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卖身契
赶到琴坊时，谭姐儿已经在门口侯着了。因为公主们身份尊贵，作为琴坊的主人，谭姐儿早早就留了包间。谭姐儿是四姐夫莫易的表姐，本名谭文文，从小就精通音律，又师承礼乐大师了然和尚。十五岁时，莫家买下了这琴坊，送给谭姐儿做及笄的贺礼。乐师林近正在台上抚琴，今日他要当众手弹三首曲子。
能让南国公主青眼有加的果然不是凡品。
四姐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像是察觉到我们这边的动静，林近向我们微微颔首。
果真是天人之姿，比之陈晓大人也是不输的哦。
我揶揄大姐的话可不是瞎说，御史大人陈晓可是我朝第一美男子，那生的端是星河伟岸顾盼生辉，就是大姐不为所动，觉得他之乎者也，了然无趣。
提他做什么？
大姐有些恼火的瞪我，我才不怕，四姐透露最近陈晓大人好像对大姐做了什么，大姐才躲着呢。
姐们几个可还满意？
谭姐儿亲自送茶水点心进来，她年纪与大姐相仿，又是相熟之人，四姐就闹起来。只能这么看着，让人心痒痒的。
你啊你，且等等，后面还有更好的呢。
谭姐儿拍拍手，果然后面跟着一个抱着玉箫的蒙面公子。那公子作了揖便站着不动，还是谭姐儿简单讲了下情况：
这是从北门新来的乐师白辰，因为最近生了喉疾在养病，尚未公开演奏过。既然你们来了，就先让姐妹们听听如何。
公子抱拳，又行了一礼，才立在一旁开始吹箫。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但依身形来看，背挺肩阔细腰腿长，模样应该不差。四姐似乎想做些什么，碍于我跟大姐在旁，只能收敛着。
我不像四姐那般对面前的乐师心猿意马，总觉得台上的林近更吸引自己，就侧身靠着栏杆听林近的曲子。那林近三首还未弹完，我就看到身着便装的陈晓大人进来了。
这琴坊里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来了不少，陈晓一现身，果然在女眷们沸腾起来。
是陈晓大人！
大姐一见陈晓，脸色明显就沉了，站起来扔下一句「妹妹们慢慢听，我先回去了」就走了。
大姐慢走。
四姐挥挥手送走大姐，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也跟着我靠在栏杆上，想看看陈晓大人跟大姐能不能遇上。
陈晓大人从台下走过，林近与他相比，到底多了几分暖意。陈晓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对旁人向来惜字如金，美则美矣，就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琴坊的通道简单，穿过舞台就是楼梯，陈晓果真追上了大姐，但不急着贴近，就跟着亦步亦趋的走出了琴坊。
这猫捉老鼠的戏怕是快唱完了。
四姐跟我耳语，我觉得也是。给我这么漂亮的猫，我也乐意当老鼠啊。这么想着，我又忍不住瞧了一眼林近。林近三首快弹完了，听曲的妇人姑娘的话题又回到了林近身上。
这么喜欢？四姐送你了。
嗯？我不过多看了林近两眼，四姐这买买买的气势从哪儿来的？
怎么？不信？且等着吧。
四姐不等我同意就离了房间，乐师白辰吹完一曲正在喝茶。
不知六公主想听什么曲子？
乐师白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知怎的觉得有些耳熟，但我确实不认识北门那边什么人，也就没有多想。
吹一首北门那边的曲子来听听。
可。
白辰放下茶杯，重拾起玉箫继续吹奏。虽说我是公主，君子六艺却是学艺不精，射御还说的过去，剩下的四个换了八个教习师傅，后来都被气走了，父皇母后只好放弃。所以我只能听出箫声中的幽怨与苍凉，干巴巴的给白辰鼓掌。
谈妥了，拿着。
四姐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塞给我一封卖身契，我一看落款赫然写着林近两个大字。
这是可以拿的吗？
四姐不顾我的问题就把我往外推。给你你就拿着，别人想要还拿不到呢。走走走，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
没回过神来的我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门外了，手里还捏着林近的卖身契。门里白辰的箫声还没停，我寻思多半是四姐嫌我碍眼，特意寻来这卖身契打发我的。我努努嘴，想着要不要等四姐夫回来去告状就下了楼。
林近就等在楼下，长身玉立，我那告状的心思立刻就消散了。眼见他伸手过来接我，我就顺势牵着走到他身旁。
远望着林近时，只觉得这人秀眉白面，皎皎似月。如今得已就近一观，不自觉的就被他的双目吸引。那眼眸中平静的如同深谭，却又不让人心生寒意。如此这般的人，不应该在这里。
四姐太胡闹，你若想走，这卖身契便作罢。
林近嘴角莞尔，眼中的深谭似是清澈了几分，他牵着我迈步往大门外走，淡淡的回应我:
公主说笑了，林某又能去哪儿？
我顿时僵在原地，也对啊，林近这不甚光荣的过往已经人尽皆知，出了琴坊也躲不过以色侍人的命运。我不禁盘算了一下京中的势力，嗯，算了，还是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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