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邓一新进阶之路2
回到家中的邓一新没急着给兔子做手术，而是躺到床上思考起他和孟婷婷的关系。
孟婷婷母亲问的那些问题绝对不是随便问问，孟婷婷对自己也一直特别关心，他也不讨厌孟婷婷，甚至把自己是冒牌医生这个秘密都告诉她了。这件事他谁都没说，既没告诉父母，也没告诉邵思音和赖琦、汪博凯，就告诉孟婷婷了，可见在他心底，他有多么信任她。
他能感觉到孟婷婷对他也有好感，可是为什么孟婷婷又总是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呢？难道女孩子都要等男生主动表白？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仅仅是不讨厌吗？还是有点喜欢或者喜欢、爱？邓一新体会过他和邵思音之间的感情，那是爱，可他和孟婷婷似乎还没到那种状态，大概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在床上躺了一阵他也没想明白。虽然在这个时空里他已经二十八岁，但也没到非要结婚的时候，感情方面的事麻麻烦烦的，他懒得想了。
春节假期期间，邓一新在家中用父亲的手术刀给兔子做了剖宫产。他没张扬，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做的，但是父母似乎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孟婷婷教他做手术让他对医学提起了兴趣，没事的时候他还经常捧着妇产科的书看。
邢彬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对邓刚说：“你看咱儿子多努力，医院里那些都是谣言！”
邓刚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他眼中，这个儿子总算在做正经事了。
春节假期之后第一天上班，孟婷婷在没人的地方小声对邓一新说：“邓大夫，我觉得你可以接手科里的手术了。”
邓一新一个劲摇头，虽然他心里也痒痒，但是毕竟只给动物做过三次手术，突然要给人做，他还是没什么把握，推脱道：“不行，我还不行，再说，手术也不光是剖宫产，遇到复杂的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一边做一边学，你有这个能力，你可以的！一会儿就去找冯主任吧！”孟婷婷期许地看着他。
邓一新挠了挠头，斟酌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拒绝道：“谢谢你，可我觉得我还不行。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人也许都有一种惰性，当你看门诊看习惯了，再让你去做别的，何况又是没把握的事，邓一新觉得发怵，浑身不自在。所以春节之后一切如常，邓一新还是每天看门诊。
中午吃饭，莫晓晴在食堂碰到了丁凝。与其说是碰到，不如说是她主动凑上去的——只要在食堂看见了丁凝，总要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时间长了，莫晓晴都找不到什么新鲜话题了，这次也是一样，不过为了接近丁凝，没话也得找话。
打完招呼的一瞬间，她想到了邓一新，说道：“丁医生，邓医生春节前又回到妇产科了。”
对这个话题，丁凝确实感兴趣，问道：“哦？他不在太平间了？”
“不在太平间，他回来了。不过他还是只看门诊。就算他是院长的儿子，也不能这么搞特殊吧！”
丁凝嗤之以鼻地笑了笑：“什么搞特殊，我看他就是压根不会做手术，才找了这么个借口！你不信就让他做一台手术试试！我保证他会露馅儿！”
莫晓晴深信不疑地点点头。
年轻的莫晓晴像科里的很多人一样是怀疑邓一新的，也一直想去验证一下丁凝的说法，可冯主任都不能强制要求邓一新去做手术，她就更不能了。这件事似乎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这天出了一些状况。已经到了预定的手术时间，可是主刀医生计萍还没来上班，也没请假。正在冯主任焦急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急诊打来的，说妇产科的计萍医生出了车祸正在他们那里。冯月挂上电话赶紧来到急诊，科里几个医生听说之后也跟来了，其中就包括莫晓晴和孟婷婷。
急诊门外停着好几辆救护车，医生和护士都在忙忙碌碌。冯月和妇产科的其他医生顾不上别人，问着计萍的情况直奔她的病房而来。
计萍正在留观室躺着，脸色不太好，但神智还清醒。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右臂被夹板固定着，看起来是骨折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啊！”冯月关切地问道。
“出了车祸，一辆大渣土车撞上了我坐的公交车……”
计萍每天坐公交车上下班，早高峰时段车厢里的人总是很多，大部分人只能站着。公交车左转时，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撞了个结结实实，巨大的撞击力把整辆车掀翻。计萍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哀嚎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
她站在车厢尾部，远离直接的撞击点，伤势还算轻，而且离窗户比较近，被最早救出来。因为出事的地方离人民医院不远，所以一大批伤者都被送来这里。
几个人刚刚听计萍说完事情经过，莫晓晴就问道：“冯主任，今天本来是计医生和我要一起做那个宫颈癌的手术，现在计医生做不了了，这可怎么办啊！把手术时间延期吗？”
宫颈癌是恶性肿瘤，多耽误一天患者的生命都会遭到更大的威胁。冯月看了看孟婷婷：“孟大夫，你来替计大夫完成这台手术行不行？”
“可以的！”
“那好，孟婷婷主刀，莫晓晴一助，回妇产科准备手术！”
问题看起来就这样解决了，可是冯月话音刚落，从外面又推来一辆平车，上面躺着一个大肚子孕妇。急诊医生看见冯月就说：“冯主任，这个孕妇孕三十八周，车祸中羊水破裂，需要赶紧剖宫产！”
冯月听完顾不上再待在急诊，安慰了计萍几句，立刻带着妇产科几名医生，推着孕妇的平车进了电梯。
“冯主任，谁给这个孕妇做手术啊？”莫晓晴刚走进电梯就问道。妇产科平日里人手就不够用，计萍还突然出了车祸，这时已经没有人可以调配了。
“我那台手术还不急，往后推迟一下，我先给这个孕妇做手术。”冯月说。
按说冯月的安排挺好，不过莫晓晴忽然动了动心思，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不用。冯主任，让邓大夫来吧，今天上午他刚好没有门诊。”
孟婷婷看了看莫晓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轻医生经常在背地里议论邓一新，莫晓晴肯定是想故意刁难，看邓一新的笑话。冯月却是面露难色。这时，孟婷婷突然说道：“我觉得莫大夫的建议可行，就让邓大夫做这台手术吧！”
莫晓晴诧异地瞥了孟婷婷一眼。孟婷婷的话有点出乎莫晓晴的意料，在她看来，孟婷婷和邓一新关系很好，怎么会来附和她的提议呢？不过有人帮自己说话总不是坏事。
冯月看了看莫晓晴和孟婷婷，既然两个医生都这样建议，便点头同意了。
回到妇产科她找来邓一新，说要安排他做紧急剖宫产的事。邓一新吃惊之余还没想好如何措辞，孟婷婷就接了话茬：“计大夫出了车祸，科里没有人可以用了，你就把这台手术做了吧！”
邓一新听孟婷婷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说不定就是她怂恿冯月的。事到如今他没法推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手术室里，莫晓晴的心思就没放在手术上，一边给孟婷婷做助手一边问：“邓大夫去做手术了？”
“对。”孟婷婷回答。
“嘿！还真去了！这个邓大夫可真怪！他之前为什么不做手术啊？你说他是不是不会做？”直肠子的莫晓晴毫不掩饰地说。
“这怎么可能！他是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博士毕业，世界顶尖的大学，怎么可能不会做手术呢！”
“我觉得这里面还是有问题……会不会做还得看手术的结果。”
“好了，专心手术吧！”孟婷婷语气低沉下来。
莫晓晴偷偷看了看孟婷婷，没再说话。
另一间手术室里，邓一新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台子上这次不是猫也不是兔子，而是一个人。
“冷静冷静，你能行！”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他明白孟婷婷让他上手术的良苦用心，他总不能顶着博士的头衔却一辈子做个门诊医生，让别人戳自己的脊梁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平静下来，孟婷婷教他做手术的情景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他走到手术台前，不慌不忙拿起一把刮刀开始备皮，然后消毒，然后拿起手术刀在孕妇的下腹部——耻骨联合上两横指处划开了孕妇的皮肉……
金护士一直在邓一新旁边充当助理的角色。她当手术室护士年头不短了，和各位医生都配合过。上次和邓一新一起做手术还是去年七月，那次邓一新晕倒了，后来没多久就调到了医院药房。金护士也听到过各种议论，她自己也怀疑过，可是今天再次和邓一新一起手术，她没感受到丝毫异常，邓一新就像一个经历过很多手术磨炼的老手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胎儿被取出之后，邓一新开始了逐层缝合，直至手术完成。
邓一新和金护士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孟婷婷和莫晓晴也走出手术室，几个人刚好碰了个照面。莫晓晴兴冲冲地走过来，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问道：“邓大夫，你手术做完了？”
邓一新平静地点点头：“嗯，做完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让莫晓晴颇感意外，追问道：“做完了？顺利吗？”
还没等邓一新开口，金霞就说道：“顺利啊，一台剖宫产手术，哪有那么复杂！不过邓大夫的缝合可真漂亮，伤口都看不太出来了！邓大夫，你可别光看门诊了，简直是大材小用！”
金霞的话把邓一新搞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笑了笑就往更衣室走。这可让莫晓晴差点惊掉下巴，她是等着看笑话的。都说邓一新不会做手术，是假学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大家都猜错了？
邓一新从更衣室出来时，孟婷婷正站在门口，此时已经四下无人了。
“挺顺利的？”孟婷婷笑着问。
“嗯，顺利，谢谢你！”邓一新感激地说。他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如果没有孟婷婷的帮助，如果没有孟婷婷逼他一下，他不可能有再次站上手术台的一天，恐怕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你有天赋。不管你是失忆也好，记得也好，你就是当医生的料！从今天开始，你恢复正常的工作吧，一会儿就去和冯主任说！以后的手术，我可以和你一起做，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什么都会了！”孟婷婷说完在邓一新臂膀上轻轻拍了拍。
邓一新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他知道孟婷婷是发自内心对自己好。在别人都笑话他都看不起他的时候，只有孟婷婷一次又一次无私地帮他。他的脸憋得通红，好像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却都说不出来了，想和孟婷婷拥抱一下，但想起垃圾站里的情景便不敢再去碰她，沉吟了片刻，伸出一只手，和孟婷婷握了握手，就像革命战友之间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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