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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037章 幕后


第037章秋后算账

        她眸间门都是暖意,  又忍不住垂眸,将暖意藏在眼底。

        大监折回之前,她还是轻抿了一口茶水,  同他说起,“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没太想清楚。”

        “殿下说。”他看她。

        涟卿轻声道,  “之前户部的事情闹这么大动静,老师这趟没来鸣山书院,也是处置户部之事。我记得你说过,  天子会在我临政前将此事了解,  但迟迟未见动作,这其中会不会有纰漏?”

        涟卿说完,  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他温声,“为什么这么想?”

        她如实道道,  “今日一过,  还有明日一整日,后日就是国子监论道的日子了。先不说国子监论道这处是否顺利,  但论道一结束就要往京中赶,路上一日,  抵京后休整一日,  而后就是宫中的生辰宴了,  这中间门多的一日都没有。按照之前提起的,  生辰宴后的第二日就要临政,  户部的事真会有结果?”

        岑远颔首。

        涟卿轻叹,其实她也能想的到,不然老师身为宰相,不会不在国子监论道时出现。

        “你早前说过,  有人在同天子博弈,天子久病不假,但一直没有动静,就这两三日了,真来得及?还是说,她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拖到最后这两日?”她没想通的是这条。

        他端起茶盏,微微笑了笑,“秋后算账,又怎么会急?”

        涟卿诧异看他,似懂非懂。

        他轻抿一口茶水,继续道,“换成旁人应当会想,天子要么是病着,心力交瘁,无暇顾及;要么,就是背后的这条大鱼,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付出的代价太多,天子也只能不了了之,你见过天子,你更倾向于相信前面这两条,还是说,会相信天子沉得住气,她会挑最合适的一刻,最合适的时机?”

        涟卿虽然记不得早前的事,但天子给她印象,不是不精明那种,相反,天子很精明,而且,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在寝殿中,但凡天子听说朝中和军中之事,也都见慌乱过。

        “我信天子在等合适的时机,只是等眼下了……”言及此处,涟卿忽然间门想明白了一般,诧异看他,“你是说,天子眼中合适的时机,是生辰宴?”

        岑远这才笑了笑,目露赞许。

        涟卿早前从没想过。

        生辰宴不比旁的,百官入宫,还有外地入京的诸侯,世家和封疆大吏……

        涟卿难以置信。

        岑远继续道,“上君要礼部操办生辰宴,哪里瞒得住天子?要么,就是他们两人在一处商量好的;再要么,天子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请君入瓮。”

        涟卿看着他,眉头微微拢起。

        他余光瞥过四周,幽声道,“生辰宴上一定会有动静,而且是不小的动静……越是着墨越少的事,事情越大;眼下越安静,背地里的暗潮涌动才最多。”

        涟卿鼻尖凉气,“那,我应当做什么?”

        他笃定,“做不知道。”

        她看他。

        岑远沉声,“如果天子想让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她不想你知道,是不想你牵涉其中。户部上下同这处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天子是要你直接避开这场风波。如果我没猜错,她让你提前几日到鸣山书院准备国子监论道之事,就是要支开你,让人日后复盘的时候,也只能说起你在鸣山。”

        涟卿恍然大悟。

        岑远看她,“无论生辰宴上发生什么,东宫都会临政,这是天子要的,所以,反推之,阻碍东宫临政的,就是天子也扫清的。也就是说,户部背后牵出的这条大鱼,一定是不想殿下顺利临政的,殿下能想到什么?”

        涟卿喉间门轻咽,凝眸看他,“寒光寺没来得及出手,藏在暗中的刺客,还有在东宫刺探你虚实的刺客。”

        岑远再次欣慰颔首,“殿下聪慧。”

        涟卿看他,他笑道,“很快就会知道了,寒光寺和户部背后的人。”

        涟卿心中唏嘘,她想问的,好像他都说了。

        她想问的,他其实一直都清楚。

        “太晚了,殿下今日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有一整日,就等后日了。”岑远言罢看她,她轻嗯一声。

        他刚起身,她又唤他,“岑远。”

        岑远转身看他。

        “我,我是想说……”言及此处,正好大监折回,她刚才临到喉间门的话,又都统统咽了回去。

        他笑了笑,温声道,“走了。”

        她忽然觉得,她想说的,他好像都知晓。

        一直以来,都知晓。

        果真,他言辞极少,却让人动容,“生辰宴,我会一直在。”

        涟卿看着他背影,没告诉他,眼下她心中好似服下了一枚定心丸,分明知晓之后会动荡,心底却踏实而安稳着。

        因为,有他在。

        像去寒光寺那时一样……

        出了苑中,岑远的面色才沉了下来。

        他方才是告诉她,生辰宴会有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这个人同寒光寺和东宫的行刺有关,但他没告诉她的是,兴许背后的这个人,还同淮阳郡王府一门灭门有关……

        等陈修远回了屋中,陈壁已经在等候了。

        夜里涟卿在苑中,有禁军护卫值守,陈壁在与不在意义不大。

        “说吧。”陈修远直接问起。

        他一面入内更衣,一面听陈壁说起,“主上今日不是让陈淼盯着崔平周崔祭酒吗?崔平周见了刘凝予,褚石晓,还有十余个大大小小的世家子弟,这位崔祭酒大小通吃,拿了不少好处。”

        屏风后,陈修远平静道,“那我更想知道,他没见谁……”

        陈壁轻嘶一声,“姜容!他没见姜容。”

        言罢,似是又怕他忘记姜容是谁,特意强调了声,“就是长得很好看,殿下多看了两眼的那个。”

        屏风后,陈修远睨了他一眼。

        虽然尽管隔着一个屏风,陈壁都感觉到了眼波横掠,不由噤声。

        正好陈修远已经换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淡声道,“有意思,这些人里,要么是主动去见的崔平周的,也要么是崔平周主动去见的……换言之,这个姜容,他既不相见,对方也不想见他。”

        陈壁眼前一亮,“应该可以这么说。”

        他早前怎么没想到的?

        陈修远看他,“找人盯着姜容。”

        陈壁不假思索,“已经有人盯了。”

        陈修远再次看他。

        他讨好笑笑,“毕竟,姜容这幅长相,西秦国中的贵女都喜欢,他还是很容易对主上造成威胁的,所以属下就先让人去盯着他了……”

        看着陈修远越发冰冷的目光,陈壁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诚恳道,“要你多管闲事,你有那么闲吗!”

        陈修远无语。

        良久,才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起,“信良君呢?”

        陈壁应道,“信良君巡了一整日的山,前山后山,能看得出他很不喜欢今日来的世家子弟,尤其是永昌侯世子刘凝予这类的……就像他不愿意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宁肯去巡山一样。”

        “哦,对了!”陈壁想起,“黄昏前后,信良君忽然下山了。”

        陈修远皱眉,“他做什么去了?”

        陈壁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信良君身边的人多,我们的人在这里身份敏感,还不像跟着崔平周,若是贸然接近信良君,怕是要捅娄子,但信良君下山前,脸色明显很难看。”

        陈壁补充,“对,比那天晚上见到主上时,还要再难看些。”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先告诉我?”陈修远蹙眉。

        陈壁环臂轻叹,“这不是主上在东宫那处,还有刘凝予在的时候吗?”

        陈修远没说话了,目光落在一处出神许久才抬头,“去找人打听下,外地的诸侯,世家和封疆大吏里,谁是今日入京的?再看看这些人里,谁今晚来了鸣山书院?”

        陈壁眼前一亮,“主上的意思是?”

        陈修远沉声道,“他是去见人的,而且,一定是他不想见的人。”

        鸣山山脚下的隐秘处,信良君驻足等了很久,身后的副将没有一道跟来,他看着黑夜中出神。

        忽然,身后脚步声想起。

        信良君顺着脚步声转身,目光中并不友善。

        而定远侯取下黑衣斗篷,淡淡唤了声,“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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