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临走前容英欲言又止，夜里容华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宿，还是没能明白容英什么意思，最后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着有宴会，可以休息两天不去罗府。容华本打算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没成想大清早，就被院子外的嘈杂声吵醒。

        “夫人说了，地上不能有树叶，墙上不能见斑点，桌椅必要擦得油光锃亮……”

        起初她还懵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那是王氏在为明日的宴会做准备。

        守在床边的银珠见容华醒了，忙拿衣服过来，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嘀咕道：“林栖阁的人真是忒没规矩，大清早的就开始囔囔。姑娘好不容易休息，就这样被搅了好觉。”

        容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府上许久未办过宴会，这次又是为了女儿，不用想都知道王氏会有多用心。眼下府里到处都是行走洒扫、搬弄花草的奴仆，厨房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漪澜院内设有小厨房，容华的吃食早早便备上了。

        用完早膳后，想着这些天忙着训练，有些日子没去看祖母，容华便带着银珠往寿安堂去了。

        原在漪澜院，不觉的有什么。出了小院后，容华便察觉到了怪异，似乎走哪儿都有人偷偷打量她，时不时还能听见窃窃私语声。

        银珠有心想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稍一走近，那些人立马禁了声。可等她们走远了些，背后议论声又会响起。

        如此走到寿安堂，银珠已是烦不胜烦，偏又没能当场抓住那些嚼舌根的人，只能生生憋着这股气。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背后说了些什么。

        王氏为容英办宴会，于她们姑娘来说百害无一利。明日之后，她们姑娘不受容府待见的事便会传的人尽皆知。

        届时……

        想到这些，她下意识地看向容华，不期然地撞进一双云淡风轻、笑意满满的桃花眼中。

        起初容华也有些不适应，待想通了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后，也就坦然了。

        她所处的位置本就尴尬，这场宴会虽是把尴尬扩大到人尽皆知，但她在乎的人始终就那么几个，其他人知道与否，怎么看她，都无关紧要。

        她又何必为了这些苦恼！

        还没等银珠反应过来说些什么，安嬷嬷便笑着迎了出来：“老夫人正说着要去漪澜院看姑娘，姑娘倒自己来了，你们祖孙俩果真是心意相通啊！”

        屋内老夫人听见动静，来不及等人进来，在里面喊道：“华儿，快进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让祖母看看瘦了没？”

        “来了，祖母！”容华拍了几下银珠手背以示宽慰，转头冲安嬷嬷吐了吐舌头，一蹦三跳地进了屋。

        见容华如此，银珠心情不自觉跟着轻扬起来。她和安嬷嬷相视一笑，前后脚进了屋。

        容老夫人坐在榻上，上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容华，而后揪着眉头心疼道：“瘦了！”

        “祖母，这不是瘦，是变结实了。”

        老夫人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肯定道：“分明是瘦了。等等，怎么还晒黑了些，我给你的玉肌丸没用吗？”

        一提起玉肌丸，容华心虚地瞅了眼老夫人。

        为了转移话题，她凑到老夫人跟前，撸起袖子，一手用力握拳，另一只手指了指手臂上微微突起的那块，俏皮道：“祖母快看，我现在也是有肌肉的人了。再多练练，以后也能像素素那样一拳给桌子砸个窟窿出来。”

        屋内同时响起几道噗哧声。

        容华佯装愤怒，瞪了几个小丫鬟一眼，小丫鬟们笑地更欢实了。

        “咳……”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本还想绷着脸说几句注意言行之类的话，一看容华的表情便被逗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点着容华额头，宠溺道：“你这丫头，快过来坐！”

        见老夫人忘了玉肌丸地事，容华松了口气，拎起裙摆正要上榻，便见安嬷嬷端着两个雕功精致的红木漆盒过来。

        “明日便是宴会了，这些是祖母为你准备的衣裳首饰。”说着老夫人打开了红木漆盒。

        银珠等人一听是老夫人准备的，好奇地垫起脚尖，抻着脖子朝盒子里看，齐齐发出了惊叹声。

        老夫人虽低调，送起东西来从不含糊，给容华的更是费尽心思。容华稍微瞄了一眼便知道，祖母为她准备的衣裙定非凡品。

        明天是容英的好日子，穿着太过出众未免会抢了她的风头。是以容华虽欣喜的收下了，却没有打算明天真穿这件。

        仿佛看穿了容华的想法，容老夫人觑了她一眼，掷地有声道：“别以为祖母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这些衣服首饰明日必须穿戴上。”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即便认回了容英，你依旧是容家的掌上明珠。”

        “前几日我便去信成国功府，明日你舅公会带着府上的人来。你放心，有祖母和成国公府给你撑腰，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祖母……”想着老夫人一片苦心，容华心下感激，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世间的情，又岂是短短几句话就能述的清的！

        …

        翌日清晨，在银珠和几个小丫鬟的服侍下，容华穿上了老夫人送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立马赢来一波赞叹。

        “还是老夫人眼光好，姑娘一穿上这身衣裳，整个人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

        “对对对，姑娘本就生的婉约，穿上这件衣裳后，婉约中透着俏丽，俏丽中又有几分明艳，真真是把姑娘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容华甚少穿色彩明丽的衣裙，本还有些新鲜感，见她们越说越夸张，只能板着脸道：“你们这实属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主仆几人打趣了两三句，容华便带着人去了宴会所在的庭院。按理她是要去正厅同老夫人和王氏，一起接待客人的。

        此次宴会也是男女分席，两席虽隔了一定距离，但因容府地势原因，男席所在位置较高，能将女席所在庭院尽收眼底。

        容华赶到正厅时，里面已来了不少客人。

        王氏坐在上首，正拉着容英与那些贵夫人聊天，隐约听着倒像是谈到了永定候，似乎他也来了。

        一屋子人聊得颇为尽兴，只有容英心不在焉，一边敷衍地笑着，一边频频看向门口，像是在等谁。

        门口靓丽的身影出现时，屋内静了一瞬。看见容华的穿戴后，王氏脸色变了变。

        在场众人先是一愣，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假千金居然穿戴的如此体面，那身衣裙光看面料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过……穿戴体面又有什么用，不得主母喜欢，终究是没有出路的。

        她们正打算响应王氏号召，开始向容华发难，老夫人带着成国公夫人及几位少夫人，声势浩大地出现在视线里。

        老夫人径直走到上首，在王氏左手边的位置坐下。其他人则依次寻了位置坐好。

        成国公夫人甫一坐下，便看着容华啧啧赞道：“我们华丫头真是越长越美了，刚才舅婆差点没认出来。瞧这好模样，也不知谁家儿郎有幸能娶得到华丫头呢！”

        在场的都是执掌中馈之人，谁会听不出国公夫人话里隐含的意思呢。

        与王氏交好的几位贵夫人，本还想挤兑挤兑容华，帮王氏出口恶气，看了眼下的情形，纷纷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埋头啜起了茶。

        容华笑着应答了几句，看了眼神色复杂的容英，压下心中疑惑，开始向在场诸人行礼。行完礼后便被老夫人拉着坐在上首，亲热地聊起了天。

        王氏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因着记恨老夫人威胁，她并没有向成国公府下帖子，也不知道老夫人私底下早把帖子送了过去。

        过去十几年，老夫人从未和她对着干过，更没有抬出过成国公府，是以成国公府阖府出现给容华撑腰时，王氏也是吃了一惊的。

        她瞥了眼上首语笑嫣嫣、光芒四射的容华，又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容英，心中怒火噌噌的飙升。

        恰在这时，张嬷嬷走进来，微不可见地冲王氏点了点头。

        王氏瞬间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道：“华儿，张嬷嬷说外祖家几个舅母带着表哥们到了府门口，英儿还没见过他们，这里有客人母亲走不开，你代母亲去迎迎！”

        说罢还朝上首的老夫人道：“媳妇知道母亲疼爱华丫头，眼下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让她代我去迎接客人了，母亲应当是不会介意吧。。”

        王氏言辞恳切、句句在理，纵使老夫人心里觉着奇怪，几百个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还是点了这个头。

        容华一听说是迎接王家人，难得蹙起了眉。

        王家几个公子以前常来容府，知道她不受王氏看重，小时候常变着法子欺负她。长大后通晓男女之事，言行举止更加轻浮，尽在她面前说荤话。

        尤其是那满脸麻子的小表哥王政通，跑得最勤，一来眼睛便粘在她身上似的，那样子实在是叫人嫌恶。

        幸亏父亲早早看破王家几个公子哥的德行，轻易不让他们来府上，这才让她清净了不少。

        虽心底厌恶，但王氏开了口，容华没有理由不去。好在只是把人迎进来，众目睽睽下，料那王政通也不敢说胡乱说话。

        容华正要起身，一直未说话的容英忽然站了出来：“娘，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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