,但你知道从岚城往返此地都要两天,故而……”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的诱敌之计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借用令牌造一封假信的话,她乐于帮这个忙。不论李豪是在试探雷映的诚意还是他手下真的有懂行的人,都得做好一手准备。

        “他们刚在县署打劫杀人,还敢露面,不怕你设局?”桓清质疑道。

        “所以,他让我明日晌午独自前去。”

        “这种事为什么不交给官府去做,而要自己揽上身?”此刻若说,他提出代任县令只是为了唬人而没有真正的心思,桓清是不信的。

        “……等朝廷派人清剿,他们早闻讯而逃了,又如何一网打尽?”

        “那么,你不怕自己有去无回?”

        雷映摇了摇头,自信地笑了起来,仿佛从未担心过这种事。

        桓清模仿殷墨的笔迹写好书信,又请人刻了章,好在带给黄县令的那封回信上有原版印章的印记,对于专业的工匠倒不算难事。

        由于事情紧急,他并未回山庄,只派人向舅父舅母报了平安,次日一早,他那表妹便风风火火地过来探望。

        任沅一见桓清便似带着天然的敌意,那眼神简直要将她化为灰烬。桓清忙开口解释:“我只是凑巧能帮得上忙,没别的想法,我是有夫君的,姑娘别误会。”

        “你不是顾敏?”任沅眨了眨眼,脸红道。

        桓清愣了愣,恍然大悟,敢情这雷映和顾敏真有什么牵扯,偏还被他表妹知晓了。

        看这架势,任大小姐已经默认自己是雷映的夫人了,这下有你好受得了,顾敏。

        雷映皱眉望了她一眼,对桓清表示歉意,将准备好的书信和令牌揣入怀中,便策马朝山野走了。

        任沅坐立难安,不时跑出门外查看,搞得其他人也跟着心乱起来,只有许家那个小女儿躲在角落里编着辫子,并不操心这些。

        “大小姐,公子他一向办事妥帖,从无纰漏,您就安心坐着吧!”许徽忍不住劝道。

        她不服气地轻哼一声,又跑到桓清桌前坐着,那小脸只有巴掌大,薄唇圆眼鹰钩鼻,虽是漂亮讲话的语气却有些不太讨喜。

        “你说,那顾敏长什么样,什么脾性,有我漂亮吗?”

        “呃,各有千秋吧……哦不不,没姑娘漂亮,其实我跟她也不太熟。”

        任沅问东问西,她躲也无处躲,只好支吾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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