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忆：欲壑难平
“布拉德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相信吗？”
“相信？我还能相信谁？你认识安部武藏比认识我还早吧？你有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实话？”
从军部传上来的资料，伊甸园之蛇16岁时去天澜旅行时就认识了安部武藏，比认识他还早十年。
16岁，这个年龄的omega正好是情窦初开容易出事的年纪。特别是希尔这种从小缺爱的omega，安部武藏比她年长近二十岁，不排除他们曾有过那么一段故事的可能。
“我承认这件事做得确实非常过分！可…可是我没想到安部武藏他会做得那么绝！会把他一家人都给杀了！”尤克刻意忽略了布拉德利阴阳怪气的质问。
其实她内心觉得安部武藏做得一点都不过分，安部弘树和岩溪顺子的遭遇是预料之中。虽然这样做多多少少会遭人非议说不敬尊长，可废太子想要夺位就不可能不对现太子和太子的支持者动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安部武藏这么多年的来往吗？”
“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臣下无语了。但请太子早日判决，臣下好早日去见林恩，或者去边境，免得您看到我就觉得心烦。”
“想去边境找安部武藏？你看看你现在有多值钱！安部武藏拿三个资源星换你无罪！还想把你接到源之宫去！”布拉德利把安部武藏的秘密国书扔到希尔面前，克莱斯特看过后一言不发，亲自交给了正在前往翡冷翠监狱路上的布拉德利，面对这样一份加盖了国印和王印的国书，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国重臣背着皇帝和他国曾经的废太子现在的新王有利益来往，其行径无异于叛国！
看到这份实锤了自己和安部武藏非官方往来的国书，伊甸园之蛇明白了。
“太子殿下是要…判我叛国？”
“我不想，是你自己手脚不干净。你可以骗我，但是你不能背叛帝国，背叛帝国的民众，更不能违背法律。”
“是太子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或者是元老院和长老会的老匹夫们意思？”希尔心里开始有了一个猜测——林湛柏来探视自己时曾经透露过皇帝对天澜之变的意愿，克莱斯特承认安部武藏的王位宣称，但是对于背着他私下搞阴谋诡计的塔列朗已经有了要让她永远闭嘴的意思。
皇后莉迪娅·罗莎·冯·埃尔维斯很乐意砍掉伊甸园之蛇的头，巩固元老院和长老会的权势，毕竟她的母族在元老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子纳撒尼尔则依靠由原阿尔托纳王族组成的长老会多年来一直与世界树集团、布拉德利为首的军官阶级作斗争。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就一点也不明白臣下的心思吗？”
“你值得让我相信？一个连国家都不忠诚的人，还指望别人相信她的话吗？”
布拉德利就是这样，帝国永远比她重要，只要有紧急军情或者事务，他马上提上裤子抛下自己的omega，有多少次发情期伊甸园之蛇是抑制剂陪她度过的？她还经常取笑布拉德利“你的恋人是这个国家，我就是个横插一杠的小三”。
“哈，哈，哈，哈哈哈！”
希尔的双眼罕见地出现了泪光，可她嘴里吐出的却是让人胆寒的笑声。
“你滚吧，你给我滚。”
“还法律，你学法学到失去人性了吗！法律能保护我吗！能让死去的林恩复活吗！”
“放肆！”
“放肆吗？我还就放肆了！”
“是谁又招惹你了？啊！是我吗！”希尔猛地站起来，使劲地拍了自己的胸膛，像是要把被愤怒填满的心按回它应该在的位置。
“看看你自己吧，整天耷拉着一张老脸，对我训不完的话！我呢！我是手脚不干净，以前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皇帝对不起帝国的事吗！怎么就招长老会和元老院那帮老匹夫了！”
“你一个顶天立地的alpha，居然要靠一个别国的omega来巩固你的储君之位？你别说是皇帝老了你要孝顺他想让他早点抱孙子！皇帝拿刀逼你和安部拓真结亲吗！明明是你盯着天澜资源不放！”
“皇后让我受气，你不帮我出气。皇帝要让你另娶他人，你也做个听话的乖宝宝！现在你还来我面前阴阳怪气胡说一通！”
伊甸园之蛇从不大声说话，除了今天，她的声音仿佛要撕裂她的躯体，如同八岁时那个黑色的上午。言语如同利剑撕裂布拉德利的灵魂，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狂苍白的omega是他曾经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你还不滚？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这种蛇蝎心肠吗！”
随行的副官拉开了枪栓，布拉德利劈手夺下枪支，阻止副官开枪。
可希尔误会了他的意图，以为自己的alpha要在这里把自己解决掉，内心的疯狂和恐惧彻底召唤出了言语的恶魔——
“怎么，你还想亲手毙了我？你开枪啊！你动手啊！这样不就合了那帮老匹夫和皇帝意了？也合了那帮丧家之犬的意了对吗！”
她猛然跪在布拉德利脚下，抓住枪管抵住自己的额头。
“你愣着干什么！开枪啊！开枪啊！不就是一子弹就能解决的事！你还能让我死两次？”
“我死了天澜丑闻就可以翻篇了，安部拓真还关在源之宫里等你这个帝国未来皇帝娶他当阿尔托纳皇后呢！你就跟你那个杀掉原配娶了罗莎公国公主的皇帝老爹一模一样！”
副官和卫兵今天听到了阿尔托纳有史以来最大的秘闻，没有之一。他们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白夜星在皇宫前升起，已经在思考要不要马上找律师立遗嘱。
皇帝在阿尔托纳王国时期被立为王储前已有家室，新星联强迫他杀掉快要临盆的原配娶他们治下克里斯自由共和国执政官的omega女儿，无奈之下只能离婚送走原配，而原配却在回母星的路上彻底不知所踪。为了骗过新星联，克莱斯特娶了中立国罗莎公国的公主暨现任皇后莉迪娅·罗莎立为太子妃。
而成为黑户的原配在听说皇帝另立帝国皇后时患上了重病，在布拉德利军校毕业那年，孤零零地死在了帝国边境洛襄星的医院里。
布拉德利赢得了机甲大赛的第一名，皇帝为他颁奖时却突然觉得食指突突地疼，日夜兼程地赶往洛襄星。
只是他回来时，看到的是心电图上毫无起伏的横线。
活着没有享受到身为太子妃的荣光，婚后夜夜都在恐惧与孤独中入睡，尽管被抛弃，还相信丈夫有苦衷，一直盼着她的alpha能接回她和儿子，听到的却是丈夫已有新家庭的消息。
至于死，也只有儿子和医生为她流下的眼泪。
一方矮矮的坟墓成了她永久的归宿。
一百年多年过去，她的姓名和墓志铭淹没于洛襄的斯卡布罗花中，路过的只有洛襄原生的动物。
也许会有跑跑跳跳的小孩会来这里采集斯卡布罗之花，辨认石碑上雨水腐蚀后模糊不清的字迹，猜测“坦妮娅·塞西利亚或坦妮娅·埃尔维斯”究竟是谁。
她彻底归为尘土。
所以，伊甸园之蛇说皇帝杀了原配的说法是没有错的。
她一切苦难都是克莱斯特造成的。
布拉德利还未从希尔口中吐露他和皇帝才知晓秘密中震惊中恢复过来，希尔觉得在太子殿下身上插的刀不够多不够深，又接着开始狂怼——
“你和皇帝都瞧不起安部弘树对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和他一模一样！为了权势抛弃了他们的omega!你们父子有什么资格嘲笑安部弘树？我告诉你，你要是让我死了，安部武藏马上就和新星联结盟！你以为他很想和阿尔托纳成战略伙伴吗！是我把他劝住了！你能做到吗！皇帝能做到吗！”
新星联和阿尔托纳实力的差距至少三百年内不会有较大改变，这个事实建立在天澜中立立场的国策不会动摇。天澜的资源对于阿尔托纳也许不是很要紧，但对于从真人类帝国传承下来的新星联而言却可以让他们把战线越过洛襄星。
安部武藏憎恨岩溪道长一脉，自然也憎恨和岩溪道长亲近的阿尔托纳。
但神圣联盟的成立却完全放弃了以往的两国坚定的中庸国策，一旦神圣联盟真的成为利益共同体，天澜废太子重登王位之路会面临重重阻挠，伊甸园之蛇的孩子将彻底成为私生子，难以登上帝国皇位，一直秉承的结伴不结盟政策也会彻底沦落故纸堆中。
安部弘树和岩溪道长必须死。
还有他们除了安部武藏以外的直系血脉。
绝不能让神圣联盟存续！
这是伊甸园之蛇和天澜废太子达成的共识。
天澜之变必定要发生，新王安部武藏之后执行的政策是否还会倒向阿尔托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早在天澜之变前，安部武藏就有了隐隐约约倒向新星联的倾向。伊甸园之蛇则因为她的家人生活在阿尔托纳，alpha是阿尔托纳的帝国元帅，孩子的爸爸是帝国储君劝住了废太子。
即使再恨，她也不想波及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她也不愿看到“百年屈辱”历史重演。
她愿意尝试着去爱她的alpha守护的土地，爱土地上生活的人民。
布拉德利如遭雷击，他感觉血气上涌，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想要抱住他的omega，如同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但希尔却背过身去，再也不肯看她的alpha一眼。
副官扶着快要倒下的元帅离开了囚室。
离开监狱后，布拉德利用绣有一角绣有血玫瑰手帕盖住了口鼻，鲜血浸透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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