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四周还是蒙蒙亮，银珠便拉着刚穿戴好的阿夏往容华所在的主屋跑去。
“银珠，你别急。十三昨晚就回去了，夫人那边现在不缺人。”阿夏喘着气道。
到底之前受过重伤，伤了底子，便是最近一段时间跟着锻炼进补，比起银珠，阿夏的身体还是差了点。
听到阿夏的喘息声，银珠放慢脚步，神情却一点也不见放松，“十三不着调，有她在我才更不放心。”
阿夏迈大步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追上银珠后她接着说：“十三瞧着嘻嘻哈哈，做事也常出人意料，不过是个靠谱的。”
银珠转身，半信半疑地看着阿夏。
阿夏也不解释，挽着银珠的手，一边向前走，一边笑道：“且去看看吧。夫人那边必不是你昨晚想的那样。”
两人走到院子里时，天已大亮。
院内，几个小丫鬟正在擦拭游廊里的栏杆，见了银珠和阿夏，忙放下手中抹布打招呼。
心里记挂着容华，银珠心不在焉应答后，便抬步往里走去。
远远看见主屋房门紧闭，银珠脚下一顿。
若是平时，她大可在门外询问一声，然后开门进去，伺候容华洗漱。但现在萧随在里面，未得传唤，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就在银珠一筹莫展时，听见声响的十三从耳房探出头来，冲着她们挤眉弄眼，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示意两人去那边。
几人方到凉亭，银珠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逮着十三问：“小祖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夫人现在如何，为何天都大亮了还没起来？”
十三双手背在身后，眨巴着眼睛，笑得一脸灿烂。
眼看着银珠急的要跺脚，她才往前一步，慢吞吞凑到两人耳旁，瞄了一眼主屋方向，意有所指道：“成了。”
银珠倏地抬头，眼睛睁得老大，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是说，夫人昨晚和侯爷在一起了？”
“那是当然！”
在她的推波助澜下，促成了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后半辈子也因此安稳了，十三喜不自矜，话多了起来。
她一手拉一个，眉飞色舞道：“昨晚从你们那儿回来，没过多久，屋里就传出了动静……后面叫了好几次水，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方才歇下。”
阿夏在林府待过，这方面的事情见的多，听得也多。
望着主屋紧闭的门窗，阿夏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不禁担心起来。
侯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常年习武、身强体壮，昨晚一闹就是那么长时间，夫人初经人事，怕是承受不住。
十三并未注意到阿夏的变化，一个转身接着说道：“你们当时不在，没见到侯爷对夫人有温柔。水抬进去后，侯爷将我们全赶了出来，自个抱着夫人进浴室，帮夫人清洗，穿衣。”
“啧啧啧，在侯府待了几年，第一次见侯爷脸上出现那种温柔的表情。”
十三说的起劲，银珠听得认真。
与阿夏的担忧不同，银珠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在知道自家姑娘不仅没惹恼侯爷，反倒还成了好事后，她打心眼里替容华开心，连带着对十三也夸赞起来。
这边才夸完十三，侯在主屋门外的小丫鬟朝她们挥手，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收拾好表情朝主屋走去。
一夜奋战，纵使被褥床单全都换过，身上也已清洗，房间里依旧残留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容华像只倦极了的小猫，半眯着眼趴在被窝里，手臂露在外面，尽管有些冷，她却不想动。
实在是没力气了。
与摊在床上的容华截然不同，后半夜几乎没睡的萧随，看上去格外神清气爽。
色系老气的官服压不住眉宇间的春风得意，若非兵部有些要务亟待他去处理，食髓知味后，他当真会效仿君王不早朝。
临走前，萧随站在床边，凝视着疲倦到连眼皮都睁不开的人儿，脸上多了几分温情，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他俯身，轻轻拿起容华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将被褥往上提了提。
院子里传来莎莎的洒扫声，晨曦穿过窗纸，大片大片地洒在屋子里，盈亮温暖，一室光明。
被窝里的人只露了个头出来，脸蛋红润白净，浓密卷曲的眼睫还有些湿润，像是沾着泪。
萧随心中忽然涌过一阵悸动。
他顺势坐在床沿，伸手向前，轻轻抚着容华的脸。
指腹间的触感细腻嫩滑，一如昨晚……叫人流连忘返。
男子常年弯弓握枪的手布着一层茧，摩挲着娇嫩的面庞，白皙的脸蛋没一会儿就有了淡淡的红痕。
容华眼睫轻颤，并未睁眼。
昨晚折腾了半宿，各种令人羞耻的画面盘桓在她脑海。
天光大亮，没了黑夜的遮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萧随的灼灼目光。
头顶传来一声愉快的轻笑，紧接着，容华听到萧随说，“兵部有事，我先走了。府上陈叔会处理好，你安心休息，不用急着起来。”
顿了顿，萧随又补充道：“等你舒服点了，我来教你骑马射箭。”
此时此刻，容华只想萧随快点走，哪还有心思去想骑马射箭的事。
一听人要走，容华的心顿时着了地。她依旧双眼紧闭，佯装入睡，一点回应也没给。
没一会儿，她听见木门一开一阖发出的吱呀声，听见门外银珠等人向萧随行礼问安。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床前又多了几道身影。
容华勉强睁开眸子，瞥了眼银珠她们，马上又阖上眼，哑声道：“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我还要再睡一会，醒了再让人进来。”
容华领口微松，脖颈露出一部分。银珠一心扑在容华身上，很快就发现了脖颈处的不同，脸色骤变。
她正要开口询问，阿夏忽地将手放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夫人先休息着，奴婢等下去为您准备吃食！”
阿夏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神示意两人出来。
三人放轻脚步退出主屋，待离得够远时，银珠停下，扭头问十三。
“你不是说侯爷对夫人很好很体贴吗，为何夫人脖颈上会有那么多红色伤痕，躺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十三摸了摸鼻子，表情微妙地瞥了眼银珠，犹豫再三终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连这是吻痕都看不出来吧？”
“……”银珠彻底卡壳。
目瞪口呆了半天，银珠又问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那夫人为何会难受成那样？”
“……”
十三以手抚额，无语地望了望天。
她实在纳闷，银珠是怎么当上大丫鬟的。
阿夏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解释道：“夫人那不是难受，是太累了。将来你嫁人了就会知道这些。”
银珠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阿夏不放心，想了想又叮嘱道：“夫人面皮薄，又初为人妇，以后别问夫人和侯爷房中的事，教夫人听见了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银珠哪还有不明白的。一段插曲告一段落。
容华这一躺下去，睡到午后才醒。
醒来后，她活动了几下，浑身酸软，尤其是腿和腰。
银珠听见动静，惊喜道：“夫人，您醒了！早膳没吃，您饿不饿？”
容华还没开口回答，又听银珠转头对门外的小丫鬟说：“快去把阿夏姐姐熬的燕窝粥端来。”
睡了一觉，除却身上酸痛，容华精神恢复了不少。一碗燕窝粥下肚后，不适感又消减了几分。
容华朝院子里看了看，没见到阿夏和十三，她问银珠：“她们人呢？”
“阿夏做好燕窝粥后去医馆了，提了不少东西，说是要去感谢薛神医。十三不久前去了佛堂，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阿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很早就说过要寻个机会感谢薛神医，可十三为何突然去佛堂？
容华心中隐约有了猜想，不过还需验证。
她故意问：“可是老夫人身体不适？”
银珠笑嘻嘻回道：“老夫人身体好的很，什么事也没有。她老人家听说您一直没醒，心里记挂，唤人来问情况。十三正好也没事，索性去佛堂回话了。”
果然如她所料。
一想到老夫人也知道昨晚的事，容华脸上立时染了层薄红。
片刻之后，容华起身对银珠道：“走吧，去藏书阁。”
看书能让人静心，她现在急需心静。
容华在藏书阁一待就是整个下午，回到无尘院时，天已黑透。
院里起了灯，见人回来，阿夏忙迎上去请安。
容华问了几句有关薛神医的事后，见阿夏面有倦色，便让她和银珠一道下去休息。
回到房间，银珠见阿夏眉头微蹙，“你回来后便心事重重，怎么了？”
阿夏看了眼银珠，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今天好像有人跟踪我。”
银珠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别不是看错了吧！除了林家，你也没和谁有过节呀。林家现在一没你身契，二不敢得罪候府，不至于为了那点事揪着你不放。”
阿夏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人我没见过，可以肯定不是林家人……”
说到最后，阿夏自嘲道：“许是我多疑弄错了。这事你先别和夫人说，没得让夫人白担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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