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兵家的人，心都这么脏么？
一个月后。
天空大雪纷飞。
皑皑雪地之上，二十五万名秦军顺着先锋开出的道路缓缓前进。
不少士卒身上都带着血液凝成的冰块，口中不断呼出一团白雾。
士卒们两人一排，踩着曲折的车辙印记前进。
远远望去，宛若一只正在腾云驾雾、鳞甲带伤的黑龙一般！
而在这条黑龙前进的方向上，一座恢弘却苍老的城池昂然矗立。
手掌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蒙恬神色沉凝，低声喃喃。
“天更冷了，予仁公子的情报没错。”
“距离黄河冻结，仅剩不足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必须攻破九原城。”
“得想个法子啊！”
历经连绵大战，秦军主力兵团终于突进至九原城附近。
但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攻破这座故燕修筑的关塞性重城，蒙恬心里压力还是颇大。
毕竟，这还是蒙恬第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战争！
思虑间，一名斥候策马而回。
“将军，匈奴左谷蠡王巴达强立于城外。”
“言称欲要与将军相谈。”
蒙恬眉头不由得一皱。
沉吟片刻后蒙恬看向赢予仁和扶苏。
“公子可有意同往？”
话问的是两个人，但蒙恬的目光却一直定在赢予仁身上。
赢予仁很清楚蒙恬为何如此，笑而颔首。
“固所愿也。”
蒙恬感激的一拱手。
“拜谢！”
对裨将军苏角低声吩咐了一番。
蒙恬便一拽缰绳，便向大军前方而去。
待到抵近那已有三百余年历史的重城之时。
五万余匈奴胡骑也同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注意到奔驰而来的三人，胡骑丛中裂开一条道路。
一名身披青铜重甲、头戴金冠、右手持镶金直刀的魁梧男子策马缓缓而出。
最终，男子带着五名亲兵，在胡骑军阵前方百丈处勒住战马。
这个距离恰巧超出了常规弓箭的最远射程，诚意十足。
“来者可是秦国的将军，蒙？”
听到字正腔圆的秦国话，蒙恬也率领扶苏、赢予仁和三名亲兵上前。
在秦军前端百丈处驻马后，蒙恬冷声喝问。
“匈奴左谷蠡王，巴达强？”
魁梧男子右拳砸心。
“是本王。”
“蒙，你是个勇士，你赢得了本王的敬重。”
巴达强扯着嗓子诚恳高呼。
“来匈奴吧！”
“秦国不珍惜你，连个侯爵之位都不给你。”
“但匈奴不一样。”
“本王许诺，你若来匈奴，至少是个王！”
蒙恬心中一凛，赶忙回头看向赢予仁。
见赢予仁笑着眨了眨眼，蒙恬才终于放下心来。
扶苏是蒙恬的女婿，他的证词并不够可信。
但赢予仁就不一样了。
有了赢予仁的证词，嬴政定然不会怀疑蒙恬叛变。
而这，也是蒙恬要带着赢予仁一起来的原因。
感激的对赢予仁点了点头，蒙恬心有后怕的怒声呵斥。
“你想栽赃本王？”
“这法子，未免太低劣了些。”
巴达强咧嘴一笑。
“低劣，但有用不是么？”
“纵然你事后说拒绝了本王，你们的皇帝会信么？”
“赵国有六位将军死在这一句话上。”
“听说赵国亡了？”
“那你会不会成为秦国第一个因这句话而亡的人？”
收敛笑容，巴达强诚恳的看着蒙恬。
“你的性命掌握在君王的猜忌里。”
“但来了匈奴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拥有自己的部落，做自己的王。”
“没人可以要你的命！”
蒙恬嗤嘲一笑。
“然后，像你一样每每遇到秦军攻打，便吓的连正面顽抗都不敢，只会用鬼蜮伎俩？”
“左谷蠡王，莫要让本将更看贬你了！”
巴达强面色发青。
因为蒙恬说的，就是实情！
匈奴纵兵南下劫掠，没人能拦得住他们。
然而一旦大秦像现在这样直接打上家门，匈奴就麻爪了。
没办法，实在是打不过啊！
巴达强冷冷的看着蒙恬。
“蒙，你果真不投降？”
蒙恬深深的看了巴达强一眼。
“莫要再说这些无趣之言。”
“这九原城，本将打定了！”
话落，蒙恬一拽缰绳便要回返军阵。
巴达强也是冷冷一笑。
“那就战场见！”
巴达强也调转马头，往军阵中而去。
但就在两人回身之际，蒙恬却是厉声大喝。
“王镗，保护两位公子回返军阵。”
“苏角，放弩！”
列于秦军军阵前端的刀盾手迅速趴下，露出后方站立的精锐弩手。
苏角断声厉喝。
“目标敌军主帅，避开蒙将军和两位公子。”
“自由射击，放！”
然而就在蒙恬大喝的同时，巴达强也在嘶声怒吼。
“既然不愿归顺我匈奴的单于。”
“那便去归顺我匈奴的长生天！”
话音未落，蒙恬两侧的雪地突然爆出团团雪花。
数百名手持直刀的匈奴士卒猛然窜出雪地，向着蒙恬一行人围杀而来。
“杀！”
看着从秦军军阵中飙射而出的弩矢。
再看看向自己扑杀而来的匈奴士卒。
赢予仁愣住了。
“兵家的人，心都这么脏的么？”
扶苏认同点头。
“还是咱们儒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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