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谢耀是知道柏楚今晚待的别院在哪，她很坦诚，做什么从不隐藏遮掩，是个非常懂事不让人操心的人。
齐兰，字幼薇，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背地里却是个爱吃酒的小娘子，随了自己爹，家里本来就是做酒生意的。这次酒庄酿了好酒，实在开心，立刻高兴地喊柏楚出去喝酒。
打着赏梅的旗号，实际目的是喝酒，到晚上就说天太晚留宿了，第二天换身新衣裙谁也不知道。
时间太晚了，谢耀去了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去，凭着自己的功夫轻松避开守卫翻墙进去便开始找柏楚在哪。
虽然现在叶子全落光了，无法借助树来隐蔽身形，但这别院本就只是普通商贾家的，守卫水平远不及他。
谢耀没找多久就看到了被逢春扶着裹在斗篷里出了房门的柏楚，房中还传来女子呼唤，“柏妙君！下次再一起！一起喝啊！”
“哎呦，我的祖宗娘子啊，你可别再叫妙君娘子跟你疯了！”
柏楚也喝得七荤八素，跟齐幼薇聊得也开心，现在是被逢春硬拉着出来，听到里头的动静。
摇摇晃晃转身，伸出一只胳膊像是踊跃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喝！喝他妈的！今天开心！”
齐幼薇虽然听不懂这句“喝他妈的”，但莫名带感，也跟着嚷嚷，“对！喝他妈的！”
逢春正费劲地扶着醉倒的柏楚去房间，可不敢把她俩放一起了，这样下去还要接着闹。
刚出了院门，突然眼前悄无声息落下一个人影，逢春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别喊，谢耀。”
逢春定睛一看，是姑爷，自家娘子就被接过去了。
逢春领着谢耀，谢耀扶着柏楚，到了柏楚在这里的院子，就被姑爷吩咐取热水去了。
喝醉的柏楚没了搭话的人自己也安静了，谢耀先帮她脱了斗篷，再扶到床边坐下，让她靠着自己，动手拆她头上的头饰。
一边小心翼翼地拆一边和她说话，软乎乎的柏楚带得他也软乎乎的，脸色和声线俱是温柔，“妙君？”
“嗯？”
“今日你我成婚已三月余十八日，”谢耀的手法很是温柔自然，柏楚甚至都没升起什么戒心来。
“那…那……就是三个半月，才这么……短时间啊，”柏楚晕晕乎乎地算数，大概是古代娱乐设施少，她整日闲，感觉过了还挺久呢。
“短吗？”谢耀拆完发饰就帮她顺头发，“我倒不觉得。”
逢春端了一盆热水，想从谢耀手中接过自家小姐帮她擦擦脸，好让她睡觉清爽一些，被谢耀接手了，只好退了出去。
“妙君，我发现你是个挺难亲近的人，”谢耀将毛巾沾了水从额角一点点往下擦。
“我？有吗？”柏楚完全是被谢耀牵着鼻子走了，“我感觉我挺好相处的啊，嗯……我朋友都说我没脾气。”
“那是只有我了，不喜欢我吗？”
柏楚将视线挪到谢耀脸上，傻傻一笑，“喜欢啊！你长得多好看啊，我太喜欢了。”
谢耀无奈地笑笑，“闭眼，”沾了热水的毛巾仔仔细细帮她擦去眼睛周边涂抹的妆容。
刚擦完眼睛，柏楚就迫不及待睁开了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笑开了，拿自己的手指戳了戳谢耀的胸膛。
“帅哥，你想办法追我。”现在她脑海中全是五条悟摘下眼罩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和满屏的弹幕。
等她回去一定要追到最新一集。
平日里和柏楚相处，谢耀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忍不住放松，现在跟她这样暖暖和和地说闲话更是妥帖喜欢。
“帅哥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指好看的人啊，在刚才那个语境里面是说你。”
“追呢？”
“追，追就是你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妙君我们已经成婚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这不算。”
“为何？”谢耀擦她左边脸蛋的手一顿。
“因为……因为很多……”柏楚感觉自己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在恋爱方面要求还挺多，喝了酒的她各方面的情绪似乎都有放大，而且面前这个听众很耐心，她的倾诉欲成倍增加。
柏楚回想当时的场景，她没办法用一个简短的词汇描述自己的想法，只能举例子，“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一周换一次座位，有时候要从最东北的角落换到最西南的第一排，说出来大概会觉得我很矫情，当时我的同桌人长得漂亮，学习好人缘好，一到这时候班里的男生就会跑过来帮忙搬桌子。”
“当时要学好多课，搬桌子比搬课本方便，但同时搬桌子也要重。”
“每次男生们首先帮她搬过去，但有时过来帮忙的人会多，大概是看不下去吧，就会过来帮我搬。”
“搬桌子而已，非常简单，没有人帮我，我也可以做到。这时候我应该感激，当然我也是这样表现的，感谢你们帮我搬桌子，但其实，我，并不怎么开心。”
“你知道为什么吗？”
柏楚推开谢耀扶着自己的手，努力坐直，不想靠着谢耀。
“为什么？”柏楚话里的某些地方谢耀不是很明白，但能大致理解，便顺着她问下去。
“因为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你们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选择。”柏楚没什么形象地盘腿托腮开口道，那双眼睛清明得不像喝醉了酒。
“怪可怜的，原本想来讨好漂亮的女孩子，却没抢过别人，没办法了，帮帮她这不起眼的同桌缓解自己的尴尬好了。”
“大学里也是如此，和漂亮的她说不上话，和她朋友聊聊吧，找不到女神一样的女朋友，她的朋友虽然比不上她，勉强追追看好了。”
柏楚语气散漫略含嘲讽。
“人之常情，我懂。”
“但如果摆在我面前的这份感情是这样，我不要。我虽然非常不起眼非常平凡非常普通，但我有不做第二个选择的权利。”柏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多大波动，但观者都能感受到她平淡中独有的棱角。
谢耀一手死死攥着打湿的毛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又是兴奋又是失落，他发现了柏楚这只蜜罐漏出了一点的蜂蜜，自己就像一只嗜甜的守着蜜罐的动物，只想贪婪地一点不剩全部舔干净，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闻。
但妙君这是在说什么呢，是说我在她这里早就出局了吗？
柏楚撑着下巴打盹，一个没撑住惊醒了她，醒了就挣扎着起身，还嘟囔着，“渴了。”
现在柏楚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别说自力更生去喝水了。谢耀没拦她，反而仗着力气大硬是提着她走到桌前，从茶壶倒了杯茶，茶温冰凉，柏楚也不挑，自己伸手要。
谢耀怕她抓不稳给她喂到嘴边。
看她乖顺地喝水，勾动嘴角嘲讽笑笑。
柏楚早就困了，喝了水睁不开眼了，身体直往下滑。
谢耀将柏楚扶回床上，头放枕头上，脱鞋脱袜子，冬天的衣服穿得多且厚，一层层地剥，剥到最后一层。
柏楚喝了酒，现在满身酒气，凑近闻，谢耀还是能闻到她特有的好闻的味道。
酒气发热，蒸得她脸蛋红红的，嘴唇红红的，让人想□□。
眼前的妻子像是睡着了，谢耀试探着叫她，“妙君？阿楚？”
对方根本没理他，是彻底睡过去了。
谢耀知道自己现在的作为很过分，但他从很早就很过分了，她只是不知道罢了。
“这张嘴真会骗人啊，说什么我信你。”
“柏楚，妙君，阿楚……怎么念怎么好听啊。”
“阿楚，既然不想做第二选择，为什么不反抗呢？害得三郎现在喜欢你喜欢得想吃掉你。”
“阿楚，只做三郎的妙君好不好？”
长长舒服的一觉，柏楚一醒，萦绕鼻尖的还是酒气，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不，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了，喝一点。
巧了，某人上次宿醉醒来也是这么想的。
“醒了？”
这个声音响起立刻让柏楚鸡皮疙瘩从头跳到脚，浑身僵硬，是个男声！
顿时四个大字在脑海加粗加大加红。
酒、后、乱、性！
不可能，我都喝醉了，肯定没有兴致干那事，要错也是对方的错！
再难以接受的现实，柏楚，你都要接受，反正也快下线了，一瞬间在脑海中思考对策，先买避孕药，然后对方花点钱打发了吧，幸好谢耀一心只有女主，守身如玉，应该发现不了。
柏楚想得多也想得快，立刻调整好心态面对狂风暴雨。
“谢耀？”
柏楚悄悄松了口气，谢耀的话，问题不大，“昨日和幼薇玩得兴起，我错估了自己的酒量，吃酒吃醉了，哈哈哈，什么时辰了？是母亲担心我让你来接我？”
“不知道，我也是刚醒。”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柏楚嗓音干哑，心中警铃大作，同时脑海浮现出昨晚的零星记忆，我昨晚好像是和他说了会儿话，至于说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假面微笑的柏楚的心里暗暗嘀咕，穿越这什么的，我不能抖搂出去了吧，这可是绝密重大信息！
不过看他这表现应该问题不大，要不然一个纸片人怎么可能这么冷静，大概得揪着自己领子质问了吧。
柏楚看着谢耀扬起笑容，正要说话，顿时一种强烈的感觉直击大脑，那是一种即将要被人当众念过去的□□说说的强烈羞耻感，她赶紧表面强装淡定尽量自然地止住了对方的话茬，“昨夜我要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三郎你不要当真。”
柏楚，下次可不能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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