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备妥当诸事需学习
二人再回到宅子时,院中已有不少丫鬟小厮上前迎接,好似原先在家一般,不觉心生欢喜。
即便想得头头是道,重回旧日环境,仍觉舒适,不舍挣脱。
问三正巧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三两信封,苏岱知是回信到了,忙接过拆了看。
印之留意了院内下人,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五个小厮,忽地思及工钱一事,回过神来,暗暗掰着手指算开销。
“家中并未多说什么,奶奶已经让问叶与你的两个丫头坐马车过来了,岳丈岳母嘱咐咱们在外小心,定时报平安。”
苏岱顿了顿,转头瞧她,“还有,母亲塞了封银子在信中,花销之事,暂且不必在意。”
印之闻言,抬手摘了帷幔,眼波轻动,眸光淡淡,道:“随你罢。”
语气清浅,苏岱只当无事,又道:“过会儿让人送些吃食与你,晚些咱们再为明日做些打算。”
女子微微颔首,而后兀自往房中去了。
这屋子还并不十分熟悉,便是闲坐屋内,也有些不安定,是以寻了张矮凳搁在门后,身子倚着墙,入目全景,三面有所依凭,才觉舒服些。
此刻日头正烈,透窗洒在炕上,窗棱影子印在木几上,光亮点点,罗汉床大约已有人过来收整,衾被换过,没有痕迹。
丫鬟,银钱,有人送到手边,日常琐事皆有人照看,瞧瞧,江印之,方想过诸事自立,眼下又生变故,好似原先习惯之事,如今都在与自己作对。
便是艰难,也当有法子可解,并无人捆了手脚,要你依凭他人,本原还在自己身上,思索一回,此心愈坚。
稍坐一会,理了理衣裳起身,将矮凳摆回原处,心里有了打算,松快不少,一时察觉腹中饥饿,便开门望望,可有人送饭来。
廊下空空,院内无人,苏岱也不见何处,望了外头一会儿,便自己抬腿往厨房去了。
遇见一个给苏岱送茶的小厮,正巧问一声厨房何处,自己东弯西绕摸索到了位置,正巧瞧见一个未留头的丫鬟将两道小菜装进食盒。
小丫头未见过印之,又看她绾了个男子发髻,只当是新招进来的丫头,并不正眼瞧她,只盯着食盒笑眯眯道:“你是今日新过来的么?眼下我要与夫人送饭去,周婆才叫将灶台收收,正巧你来,便先收拾了罢。”
印之还未开口,那小丫头便穿过自己,口中还叮嘱道:“收拾干净些,免得周婆骂人。”
女子思忖一回,觉得有趣,是以并不辩解,应了声“好”。
在家常见桑,桃收整,便是自己不曾做过,瞧了这么多回,想来并非难事。
待小丫头离开,打量一眼,两口铁锅中皆有汤汁,台上有几个白白灰灰的球状物什,心内打鼓,如何收拾?又见角落摆着一方帕子,以为是擦拭的抹布,便伸手取了预备捣鼓一通。
方挨到灶台,只觉油腻腻叫人浑身不适,勉强拭了两下,实在不堪忍受,便松手搁在一旁,舀了水净手,逃也似地往回走。
行至屋前,只见方才那丫头正在门口等着,犹豫着不敢入内,有些心虚,仍是出声问道:“你愣在这处做什么?”
“夫人没开口,我怎么好进去,你怎么过来了,灶台这般快便收好了么?”小丫头侧头瞧她,不知想些什么,面上似是不太高兴。
印之未注意,走到她跟前,自顾自抬手推门进去,照常褪了鞋子,往炕上一歪,见那人还是未跟进来,又道一声:“准你进来,莫要呆愣愣了。”
小丫头面色通红,提着食盒慢悠悠在木几上摆了菜,怯生生往一旁站了,瞧着像是唬了一跳。
“我这般吓人么,你怎么头也不敢抬呢?”女子拈了一块樱桃肉,温声道。
却见丫鬟忽地跪地,颤巍巍道:“方才烟绿不知是夫人,冒犯了夫人,奴婢该死。”
印之见状一怔,酸甜之物入口却难以咽下,稍缓一缓,细思“奴婢该死”四字,仍是心头一震,“你未曾见过我,认错亦是常理,如何就该死了?”
“还有,不过在我家做事,为何要称自己为奴婢?”
底下那丫头闻言头伏的愈发低了,“夫人有所不知,泰都人家的丫鬟,小厮大多是签了卖身契的,为主人所有,因而是主人的奴婢。”
女子心中唏嘘,瞧着饭食没了胃口,颇带怜悯地开口道:“起来罢。”
烟绿唯唯诺诺应声站起,仍是头埋得低低的。
“既是卖在府里,为何昨日来时不见?”
“回夫人的话,自大爷回了浔都,此处无人居住,只留两个看守,其余奴婢们皆往珍宝阁中帮忙,是以昨日不在。”
印之听她一口一个奴婢,有些不适,“日后在宅子里不必自称奴婢,听着怪难受的。”
不想此话一出,那丫头面色愈发红了,低声应了。
书房之内,苏岱正仔细研究泗朝地图,版图共分三块,浔都泰都大崖,浔都方圆最小,有边界,泰都处中间,约莫有五个浔都大,而大崖与泰都素来不和,无从得知此地是否有边界。
而今二人在泰都城正中,见识一番,少说需得停留个把月,多则一年不止,泰都还熟悉些,若是再到大崖,怕是便是费了功夫也未必能进去。
不觉无奈摇头,抬手取了本册,默念一回,还该早做准备才是。
……
二人各有所思,一人一间屋子,晚膳时分才坐到一处,相对无言,眼含深意,暗潮涌动,一时交汇。
烟绿正要过来与二人布菜,只听门口一阵吵闹动静,猜是那三个活泼的来了。
印之停了动作,往外头望望,没一会儿,便见桃枝背着个小包袱,蹦跶着进来了,嬉笑道:“姑娘!姑爷!”
一旁的烟绿猛地一怔,仿佛被这不合礼数之举吓住了,所幸无人注意,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仔细注意着主子的表情。
女子神色欢喜,又往外头瞧瞧,进来一个提着小包袱的俊俏丫鬟,瞧着年岁与自己相仿,她三人相处,全不像主仆,实在怪的厉害。
虽说奇怪,烟绿仍是生了艳羡之心。
再后头便是宅子里的小管家问叶了,偷觑大爷一眼,他亦是眉梢带喜道:“去将东西收拾收拾,再过来伺候。”
一行人暂往归置,苏岱朝着印之轻叹一声,“全靠着自己总是累了些,即有这样的机会,顺其自然用用又何妨呢?”
女子提起筷子,拨了拨米饭,并不答话。
总不能去怪天爷,为何自己生来就需得受人照看,瞧瞧罢,你总是如此,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却还不满意。不过,祸福相依,眼下也算明白了些。
昨日未得好好洗漱,用过晚膳,印之便唤桑,桃二人提前预备上香汤,又因存着那样一桩心事,她二人忙碌时,亦是目不转睛的在一旁观望。
“你们二人平日里都是自己梳洗么?”女子忽地开口道。
桃枝轻笑着应道:“自然,哪能谁都像姑娘这般好命呢。”一边接话,一边手下动作不停。
桑枝取出一罐玫瑰露往浴盆中洒了几滴,一股细微的香味立时在空中弥漫。
“瞧着这些东西,像是你们生来就会似的,究竟是几时学的?”
桑枝将罐子,搁在屋内才添得梳妆台上,“桑枝家里艰难,早早便得开始学做事,大约四五岁就该自己梳洗,偶尔还需帮着父母照看弟弟妹妹,不过稍大一些便被挑着入了胡府,家中不常来信,也渐渐断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而后又笑道:“瞧我,扯这些做什么,桃枝倒不知何时学的?”
印之不觉心间一动,不敢再看桑枝,转头瞧了瞧桃枝,听她道:“我家中人皆在江家做事,这些事年纪稍大些,便有府里的婆子教了,我亦不知几岁。”
一应物什预备的差不多,二人便上前帮女子宽衣解带,又扶着她入浴盆。
沐浴之时,总是心潮澎湃,以为洁净了身体,往后便是新的开始。
眼下印之正处于这样的状态,自己幸运至极,从小无灾无难,因而也没有桩大事推动自己多学些东西,而今做了大决定,理当抓住时机,多学些傍身之技。
今日瞧她二人演示一遍,明日应当能自己洗漱更衣了,思及此处,不觉嘴角微微扬了扬,通体舒畅。
待苏岱洗漱过,二人并排躺在一处,白日喧嚣已过,此刻终于平静。
“除了问家里要钱,还有旁的法子么?”女子侧过身,开口询问。
男子挪了挪身子,好离她更近些。
天气虽热,床榻旁摆着一盆冰块,暑气不盛。
“赚钱的法子有的是,譬如写话本子,譬如卖些刺绣制品,再如开店做生意之类,我知晓你的心思,咱们的确不应当倚着家中,不过,江印之,我一直在想法子的,安心些,莫要着急。”
说着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头。
“我信你,可若是印之自己什么也不会,还要你随我往这往那,也不好,是以身在泰都更该多学些东西,眼下只觉自己浅薄,求生技能一点也不会。”印之温声接话。
身子往苏岱怀中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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