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狮鹫的胃口
朱高煦展开了法袍的袖子，随即收拢成拳，行了一个魔法师的敬礼，“多有怠慢，我并未料到今日会有尊贵的客人光临，连法袍都未曾更换，还请张执事莫要介意。”
张鹤连忙站起，恭敬地道：“汉王殿下的礼节已让我深受感动，下官在此表示感谢。”
“本王之前听闻，我那长兄意图用钱巽等人，换取郭资法师的自由？”朱高煦问道。
张鹤答道：“圣上的旨意，同意赦免钱长史等人，同时希望汉王殿下能释放郭部堂回到帝国……大致便是汉王所言的意思。”
“等、人？”朱高煦陷入深思，轻声低吟。
徐韬递上了张鹤带来的卷轴，上面记载的是刑部巫师吕震的手书，还有他的印记。
听到朱高煦提及“等人”，张鹤再次鞠躬道：“吕部堂确有此意。”
朱高煦放下卷轴，直言道：“此事本王有意达成交易。但长兄若要换郭资，除了汉王府左长史钱巽，还需将盛庸、平安两大家族的所有血脉送至我处。”
面对朱高煦如同狮鹫般的大胃口，张鹤脸上未露惊异之色。
朝廷在筹划这次交易时，众位大臣心中或许已有预料：长史钱巽与户部大法师郭资的地位天差地别，因此加上了“等人”二字方显得公平合理；至于朱高煦需要哪些人，也是可以推测一二的。
张鹤迅速回应：“汉王所求之人过多。平安或盛庸的家族成员，只能选择一家，此事仍可商榷。”
朱高煦闻言，目光如鹰隼般在张鹤面上扫视多次。他突然感到一股阴谋的气息！作为一位执事，张鹤的话语并不代表定论，他提出的条件，或许是朝廷某位高层的意愿，这是有预谋的算计！
倘若只选择盛庸或平安的家族成员，朱高煦如何抉择？无论选谁，都将影响汉王府内部的和谐，犹如一碗水无法平等分配。
“两家我都要。”朱高煦坚定地重复道。
张鹤道：“此事下官无权决定，即使汉王能说服我，朝中也不会轻易应允如此偏颇之事。从京城到云滇的道路艰险，往返颇为耗时，请汉王考虑周全，以免徒增麻烦。”
朱高煦听罢，更加确信背后策划者居心叵测！这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 ...
于是，朱高煦时常凝视着星象，洞悉着他人心中的恶意与善意。恶者总是如此，即使留住盛庸平安的家族对他无益，但只要能令朱高煦心中不畅，他们便找到了自己的快乐！至于那些无涉恩怨之人，往往只顾着自己的福祉，对他人得失漠不关心；善者，则会尽力维护对方的利益。
此前，当徐韬张鹤等人抵达神秘的汉王府时，天色已近正午。此刻，日头偏西，议事却陷入了短暂的停滞。朱高煦开口道：“徐将军、张大人，不如先享用午膳，待午后我们再继续讨论。”
张鹤恭敬地拱手回道：“恳请汉王殿下深思熟虑，再告知下官。”
朱高煦轻轻挥了挥手。
宦官王贵做出指引的手势，“二位，请随我来。”
前殿的书房宽敞明亮，宦官与侍女们将由厨房精心准备的佳肴送至此处。朱高煦便在书房内简单地享用午餐。
此时，“李先生”来到门外请求觐见。朱高煦寒暄几句后得知，李先生早已用膳完毕。随后，他向李先生提及了徐韬张鹤等人的事务，二人就此交流了一番。
不久，大将盛庸平安与王府右长史侯海也步入了前殿的书房。朱高煦吃饱喝足，拍了拍大腿站起身，缓缓走向书案后的宝座，坐定后端起香茗细细品味。
交换人质之事，自然无法隐瞒大将。因此，朱高煦爽快地让李先生向盛庸平安说明了一切。
众人在书房中议论纷纷，唯独朱高煦默不作声。他一边品茗，一边低头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若有所思。
平安嗓音洪亮，即使朱高煦未特意聆听，平安的话语仍清晰入耳：“我家与皇族血脉相连，那位假皇帝总得念点旧情，不至于对我全家赶尽杀绝吧！此事，依我看，就用盛兄弟的家眷交换。我家的人，可让那假皇帝好好招待一番。”
朱高煦闻言抬首，只见盛庸原本沉静的脸庞，此刻显露出一丝动容。
侯海面向朱高煦，沉声道：“那张大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请王爷下令，属下定将他拿下，严刑逼供！”
这时，王贵步入书房，朱高煦吩咐道：“王贵，去请张大人和徐将军过来。”
“奴才遵命。”
张鹤和徐韬到来后，会议再度开启。此刻房中人多了一些，张鹤环顾四周，仅识得平安一人，遂上前施礼问候。平安身宽体胖，臂膀如柱，肌肉虬结欲裂袍而出，其容貌体格格外引人注目。
“汉王殿下。”张鹤上前行礼，语气中似有询问之意。
朱高煦与这位陌生文官无多话可谈，直接言道：“本王改变了主意。”
张鹤抬头，似是松了口气，说道：“下官洗耳恭听。”
朱高煦道：“不仅钱长史和盛庸、平安的家人，还需加上四人，郭铭之妻徐氏，其子郭琮郭玹，以及建文皇后的母亲马氏。”
"何等之事？" 张鹤一脸难以置信，震惊之下顿时显得有些失态。过了片刻，他勉强恢复镇静，深吸一口气道："汉王之意，是不再愿与皇廷进行交换了吗？"
古旧的厅堂里，众人皆感意外，目光纷纷转向朱高煦。
朱高煦神情肃穆地回答："我自然愿意交换，所以未曾提出过分之请。"
张鹤摇头道："郭家通敌，罪已定论。马氏若离开凤阳，将损及皇族尊严。这还不算过分吗？"
朱高煦道："张主事只需将我的信函带回朝廷，若朝廷不愿，那也就罢了！还有……"他招了招手，"张主事过来些。"
张鹤步至书案前，朱高煦身子微微向前倾，低声说道："你再替我向吾兄传达一言，郭资已承认，吾父之死乃因毒害！我近日脱身出来，将再度审问此人，务必查清事实真相。"
"啊？" 张鹤愕立当场，双目圆睁，"这绝不可能！"
朱高煦眉头紧锁："本王方才所言，你只须传达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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