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2 校园回忆下
沈博晏吓了一跳,脚步一挪，后脚跟踢上地上一块石子，前面少年察觉到有人,下意识回头,灯光下,他耳根子微微发红。
沈博晏飞快地低下头,掩饰住雷声般心跳，不紧不慢地从少年身边走过。夏舒安看着一个陌生同学沉默走过，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听到吧？
应该没有听到吧，听到也只能算了。
到了第二天上课，沈博晏脑子里都是少年瞪得大大的眼睛,根本无心学习,难得连书都不捧了,让同桌分外满意。
课间时候，沈博晏习惯性往窗口下看,少年正和女孩并肩走着，虽然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其他人显然试图刻意给两人空出空间,沈博晏觉得自己还是能读出那种氛围的。
放学后,沈博晏脚步自动往小路走，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昨天的时间，昨天的地点,沈博晏还没见着他，却先看到了昨天那只猫。这大概是只野生的猫，不过这种小东西，也没有野生不野生的说法。
沈博晏对猫没有多大的想法，算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他曾经连自己的生活都很难保证，没有闲工夫关心一只猫能不能吃饱，会不会受伤。
不过——
想到昨天少年的那一声“喵呜”，男生眼中光芒动了动，他面无表情地瞪着眼前的猫，猫也瞪着他，两人大眼（猫）瞪小眼（人类），过了会，沈博晏蹲了下来，冲他喊了一声：
“喵喵。”
猫猫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就发出了声音。
“噗。”
那是一声很轻的嗤笑，充满了少年人的天真，沈博晏下意识回头，随即瞳孔微微放大。
少年站在他的身后，背上背着一个包。他原本脸上是带着笑的，但看到被笑话的人转过头来望着他，立刻收敛脸上笑容，漂亮精致的面孔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试图像从前一样用自己突出的脸蛋让人心软——年少的夏舒安比成年后更懂得利用自己的脸。
少年慢慢地走向他，鞋子踩着地上的树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偶尔还有小猫喵呜的叫声。
少年停在离他两步外的地方。
他张开口的瞬间，沈博晏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说话，这不是在路上不小心碰到后下意识的道歉，而是锁定具体目标后的对话，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博晏胸口忽然紧了紧，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断地从没发现过的角度漏出来，挤满整个胸膛。
“同学，你好。”
少年的声音他已经听习惯了，但这简单的四个字落入耳中的时候，沈博晏仍然感到一阵眩晕般的陌生，他的神思有片刻的恍惚，但他的嘴唇蠕动，声带震动着发出机械而冷漠的声音：
“你好。”
夏舒安不由有几分紧张，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面前男生冷漠的回应让他有些胆怯，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而且说不定这个人只是内向不善与人交流而已，你看他不是还会跟小猫咪说话么？
想到这，夏舒安鼓起勇气，柔声道：
“你好，我买了一些猫粮还有小猫咪的玩具，你可以帮我陪猫咪玩么？”
怕他误会，他立刻补充：“我对动物毛发过敏，所《病美人白月光决定摆烂（重生）》,牢记网址:m1以不能靠近它。”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脸颊发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冒昧地向陌生人提出请求。不过幸运的是，面前高大的男生虽然看着冷漠，但是人很好——
他答应了。
“好。”
他发出了低哑了一声回应。
“这个是猫粮，你可以把它放在这个盆子里，还有这个，这个是逗猫棒，你只要拿着逗猫咪玩就可以了。”
少年兴奋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大把东西，交到男生手上，末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说：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
男生的嗓音依旧有一点哑，不太自然，好像感冒了。
夏舒安以为他接下来会说“我也很喜欢猫”，或者“猫咪很可爱”之类的话，但男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转身走到了猫咪身旁。
小猫咪早就已经盯上了他手上的棒子，一股源自于dna的本能让它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圆球。男生把棒子递到它面前，它：
啪嗒一下！
？
再啪嗒一下！
猫咪两眼放光，开始沉迷这个“追捕猎物”的游戏。
夏舒安在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因为体质原因，他从小和动物无缘，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他真的好想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猫猫或者小狗。他在学校里碍于面子不好表现，直到昨天在这里见到了这只野生小猫，冲动就无法遏制，甚至还特意去买了猫粮和猫玩具。
幸好，幸好这个善良的同学愿意帮助他！
夏舒安眉眼弯弯，但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作为未成年学生不应该太晚回家，只陪猫咪玩了十来分钟，夏舒安就起身道：
“谢谢同学了，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没关系。”
男生把剩下的猫粮和逗猫棒还给他，看少年把东西塞回包里，站在旁边不动。
夏舒安：“你在等我么？”他诧异道，很快又笑起来：
“谢谢啊，那我们一起走吧！”
沈博晏低头轻轻应了一声，站在离他两个拳头距离的身边，走出了小路。等到眼前视线陡然辽阔，沈博晏才向他点了点头，往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夏舒安走出几步后忽然停下，他回头只看到少年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他有些懊恼，自言自语道：
“早知道就问他明天过不过来了。”
“”
“算了，明天再过来看看吧。”
第二天晚上，夏舒安在老地方等到了男生。
“同学，是你么？！”夏舒安又惊又喜，他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会遇见那个同学。
男生点了点头，伸出手。
“还有么？”
“有，有！”
夏舒安惊喜地把包里东西一股脑地抽出来。
“我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你真的在。你是在等我么？你人好好哦，同学！”
面对少年的好人卡，沈博晏一言不发，只是接过猫粮和猫玩具，转身和等待已久的小猫玩了起来。
第三天，第四天
第四天的时候，少年忽然道：
“我没办法每天过来，这样吧，我们一三五过来这里好么？”
沈博晏点点头。
“好。”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沈博晏维持着一周见他三次的频率，每次大概十分钟，有时候猫咪不过来，他们就只是一起走到巷子口，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每次见面聊天不超过十句，沈博晏知道了他叫夏舒安（他本来就知道），但他只告诉夏舒安自己姓沈，也没有说自己的班级，夏舒安很通情达理，看他不想说太多，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社交，晚上过来也只是因为喜欢猫咪。
这种因猫结缘的君子之交也很有趣，对夏舒安来说是新奇的体验，不过，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自己离开昌宁市之前知道他的名字，然后往后的时光，会一直记着这位平淡又特殊的“猫友”。
“那，后天见。”
“后天见。”
沈博晏神色冷淡，在巷子口和少年道完别就转身走向他住的地方。
从这条小巷回去的话，要比走学校大路多花十来分钟时间，但十来分钟根本算不了什么。反正就算多出来十几分钟，也不够他回忆少年的模样。
少年很可爱，睫毛很长很浓密，嘴唇颜色是粉色的，脸颊意外的肉嘟嘟，但脖颈很细，喉结很小巧，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让沈博晏想到小猫咪贪吃地舔他手上的猫粮的样子。
沈博晏扔下书包躺在床上，脑中不断不断回放着今天和少年的对话，还有他逗弄猫咪时发出的小猫般撒娇的声音。
难以言喻的躁动在身体里不断积累，沈博晏不适地侧过身，膝盖微微曲起，手指往下伸下去。
第二天周四，课间的时候，沈博晏拿着书。他同桌凑过来一看：
“还在看英语书啊，你是真的学好了啊。”
沈博晏不想说话，随口嗯了一声。
同桌看他不说话，又和前桌的人聊了起来。
“哎，说起来，三班班花是不是向那个转校生告别了？”
“告白了告白了，不过被拒绝了。”
“啧班花告白都拒绝啊，他是想怎么样啊？”
“人还是校草呢，可不是我们这种□□丝。”
“滚，说谁□□丝呢？！”
“班花可是校长的侄女啊。”
“人校草还是大城市来的大少爷呢。”
“可恶你非要这么刺激我吗！！”
“”
沈博晏捧着书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放了下来。
之后他果然没在少年身边见到那个女生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依旧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一周三次和他见面，至今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他偶尔也会想，也许自己可以主动靠近他，他会记住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的脸。日常在校园里面碰到也可以打招呼。
可是靠近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朋友么？
当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呢？
像自己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拥有朋友。
朋友是可以相互依赖相互扶持的存在，而自己只会把人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
沈博晏抬起头，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回望着他。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背对着少年离开。
夏舒安转学过来的时候已经是10月份了，时间很快到了期末，期末考试压缩了他们的时间，他们一周只能见两次面。
再相见的时候，已经是期末考后了。
夏舒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围巾，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得，只露出一双圆滚滚得眼睛，看着非常可爱。
他一边哈气一边说：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回家去过年，只能开学再见了。”
沈博晏皱了皱眉，问：“你老家是哪？”
夏舒安有点意外他会主动问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回答道：
“我家在荣川市。”
沈博晏：“哦。”
夏舒安心说“哦，这么冷淡，这果然才是你正确的打开方式”。
他眼睛里含着笑，眉眼弯弯地说：
“那再见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然而沈博晏的新年并没有得到快乐，他发现了一群人想要绑架一个小孩，他冲出来做了英雄，结果被人一刀送进icu，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月，等到出院正好学校开学。
沈博晏却松了口气，住不住医院对他无所谓，与其不知道目的地打工，不如牺牲时间救一个孩子，让这个世界多一个幸福的家庭。
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止运转，沈博晏回到学校时，一切如旧。
“怎么了？看着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同桌凑过来。
有人随口答道：“肯定是放假的心情还没过去。”
“那是，谁的心情会好啊”
放学的时候，沈博晏内心有几分忐忑不安，幸好，他在。
少年穿着冬天的衣服，浑身上下毛茸茸的，鼻尖透着一点红，两边耳朵也粉嫩嫩的，看到沈博晏，他开心地道：
“你好啊，新年快乐！”
沈博晏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新年快乐。”
沈博晏蹲下来喂猫，少年在离他一步的地方看着，他神情透着愉悦：
“猫猫长大了呢，我还以为猫猫过了年肯定忘记我们了，没想到它也在等我们。”
沈博晏：“嗯。”
顿了顿，它道：
“换了一只猫。”
夏舒安一愣。
“什么？”
“我说，不是之前那只猫，换了一只猫。”
听明白他的话后，夏舒安整个人都呆住了。
“”
下一秒，他惊慌失措：“不，不是我认不出猫猫，只是，只是我每次都离它很远没有碰到过它，而且，而且他们长得很像，毛发都一样”
他开始语无伦次，沈博晏不想笑的，但是他还是笑了起来。
少年声音一顿，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羞怒和不甘的神色。
“谁叫我没摸到猫猫”
“嗯，你说得对。”
“”
这个人明明平时不多说话的，怎么难得说几句这么欠揍呢？
不过，夏舒安自诩大方，这段插曲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
沈博晏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每天看着他，早上的演讲是最能光明正大看他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看他和朋友说说笑笑从楼下走过。
新的学期，班主任开始提醒大家这已经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班会的时候时不时地让大家讲述未来的梦想，教室后面的日历一天天翻过去，这一切一切人生即将走向远方的感觉让沈博晏异常焦躁。
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他能想象到的毕业之后就是去现在打工的地方，把自己的临时工变成固定工。他知道自己未来会活在低贱的泥潭里，他可以仰望明月，却不敢伸手触碰。
他不允许自己弄脏月亮。
可是真的可以么？他真的可以忍受一直一直不去触碰他么？
像看着他和女生一起走在校园里一样，看着他未来和某个人结婚，一同步入幸福快乐的生活。
完全没有他的生活。
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一日重于一日地侵袭还未步入成年的男生内心，让他不安，躁动，痛苦，无可奈何。
在白天，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碰。
夜晚，嫉妒心不断纠缠鞭笞着他。
沈博晏终于拨出了那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稳重的男人声音。
“博晏。”
“段叔，怎样才能当一个成功的人？”
“你想当成功的人？你定义的成功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顿了顿，他道：
“至少，得有钱，有很多很多钱。”
“很好，成功的定义我也不懂，但怎么挣钱我知道。我可以培育你，让你在我的公司工作，你知道的，我只有怡莜一个女儿，以后你们可以互相扶持。”
沈博晏直觉这个选择不适合自己，但他还太小，无法看到那么久远的未来，最后他只能回答：
“再让我想想。”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一场意外就发生了。
那天是周三，周一的晚上，夏舒安让他等一下自己，说他晚上可能会晚点。沈博晏等在那条小巷，没有等来他的少年，却等到了心存不轨的大人。
在倒下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哦，他在想，夏舒安还没有来，真是太好了。
后来，他在医院里醒来，听说是一个高中生发现了他，他心中一紧，正要追问，段丛义带着他的“救命恩人”走进了房间，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生。
沈博晏郑重向他道了谢，心头放松下来。
真好，他没有看到那么血淋淋的场景。
段丛义坐到他边上。
“那些人我料理了，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续，不过，如果你还想继续上学，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床上男生脸色苍白，他蠕动了几下嘴唇，忽然抬头看向窗外。
渐渐的，他目光变得坚毅。
“不回去了。”
“段叔，我想先跟着你学习。”
“好。”
沈博晏没有回去，也没有跟他的少年道别，欲望已经在他心口滋生，和少年的每一次见面都不过是助长他心底阴暗的念头，如果有一天，他成长到足够强大，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少年拥入怀中。
但如果没有那一天，他将完全从少年世界消失，不给自己一丝机会。
窗外，代表春天的绿色正在慢慢发芽，沈博晏心中有一种感觉：
他们会再见到。
夏舒安抬头望向天空，喃喃道：
“今天也没有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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