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走廊里空无一人，蔡靖快步来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心急如焚的魏宇泰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当他看到乔诺出现在楼门口时，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怎么样？！”
“拿到了！”
“你身上怎么湿了？”
“出了点儿小意外。”
“她发现你了？！”
“目前还没有，不过早晚会知道，赶紧送去检验吧！”
把挎包丢到茶几上，蔡靖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她定定思考了片刻，随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好像和出去的时候有些不一样，蔡靖有些困惑，于是弯腰看了眼茶几下面，只见下面有着明显的水渍。
蔡靖当即大怔！！
魏宇泰的跑车疾驰在路上！
车内，乔诺问道：“蔡靖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接了一通电话，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
“我在她家看到了保健品的盒子。”
“和高树给苏大可的一样？”
“嗯。”
“那通电话很可能就是高树打的，跟她说自己被盯上了，要她多加小心。”
“不管是谁打的，总之必须马上把指纹鉴定出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警方可不认咱俩，他们会乖乖去鉴定吗？”
乔诺想了想，继而说道：“……去检察院！”
“你去找李旭尧？”
“对！”
“他会听你的吗？你俩的状况可不乐观……”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他能分清楚！”
魏宇泰一听，随即将油门踩到底！跑车一骑绝尘而去！！
跑车驶向检察院门口！
还未等车停下，车门就已打开，乔诺借着惯性跳下车，在踉跄了几下之后便跑上了检察院的阶梯！
跑在走廊里，路过的检察官都诧异地望着乔诺。
终于来到李旭尧办公室，她一把推开了门！正伏案工作的李旭尧错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乔诺。
乔诺几步就来到了李旭尧面前：“我需要你帮我验证一下指纹！”
“……谁的指纹？”
乔诺随之将高树的杯子以及蔡靖的洗发水瓶放在了李旭尧的桌子上：“高树和蔡靖的！我想看看他们的指纹是不是和安眠药瓶子上的指纹吻合！”
听完，李旭尧却没像乔诺那么激动，反而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茶几前给她倒了杯水。
“喂！”乔诺催促道。
“你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查那两个人？”
“他们很可疑！”
“怎么可疑？”
“谢芝死亡前的两个月，高树经常约苏大可深夜出去，想让他说服母亲同意公司的赔偿方案。”
“这怎么了？”
“高树为此送了苏大可不少营养保健品，而这些保健品恰恰是蔡靖之前推销过的产品！我询问过高树公司的经理，他口中的高树女朋友与蔡靖极度吻合！”
“然后呢？”
“他俩很有可能串通一气……”
“杀死谢芝？”
“亦或者教唆苏大可对她母亲痛下杀手！正如你说的，苏大可的经历让他对母亲的专制很是不满，而高树和蔡靖的教唆正好可以作为导火索！如果安眠药瓶子上的指纹真有他俩其中的一个，那这个人就肯定脱不了关系！！”
“……乔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高树送给苏大可的保健品与蔡靖此前推销的产品一致，就肯定能说明那些礼品都是蔡靖提供给高树的吗？”
“高树的工资很低，那么昂贵的保健品他肯定买不起！”
“就算是蔡靖提供的，你又如何断定她提供礼品的动机是杀死谢芝？而高树给苏大可送礼，目的是让苏大可说服谢芝，这里面又什么杀人动机？”
“高树用这种方式与苏大可交涉两个月都没有结果，要知道他正面临着被公司辞退的压力，出格的举动并非不会做！而如果蔡靖是高树的女友，她不管是为了帮助男友摆脱危机还是对谢芝曾经有恨，很可能用自身的优势再去接近苏大可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只是你的猜测啊！我见了这么多的证人，从没人跟我说蔡靖与苏大可分手之后又回来过，这简直太荒谬了！”
“没听说并不意味着没发生！”
“乔诺，我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就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惑着我，那就是谢芝已然是个快死的人了，可为什么还是被杀？”
乔诺等着下文。
李旭尧接着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也有过像魏宇泰那样的考量，或许苏大可的确不想让母亲再痛苦下去，而对她实施了安乐死。可如此一来他为什么要自首？因为有罪恶感，可为什么不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因为怕死，可怕死的人为什么能如此急迫地希望得到法院的审判，为什么在庭上不为自己辩护？！这一系列的问题告诉了我，苏大可在下药之时，想的绝对不是让母亲安乐死！他就是想杀死她！然而在和尸体同睡一晚后，良心重新发现，这才让他有了自首、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举动。这个案子和其他人完全没有关系，这个案子只跟一个被母亲死死管了半辈子的儿子的心理历程有关！！”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鉴定一下指纹。”
“你还没有听明白吗？如果没有像苏大可那种被母亲逼疯到必须用极端手段才可发泄的程度，旁人又怎么可能杀一个快死的谢芝？！乖乖等着不就好了？！所以你对高树和蔡靖的怀疑都是毫无根据的！！你这种做法就像是一个狗急跳墙的律师、要随便拉几个顶罪的……”说到这里，李旭尧忽然意识到，“乔诺，你之所以来找我，是魏宇泰怂恿的吧？！”
“……是我要来找你的。”
“但你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怀疑高树和蔡靖？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魏宇泰告诉你的？！”
乔诺缄默不言，但这正是最好的回答。
“……我以为你不会受到那种人蛊惑……”
“他没有蛊惑我，是我用眼睛看、用脑子判断的。”
“那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判断力了，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我相信我的判断力。”
“那请你告诉我，你冒名顶替进法院工作是对还是错？！”
“……！！”
“告诉我！！”
“…………”
“乔诺，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但我清楚这份工作对你意味着什么……可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能觉得你现在的生活理所应当！因为这完完全全是错的！你的人生不该这样，因为你不是乔雅，而是乔诺，你有属于你的生活，你要努力成为的人应该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所以……在法院的日子虽然让你找到了人生理想，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维持现状的理由！”
听了李旭尧的一席话，乔诺并未显得像上次那样的激动，而是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我其实在几天前就已经决定了，在查完这个案子之后，我就会离开法院。”
李旭尧没想到乔诺会这么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是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
可面前乔诺的微笑，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其实那日乔诺差点就涂改自己的档案了——
她拉开抽屉，把早已准备好的空表格、照片、刻刀、签字笔，尺子、以及假章等工具一一拿了出来。
再望一眼自己的学籍档案：“……要想清楚啊乔诺，学籍就是你今后的人事档案，如果改了，你就再也没有后路可走了……”
须臾，拿定主意的她还是抓起了刻刀！！
然而就在下一秒，曾经与李旭尧的对话在耳边响起——
“旭尧，你见过黑色的灯塔吗？”乔诺表情释然地问道。
“……黑色的灯塔？”
“它就在海边，天黑的时候你根本看不到它，只能看到它发出来的光。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了一座这样的灯塔。”乔诺入神地说着，好似此刻投在身上的暖暖的光，就来自于那座灯塔，“它隐藏在黑暗里，不愿被别人看到似的，可它却把光明无私的带给了需要的人，是不是很像法官这个职业？同样一袭黑袍示人，同样在好似黑夜一般的罪案中散发着光与热，为人们指引着正确的方向。
“……”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它那耀眼的、足够洗涤灵魂的光——所以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想要成为的并不是姐姐，而是一名真正的法官！”只见乔诺傲然而立，“这法官的名字，始终叫乔诺！所以在通往法官的路上，我不想再装成姐姐，我要以我本人的名义，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想到这里，乔诺终于把刻刀放在一边，将学籍档案重新塞进牛皮口袋，而后她拉开抽屉将其放入，再随之一推，“咣”！抽屉闭合！
此时的李旭尧已然释怀，整个人也都豁然开朗了起来：“……乔诺……”
“辞职之后我会接着学习法律，然后去考政法大学，我要以我真正的乔诺身份，再回到葭南中级人民法院！！”
李旭尧脱口而出：“我支持你！！”
“那就来点儿实际的，让我赶紧把这个案子结了。”
听乔诺这么一说，李旭尧当即明白她下面要说的话。只见乔诺指着桌上她辛辛苦苦找来的杯子和洗发乳瓶：“帮我提取上面的指纹做比对吧！”
从检察院出来，乔诺拉开魏宇泰的车门坐了进去。
魏宇泰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他马上去警局。”
“好！”
“但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乔诺坚定地望着前方：“去确认一下我的推测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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