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结局(上)
正值年节,所有公司都忙着年底盘算,陈栩谦在成都没呆几天,就回上海了。那晚的事情恍若游园惊梦,就此遁入静默,谁也不再提起。
他们那个圈子说大不算大,说小不小,但只要发生屁大点事情,很快就会传个遍。
其实这些年并未联络。
不知有意无意,陈栩谦回上海没几天,翟麦傅子从纷纷加了她的新微信,甚至连从前都不是微信好友的肖韫,这次也加了她。
翟麦依旧噼里啪啦发好几串五十秒以上的语音,连番轰炸她,或是没由头打好几个“哈哈哈哈”。
社交软件对于卜善,几乎算是摆设。
她从不更新朋友圈,微信上的人也少的可怜,平时提醒她最多的,就是每天准时的腾讯新闻。这样接踵而至被人询问,反而不习惯。
直到有天,翟麦无缘无故发给她一个微笑表情。
卜善以为他有事,问怎么了?
他说没事,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
卜善握着手机,花了好长时间体会这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其实她就算离开,不删他们的联络方式,他们也不会来叨扰她。
只是她太薄情。
又太害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栩谦经常借着出差的由头来找她,渐渐家里的衣橱挂满了他的衣服。卜善有时环顾整个房间,无不充满他生活的气息。
张季卉知道此事已是小年。
这天下午,卜善正和她在办公室核对数据表。画廊这两年生意不错,尤其是培训班。签约的职业画师,都只想让她们代理卖画,并不愿意从事教学工作。
就导致一个问题,培训老师不够用。
卜善决定还是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也托关系从各大美院,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收入囊中。
正想着应该从明年的预算,拨出多少钱放在人力成本里。前台急急忙忙跑上来,说有个大客户来买画,让卜善下去一趟。
她视线从电脑上移开,问:“下边的人呢?”
前台说指定要老板陪同。
早在边上听得打瞌睡的张季卉狡黠一笑,说她替卜善去,凭她的妙语连珠,一定将对方拿下。卜善不禁失笑,还有半小时就要上课,这丫头明明就是想逃课。
没一会儿,张季卉一脸古怪就回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只冷冷瞪着她。
卜善有些纳闷:“怎么了?不好对付吗?”
张季卉气红了眼:“你和那个死人又搞在一起了?”
卜善顿时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大客户原来是陈栩谦。她不置可否只问,他还在楼下?
“怎么。你还奢求以我的道行,能把他赶走?”
张季卉拉开椅子坐下,长久才道,“小善,人不能在一个地方摔两次。你难道忘了,你刚回来外婆就去世了,紧接阿姨肿瘤手术住院,都那样还在为你操心。何必再走一遭呢?”
何必呢?
你们都不年轻了。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人提醒过她。
因为苏邰的关系,周珣成很快就知道了。他用一个长辈的口吻隐晦提醒,“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结果,哪怕世间开满温暖清欢,终究不是为你所开,湮灭也是理所应当的。”
卜善也搞不懂,明知故事没有结局,为什么还要照着剧本走一遍。
可是既然生在戏中,那演员自然应该敬业。卜善仿佛就是那个“敬业”的演员,只要导演没对着她大叫“卡卡卡”,她想她应该是不会停下来的。
可她不曾奢求过多,只当这段道不明的关系。
当作霪灭前的奠定。
那一刻她在周珣成身上,看到了许多人对她的无奈,甚至可以说是无语。
卜善垂下头,嘴边淡淡勾起自嘲的弧度:“季卉,你说我是不是越活越没出息?”
张季卉欲言又止,她本做好气急败坏将卜善骂醒,可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也实在堵得慌,不知道怎么回她。
如果卜善只是当局者迷,使劲拉一把可能会迷途知返。
可是你要说她是当局者迷,她完全算不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拧得比谁都明白。
只是她宁愿五感尽失,沉溺其中。
卜善也想问问自己,是不是自虐上瘾,就盼着、等着那份万箭穿心?
要是可以选,她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陈栩谦,不然她真没办法。就像吸`毒的人,在戒毒所稍有成效,有人又递了一包给她。
不等人家诱导,自己就扑上去疯狂复吸。
她难以想象,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戒不掉的人?如果有的话,其他人都能自若的忘记吗?
要是能,她想让她们教教自己。
卜善再抬起头时,已换上一副平静温柔的神色,“季卉,好歹现在我跟他都单身,谁也不影响谁,如果那天来了......我决不会如此。”
她说完这句话,整理好心情下楼。
陈栩谦正立在墙边耐心赏画,灯光落在他驼色的毛呢大衣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背影依旧挺拔,跟印象中初见一样。
影像就此停留,如遗忘在纸上的画,印在她脑海。
卜善在他身后静静的凝视一会儿,走过去与他并排站,似笑非笑:“大客户不买画,原来是跑我这蹭暖气?”
陈栩谦嘴角泛着戏嘘笑意,竟像小狗似的,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难道老板娘不给蹭?”
画廊此时没有客人,但不代表就没有人,旁边立着好几个员工,大家面上好像都应接不暇忙着,但眼神却是直直往他们这边瞟。
这也不怪她们,平时很少有男性指名点姓找卜善。
蒋仲之和周珣成来也是直接去办公室,像这位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更引人注目地是他现在正亲昵贴着老板娘。
能不八卦好奇嘛。
从严格意义上讲,卜善并不是个严苛的老板,就算难得发一次火,也没有张季卉冷飘飘一句暗示顶用。她现在更做不到,勒令她们离开。
这样反而更掩饰做贼心虚。
众目睽睽之下,卜善不好直接发作,只微微推开他:“你没长骨头吗?正经一点好不好?”
陈栩谦舌尖抵在牙齿上,转了一圈,声音低哑着说:“一两个月力气全用你身上了,我能怎么办?”
见卜善脸沉了下来,知道她脸皮薄。
陈栩谦又笑了下,笑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他去拉卜善的手,在手心摊开细细摩挲,头顶的暖灯洒下来,她掌心纹路很浅,微微透着粉红,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
跟人倒是一模一样。
陈栩谦抬眸扯开话题:“这么久才下来,张季卉不会是在编排我吧。”
“没有,她说你干什么?”
卜善暗自想,“编排”二字用在张季卉身上,一点也不妥当,她只会骂你死人,再顺带拜访你全家。
陈栩谦勾起嘴角没信几分,指着这面墙上的画,漫不经心道:“哪些是你画的?我看了一圈都没认出来。”
没有一幅是她画的。
哪家画廊老板会将自己的画,天天挂在展区最醒目的地方,以为还是小时候领奖状,恨不得人人夸赞。
她的画一般都在偏厅,就算有人买,几乎也是老客户,直接订就好,不需额外鉴赏。
卜善对上他眼眸,问:“你要买?”
“嗯。”他轻揉着她的手,依旧一脸风流姿容,“家里一幅都没有,最好你能给我画一幅。”
卜善特别想问他一句,也替他问自己一句,这样好玩吗?
当初她费尽心思讨他欢心,送给他的画,他转手就送给别的女孩,现在何必多此一举。
卜善不动声色地敛着眸,淡淡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拿包。”
陈栩谦任由她走开,看着那纤瘦的身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若她知道他这半个月做了什么,是否还会这样对他。
不急,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没人知道卜善,如何从张季卉刀子般的目光,逃离上了陈栩谦的车。他好像并不在意张季卉的冷言冷语,还很热心请她一起共进晚餐。
张季卉只白他一眼,说老娘晚上有约,怕去了不但吃不下,还要把去年的年夜饭都吐出来。
陈栩谦半开着车窗,很认真点评:“那应该是挺臭的。”
眼看两人就要刚起来,卜善连忙让他赶紧开车。陈栩谦打着方向盘,随口问了一句:“她晚上跟谁约了,这么硬气?”
卜善讨好般冲张季卉挥手,回头说周珣成。
陈栩谦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吊儿郎当说:“我还以为他惦记的是你。”
“我又不是个物件,让人随便惦记。”
陈栩谦回眸对她一笑,伸去捏她的脸,说道:“你要是被人随便都能惦记上,那我岂不是很难过。”
卜善把这句话当作玩笑,配合地笑了笑,说还没有见过你为我难过。
车行驶在半道上,陈栩谦忽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显得格外真诚:“那画我要回来了。”
时至傍晚,前方云朵大片大片瑰丽而恢宏。
卜善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清清淡淡,温和无害如面庞,说:“那挺好的。”
当初送的时候没告诉她,要回时自然也不必通知她。
陈栩谦始终没有告诉她,这画他是怎么要回来的,也没告诉她,他做了什么。
这天晚上,远在上海的肖韫憋不住,还是将此事告诉了苏邰。
她得知后很是惊讶,问陈栩谦真为了卜善跟他妈闹掰了?他不是最听庄如的话嘛,恨不得奉为圣旨。
怎么突然就......
“可不是。”肖韫哄着儿子,“跟严家的婚约应该也快解了。”
当初庄如两边骗,跟卜善这边就说陈栩谦订婚了,跟陈栩谦面上虽没多说什么,但哪一句不是暗示透露。
说实话,他并没有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毕竟他早就不是毛头小子,既然她有心走,自然就以为,她求他放手。
但到底还是膈应了一阵,说不清是难过多点,还是不甘心多点。
后来他成全她,也放过自己。
日子还得如常过下去啊。
他也是去成都的前几个月,才知道卜善当时见庄如的来龙去脉,也才理清了其中原因。
苏邰说:“他就不怕庄如做点什么?”
肖韫说:“多少有点,不然陈栩谦怎会事先找人盯着他妈。只不过这样一来,算是把严家庄家全得罪了,日后他必将难走许多。”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苏邰曾不止一次想,要是庄如就那么死了。
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
可庄如哪这么容易就真寻死觅活,多少还是有真本事的,不然老爷子能不同意陈栩谦他爸和她离婚吗?
这其中牵扯的实在太多。
几十年经营出的关系,脉络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全盘皆输,大家都落不了什么好处。
后来苏邰想将这件“好事”告诉卜善,被肖韫给拦住了。说没有确定好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他们俩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https://www.biqivge.cc/book/23647686/4364405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