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消息发出不久，那个顶着机翼头像的人也出来澄清自己的话，他想说的的确是“程大，人很好的”。

        这个惹出麻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次航班的副驾驶。他把微博转发给程云霄后，又帮程云霄说了一句好话。公司里确实有机长仗着资历对副驾驶颐指气使，肆意辱骂，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程云霄。

        他和程云霄飞过几次，对程云霄的印象很好。特别是延误那天，如果换成真正有脾气的机长，管你是不是真不想走，早就关舱门走人了，根本不会给那些人拍视频的机会。

        要不说大家都不愿意去面对旅客，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副驾驶的留言再次验证了这句话。

        当他看到无数个时，还以为自己的澄清得到了重视，没想到误会更深了。副驾驶后悔不已，真想穿越回去抽自己几巴掌，“你加个逗号会死吗？”

        为了补救自己的过失，他不只给大v评论留言，还专门发了私信，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不，作用还是有的。

        大概大v也为自己独特的断句方式感到震惊，反应过来后又羞又愧，没过多久，他便悄悄删掉了那个转发，然后继续发着各种指点江山的言论，依旧是一派“人间清醒”的通透模样。

        很快，有粉丝发现大v删博，他们并没有深究大v没什么删掉，而是默契地将此举解读为“迫于易联航空的压力”，“被易联航空公关掉了”，以及“程大人果然手眼通天”。

        其实这也很正常，人们总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这件事后，程云霄反倒得了个雅号，连姚子鹤接到他的电话都戏谑地说：“呦，程大人，有何吩咐？”

        程云霄苦笑：“你就不要挖苦我了吧？”

        “这怎么是挖苦你？”电话里传来姚子鹤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听得程云霄无比心烦，然而隔着电话，他也不能打他。

        姚子鹤好不容易止住笑，断断续续道：“好吧，就是在挖苦你。”

        前两天，姚子鹤在飞机上，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件事，然后自顾自地笑出来。同组飞行员一脸疑惑地看向他，问他在笑什么。

        姚子鹤说完，对方也笑疯了。

        姚子鹤向他表达了感谢：“我后半辈子就指着这个笑话活了，谢谢你啊，程大人。”

        “……”程云霄在心里叹气。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不断有人把那天的微博发给他，问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他，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程云霄解释了无数遍，简直不胜其扰。

        “问你个事。”程云霄给姚子鹤打电话是有正事。

        今天早上，牛油果突然不喝奶了，一碰到奶嘴就哭，一边哭一边摇头，好像奶嘴上有针。

        “是不是到了厌奶期？”姚子鹤说。他带过两个孩子，小儿子姚辟航和牛油果差不多大，也在厌奶期。

        “如果体重正常，没有其他症状，那就不用管，这是她在根据体重调整需要的奶量。”姚子鹤说得头头是道，让程云霄安心了不少。

        可是到了晚上，牛油果突然发烧了。

        凌晨两点，程云霄给牛油果换尿布，摸着牛油果有点烫。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小家伙平常就热乎乎的，穿得再少睡一觉起来也是一身汗，不过还是和方铭提了一下。

        方铭摸了摸，也觉得有点烫，他不放心，找出体温计量了量。

        体温计是电子的，放在方铭父母准备的育儿大礼包里。方铭在收拾东西时试用过，他给自己测了几次都是三十五度多，他一度以为这东西根本不准，没想到给牛油果用上后，电子屏上的数字蹭蹭往上涨，居然直逼40度。

        那一刻，发烧会变傻，发烧会耳聋之类的传言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两个人吓坏了，一刻没敢耽误，赶忙抱上孩子去医院。

        凌晨的街上空空荡荡的，到处是漆黑一片，唯有路灯下聚拢着一点单薄的白光。程云霄一边开车，一边用干涩的嗓音安慰方铭不会有事。

        方铭一句话都听不见去，他责怪自己不够细心，他甚至不知道牛油果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会不会已经烧了很长时间？

        万一……

        他不敢再想，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安全座椅里的牛油果，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铺满了担忧与黯然。

        牛油果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只是有一点蔫。

        从前的方铭打心里期盼着牛油果能不能不那么闹腾，可是当她真的不动也不哭时，他又觉得，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到了医院，两个人居然一片茫然。

        程云霄活到三十岁，没做过手术没打过点滴，最大的病就是感冒。

        有一次挺严重，席卷全公司的流感把他堵在了墙角，狠狠将他暴揍一顿。程云霄病了三天，头昏脑涨，浑身没力气。他实在扛不住了，打算第二天去医院看病，结果到了早上，病魔已经离他而去，他彻底好了。

        方铭也差不多，他几乎没去过医院看病，更别说急诊。

        好在医院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护士看到孩子发烧到40度，优先安排他们见了医生，开出退烧药给孩子吃了。

        后来去验血，采血针扎下去的瞬间，牛油果的哭声响彻整个急诊室，那一刻程云霄皱紧了眉头，方铭甚至不敢去看。

        验血结果出来了，牛油果没什么异常，大概是因为刚打过肺炎疫苗，所以才会发烧。医生让他们回去观察，有问题再来。

        程云霄第二天要飞，方铭让他去睡觉，他隔一个小时给牛油果测一次体温。到了早上，牛油果又烧了起来，就这么反反复复好几次，两天后，牛油果终于恢复如初。

        之后的几天，方铭又带着孩子去了几次医院，一次是发现牛油果的头上有个血管瘤，红红的，绿豆大小。

        那时候是晚上，他疯狂在搜索引擎上查资料，有人说这玩意生长迅速，很可能会覆盖整个面部，需要手术治疗。治这个病最有名的是上海某某医院的某某医生，方铭把□□都查好了，就等着确诊后带孩子去看病。

        医院诊室，医生扒开牛油果的头发看了一眼，又戴上手套摸了摸，给出了判断：“是血管瘤。”

        方铭瞬间有窒息的感觉，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话，“不过没什么事，一岁后会自行消退。”

        “……”

        第二次是在牛油果的舌头上发现白斑，方铭在搜索引擎上查了半天，有人说这是鹅口疮，由真菌感染引起的，就算好了也特别容易复发。孩子会因为疼痛拒绝吃奶，不吃奶又会引起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的孩子又特别容易受到真菌攻击。

        完了完了。方铭绝望地想，这下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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