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一百五十分之一（其三）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生命之神的仪式在各个城市之间不胫而走，不过大多幸存者都持观望态度。
消除瘟疫席卷了整个绿洲的瘟疫尚且还有可信度，可让死者苏生？
这般奇迹即使纵观历史，也没有人能真正做到过。
无数青史留名的传奇人物都曾追寻过这条道路，最终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与之最为接近的应该是联合政府研究的克隆技术，但终究因为社会伦理的问题被人道主义者纷纷叫停。
更何况据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透露，仪式将死者苏生的范围不限于某一个人，绿洲的所有亡者都能平等得享受到这场奇迹的降临。
与财富、权力、名望无关，一旦仪式能够得以实现，就连绿洲最落魄的乞丐，都有机会重新见到在这场疫病中死去的亲人和朋友。
而这场奇迹的代价是……
没有代价。
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牺牲，亦没有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他们只待着，哪怕在此期间不幸死于传染病，也会在奇迹降临的那一天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正因如此，幸存者这几天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无论宋岚提出多么离谱的名字，它们俩都会拍手叫好，更糟糕的是，它们还都在各自的领域身居高位，总是能影响到许多。
这是前任主管留下的一笔烂账，她曾很认真地考虑过要解散这个无所事事的部门。
两人怀疑的眼神让『虚无』勃然大怒，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摆着手指头如数家珍，“首先将上等的鸡肉切块洗净备用，把香菇、枸杞、红枣泡软的同时，准备好葱姜蒜等辅料。”
他的身形很快又一次与阴影交融在了一起，当一枚鲜红的印记散发出微光之时，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力量的分离似乎对她的记忆造成了损伤，她已经完全变成别的人了。”
“老虚说，等这次事情平息后，他也要该踏上美食求道者的旅程了。”
那将是生命之神陨落的瞬间。
每一个选召者被指派的任务都是独立的，整个过程经过了高度保密，就连参与这场仪式布置的人们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使命，就更不必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了。
“哦，在鸡汤里下毒的不是邪教徒。”
偷换仪式符文、在图腾处埋下诅咒之物，以及在鸡汤里下毒。
“你们别把我给看扁了，我可是开过生煎店的人！”
“土豆丝！”
<div class="contentadv"> 顾客陆湘发话了，“你们餐厅竟然给我端上这种菜品，必须赔偿我一份现做的酸辣土豆丝，否则……”
脚下传来的震动引起了人群的骚乱，还未等他们四散逃开，破土而出的藤蔓便牢牢地缠住了它们的目标。
“里面怎么一股沙子味？”
里科特告诉他们，当这场仪式完成后，奇迹将会降临于这片土地。
『虚无』不明所以地反问，“否则什么？”
他必须在揪出所有邪教徒之后，安抚失望的人们。
他这么多年来都孤身一人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没有一手好厨艺。
阴影中的人难掩兴奋，仪式结束后，他们在教会中便会拥有无上的地位——击败神灵的勇士，没有比这更传奇、更响亮的名号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城市终于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在等待好戏的邪教徒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控制住了行动。
他之所以选择鸡汤的食谱是有原因的，对于新手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最简单的菜肴之一了。
“是他的热忱打动了我。”
『虚无』拂袖而去，他现在必须到外面去冷静一下，晚上还要留着肚子吃庆功宴呢，可不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场合被喂撑了。
陆湘质问宋岚，“他做出来的东西都有股沙子味！”
但与『腐坏』与瘟疫的抗争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兄弟会与绿洲和平公司的荼毒早已渗透进了绿洲的每一个角落，将其清除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看了一眼时间。
而且对于最近日夜操劳的陆湘来说，喝上几碗补补身子也是件美事。
“你给我等一下。”
“否则我就要利用权力查封你们这家店，然后把你们的主厨抓进去好好教育一番，让他明白如此对待客人的后果。”
在绿洲，对于生命之神的信仰主要是在第三次战争之后，但也有许多考古学家表示，祂的存在要久远得多，久远到以他们目前所掌握的历史文献都无法衡量其存在岁月。
………
他现在心情复杂。
……………………………………
宋岚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美妙的莎奇拉是个什么东西。”
“你真的是完全按照我的食谱烹饪的？”
房间里的谈话被人尽收眼底，浑身笼罩于阴影之中的人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让他进厨房？你有何居心？”
每一处需要布置的区域，都充满宗教色彩。
“哼哼哼。”
副厨老虚闯进了这间屋子，这熬制了三个小时的鸡汤是他的自信之作，可顾客却在只尝了一口之后就嫌弃推到了一边。
理智告诉他们，这天底下绝没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兄弟会旗下的诈骗集团都不会用这种仅凭直觉就能被看穿的拙劣谎言，但在另一方面，每个人都期望这是真的。
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
曾经的他还自知自己取得名字有多么羞耻，会把取好的名字给藏起来，而现在，他甚至敢面不改色地在虫群的高层会议室提出自己在起名方面独到的见解。
据陆湘事后说，她那天私下去找宋岚实际上是因为发现了后勤部门问题严重，他们这些人都是前任主管就职期间通过各种关系塞进执法者队伍的，名义上的文职人员，实际上的薪水小偷。
里科特独自登上了钟楼。
“老陆，你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这鸡汤我可是根据老宋提供的食谱精心烹饪的！”
可恶的老虚！
仪式在即，却还想着口腹之欲。
但如果他当时在锅里炖的不是排骨而是美妙的莎奇拉的话，恐怕他不但很难和主管有后续的发展，而且还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工作态度被扣薪2000瓦。
想当年宋岚的厨艺和他半斤八两，可是这小子的嗅觉却总是领先所有人一步，在他混日子期间，不知去哪里偷学了这一手厨艺，而在他的攻势下，陆湘果然被攻陷了。
突如其来的乌云遮蔽了阳光，似乎是为奇迹的降临拉开了帷幕。
实际上，这几天大反派『腐坏』在他们聊天中占比无限趋近于零，根本没有谁把这个试图用瘟疫颠覆整个国家的大反派放在心上。
宋岚也尝了一口，沙子的口感盖过鸡汤的鲜美，将一切协调的口感都破坏殆尽，这种口感放在以清淡鲜美为主的鸡汤中无疑是具有毁灭性的。
事到如今一个青年和老头又能做些什么呢？
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仪式无法真正驱散瘟疫，更不会让死者复生，但这却是找出邪教徒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你连莎奇拉都不知道？这可是绿洲最常见的乡土料理调味品。”
至于莎奇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担得起神灵之名呢？
最后一枚残片的力量显然也被滥用了。
和矛盾的人们相比，邪教徒们则要坚定得多。
“不，如果你不放弃你那‘美妙的莎奇拉’，即使遇到了对方，也只会上升为家庭纠纷。”
经过仔细的研究品尝，宋岚终于在这个上午有了一个重要的科学发现——老虚做的菜里总是有一股沙子味，这其实和某些“法则”之类的影响无关，纯粹是他总是往菜里加上一些“美妙的莎奇拉”。
神灵失去了信徒，此刻她的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青年和老头。
自从与关丽丽详细交流过取名的奥义之后，宋岚就成长了。
宋岚从没见过这种调味料，只能尝出这玩意很像是被磨得很细的沙子。
“无需多言，我知道现在问题出在哪里。”
在这里，她要点名批评『国王』和吞噬者。
这次和两位老朋友的见面让他痛定思痛，回顾自己过去若干年间浑浑噩噩的生活，最终才幡然醒悟，找到了一切问题的根源。
追溯起来的话，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邂逅让主管从一个铁面无私的上司学会了“灵活”运用规则。
『虚无』双手环胸，“你说过，料理真正的秘诀，就是要找到遇到一位能让自己由衷地把自己的全部料理献给她的女人，只是我现在还没有遇到罢了。”
这餐厅他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作为一名顾客，她可不管后厨里琐碎的事，宋岚是主厨，菜品出了问题就该他负责，尤其是他们都知道老虚的厨艺到底是几斤几两。
她可不想饿着肚子参加仪式。
被下了毒的鸡汤陆湘只是尝了一口就不喝了。
上一次，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见证了里科特的死而复生，也正是从那一刻，他成为了人们所相信的生命之神的使者。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相信生命之神能够实现这一奇迹，他们也完全符合了宋岚提出的反派标准——坚韧且充满了行动力，几乎用不上甄别，那些从筛选出脱颖而出的几乎全都是邪教徒，他们充满了主观能动性，投身了仪式的布置之中。
在邪教徒们使出浑身解数在仪式中使绊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闲着。
小剧场其两百八十九：
某年某月某日周四，傍晚
“……是，我明白了，您就等着欣赏这场盛大的演出吧。”
和现在的老陆相比，那时的她还真是青涩、懵懂啊。
这让他回想起了陆湘第一次来自己出租屋时的情景。
他们虽看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但那无疑是从远古时期留下来的文字。
“老陆，你完全不明白取名的真正奥秘，不明白一个特立独行的名字的重要性！”
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表情还有些委屈，这是她期待了许久，号称用小火慢炖三个小时出来的鸡汤。
雕刻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晦涩符文，将一个一个质地与巨木相似的符文立于城市的各个角落——那恰恰是绿洲和平公司曾经设置雕像的位置。
很显然，他们三人之中也出现了内鬼，现在宋岚怀疑老虚说要随他学几手厨艺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在仪式倒计时来临前彻底破坏陆湘一天的好心情。
“否则？”
里科特位于钟楼之上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了每个幸存者的耳朵里，“这场仪式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驱散瘟疫、复活亡者，而是为了将混进你我之间的邪教徒全部揪出来——我很确信，这些人就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奸细。”
“非常抱歉，各位。”
厨师长宋岚站出来为无辜的邪教徒伸冤，“这汤是老虚炖的。”
就连隐藏于人群中的邪教徒们也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无比期待，因为按照里科特透露的说法，即使对于神灵而言，死者复生也是禁忌的仪式，这场仪式会给生命之神带来极大的负荷，而一旦仪式的布置出现了差错，便会反噬施展此术之人。
广场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钟楼。
头顶上方的乌云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云层让鲁特城提前进入了黑夜。
当时的他正在厨房里炖排骨，那时单纯的主管还没有开始攻读《每日一个恋爱小妙招》这种具有不良引导的书籍，站在门口想尽了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蹭饭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当正午的烈阳高挂于天际之时，心存矛盾的幸存者们自发地来到了街上。
之所以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他们之中总有几个捧着宋岚的毒瘤。
但陆湘必须强调，并不是所有成长都是正向的——这只呆呆鸟的成长主要体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羞耻心！
宋岚那一晚的红烧排骨让她改变看法，让她明白了即使这样的部门其实也有存在下去的意义。
宋岚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说道。
距离仪式开始还有20分钟，足够宋岚端上他的拿手菜之一了。
仪式启动的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说到此处，『虚无』的语气也不由陶醉了起来，当撇去浮沫，鸡汤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之时，他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踏上了厨师的道路，美食的音符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跃动着，“将浮沫处理干净后，将美味的香菇、上等的枸杞，甜美的红枣伴着葱姜蒜一起放入锅中，最后在放入一些盐和美妙的莎奇拉……”
这场仪式以钟楼为圆心，范围将整个鲁特城笼罩于其中，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由生命之神使者亲自挑选人们帮助他完成了这个前所未有的复杂仪式。
邪教徒们很清楚，奇迹并不会降临于这片大地，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仍然能亲眼目睹到一场神迹。
这就说明老虚的情况和老陆不同，他的厨艺低下能找到科学依据，而老陆即使在他盯着完成了每一个步骤的情况下，依旧能端出一份连夜鹭都不吃的菜品，这很显然已经触及到了某种未知的“法则”之力了。
宋岚就当着小宝宝的面，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演讲，“洋芋最大的问题不只是它是食材，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毫无特色可言，你想过联合政府会有多少人和她的小名重名吗？但我就敢保证，我取的名字绝对独此一家，你在联合政府，不，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相同的名字！”
小宝宝好奇地把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很少见到爸爸妈妈发生如此的争执。
“行，那就比一比吧。”
陆湘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输的人就要遭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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