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由州
由原快速赶到医院,让陈斌去停车,自己先大步进去,在前台询问了抢救室的具体位置,医院里不能疾跑,只好快步走过去。
额前的碎发因着焦急奔波贴附在脑门上,硬朗的五官失了以往的从容,带着隐隐可见的慌张,就像坠入人间的天使,染了俗尘。
小护士还在痴痴的看着由原的背影,这人可真帅啊,也不知道是谁能让这个俊美的男人露出如此急切的表情。
旁边的小护士一脸无奈的拍走她的粉色泡泡,每天就一脸花痴样,人家帅、好看又怎样,只能看不能吃,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来得实在,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一天下来,她都累了。
走廊尽头坐着一个穿校服的青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由原猜应该就是他接的电话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路平清前面,抬头看了一眼,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五官端正,眉眼间跟由州如出一辙,不过一个清澈一个深邃。
“小默怎么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路平清垂下打量的目光,抿唇道:“楼上的住户喝醉了,走错楼层去砸门,吓到他了,”停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找到人时,没有意识,呼吸也很弱,就送来医院了。”
由原了解了事情经过,只觉遍体发寒,懊恼的自责,他为什么就把手机落在书房里,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当时,他家小默该多害怕啊,打电话给信赖的人求救,却没有人接。
盯着抢救室的红灯,整个肩膀微垮,坐在路平清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抵着脑袋,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他家小奶团平安出来。
过了一小时,抢救室的红灯才熄灭,门打开了,医生先走出来,后面的护士推着病床出来,由州就躺在上面,还带着氧气罩。
两人赶紧站起来,围了上去,路平清跟着护士送由州去普通病房,由原想跟上去,但也得了解病情,就留下来问医生。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病人是因为过度惊吓出现了应激反应,导致心率加快、血压升高、手抖甚至全身抖,还出现神志恍惚、说不出话来,甚至出现意识丧失和轻微休克的症状。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留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听到人没事,心脏终于放下去,安心了。
旁边的护士提醒道:“是病人家属吗,先去前台登记信息和缴费。”
由原回过神,点头示意,迈步踏着走廊往前台去,想快点去病房照顾弟弟。
缴了费用后,在等候室看到了陈斌,“陈叔,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让张婶准备几件小默的换洗衣物再带过来。”
陈斌也没强留,让少爷照顾好小少爷就先回去了。
由原送走人就去了普通病房,里面还有几张病床,靠里面的拉了白布帘,有病人在休息,靠门这边的就是由州的床位,旁边还坐着个人。
想着要不要给人转去vip病房,环境也好点,夜也深了,等明天再换吧,别把人整醒了。
“路同学,今天谢谢你了,明天还要上学,你先回去吧,小默我来照顾就行。”由原压低声音,礼貌客套的请人回家去,今天要不是这人,等他发现异常,弟弟可能会发生什么他难以想象。
路平清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胸膛一起一伏,脸上带着氧气罩,呼吸也算平稳,再往上,那微蹙的眉心也舒展开来,看起来就像熟睡了一样。
站起来将裤兜里由州的手机拿出来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跟由原点点头,拉开病房门出去。
由原意味深长的盯着路平清的背影,这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可怕,弟弟怎么认识的人。
租了个简易折叠床,就放在病床旁边,他一五大三粗的成年人身躯缩在上面,委实有些寒碜和好笑,轻轻动一下就是一阵嘎吱响,为了不影响弟弟和其他病人休息,硬生生一个动作维持到半夜,后面直接坐起来到天亮。
这真的是下定了他想转vip病房的决心,明天,人醒了就转,必须转。
天光微亮,由州才慢慢恢复意识,眼睛所及皆是白色和冰冷的器械,他还活着啊!抬起手想摘掉脸上的氧气罩,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还又酸又麻,这种感觉很熟悉,以前他每次犯病后都会这样。
就这样迷茫的盯着白刷刷的墙顶。
我这是做了梦吗?梦到有家人的关怀、有朋友的陪伴、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真是可笑啊,这般不舍得走吗?也许下一次犯病,这个世界就没有我的痕迹了。
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慢慢垂下眼眶,胸口真闷、真难受。
“小默?你醒了吗?”
由原好像看到弟弟颤动的睫毛,紧张的询问道。
由州幻听一般,听到有人在叫‘小默’,心里嗤笑,这种时刻了还在痴心妄想些不存在的东西。
逃避似的想掩盖自己内心的虚伪,让自己明白这份妄想本就不存在。
“我、是、由、州!”
“我、是、由、州!”
“我、是、由、州!”
“……”
由原看着氧气罩面被喷洒的呼吸变得雾气濛濛,间或还有几声微薄的轻喃,凑到旁边只听到重复的几声“…由州”。
由州?这不是弟弟的名字吗?为什么一直念着,是想起那段被欺负的往事了吗?
他疑惑又担忧的看着弟弟,在那段需要人陪的日子,他恨自己不知情,他怨自己没有在弟弟身后,最少有他一个倚靠也好。
由默原名由州,初中有段时间突然闹着要换名字,由爸由妈本来不同意,最后拗不过,加上最蛋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就无奈的答应了。
由原那会在备战高考,分不出心思去探究弟弟为什么要改名字,等他高考结束回到家,就发现以往粘着他的弟弟对他很冷淡,后面撬肖玫的口才得知,弟弟在学校被几个混球霸凌了。他气得直接上弟弟学校把那帮人都揍了一顿,让他们哭天喊地的求饶,他恶狠狠的警告他们,再敢欺负他弟,下次就直接收尸吧。
但是痛苦已经造就,弟弟的内心就像封闭了,再也不愿接受别人给予的一丝好意和关怀,也不允许别人再叫他由州,说他讨厌、不喜欢。
太阳也露了脸,阳光透过纷飞的白色窗帘射进来,有部分洒在由州的病床上,由原站起来,轻手轻脚的拉过隔壁床位的白布帘,挡住欲往上爬的光束。
一夜未睡的他,精神有些不佳,去洗手间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洗去一脸疲惫,翘起嘴角,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
现在才早上七点,想着弟弟随时会醒过来,打算先去买份粥回来,自己也需要垫点肚子才有精力照顾人。
由州因为生物钟,虽然闭着眼睛人却早就醒了,耳朵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和走路声,等四周安静下来,他才睁开眼,力气也回来了一些,抬手将氧气罩扯下来,胸膛剧烈一突,猛地喘息几下才缓和过来。
借着力坐起来,四周一片入眼的白,单调的白色却是医院里独一份的色彩,真压抑。如果天使都是有着白色六翼,是不是也如这般死寂的白,都说他们怜悯众生,为何不垂怜他。
他掀开床单,挪到床沿,鞋子不见了,垂着的双腿无所谓的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这里的环境有些陌生,虽然医院的布局都大同小异,但是对于住了两年的临时住所,他还是清楚的,应该是小叔小婶给转的院吧。
跌跌撞撞的来到医院的天台,那里有扇铁栅门,但是锁坏了,用铁丝线给固定绞紧,可能是被日光晒雨水淋,铁线也生锈了,他轻轻一晃,铁丝线就断开了,“嘎吱”一声,门就开了。
白皙的脚落在地面上,地面被晒得带着温度,不烫脚,很暖和,阳光带着暖意亲吻着他的脚尖,将脚背都镀上一层暧昧的暖黄。
早晨的清风吹得人很舒服,却也带了一丝凉意,钻进袖口里,抚摸着白嫩的肌肤,惊起一层涟漪。
由州搓搓手臂,蹲了下去,风的接触就变小了,靠着天台的矮墙,闭着眼感受着,感受此刻的坦然宁静。
由原回到病房就发现床上没人,只有一个歪斜的氧气罩和一床凌乱的被单,心一下子就乱了,跑出去找人。
他一路问一路找,最后在护士不确定的指引下才惊慌失措的冲向天台,看到那开着的铁栅门,心脏猛地一跳,奔跑时的急喘有一瞬的卡了,用力推开门,四下搜寻,在楼道外墙的旁边看到一个蹲着小人,悬着的心才松动了一下,放轻步伐走过去。
由原在他前面蹲下身子,放低声音,温声询问:“小默,怎么了,跑天台上来,跟哥下去吧,好吗?”
由州缓缓抬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鼻子有些酸,眼眶也在发热,真的是他哥,他没有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抿着唇不让自己露出泣音,点点脑袋,两只微红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由原,怕错过一秒,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由原见弟弟对自己的提议没有异样反应,反倒乖的不行,就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突然觉得心口在发着酸,他家小奶团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喜爱。
就着蹲着的姿势转了过去,“上来,背你下去”。
由州腿也蹲麻了,听从的趴上去,靠在那宽厚温暖的背脊,拿手勾住他哥的肩膀,一个摇晃人就被背起来了。
跨过铁栅门时,他哥还说得让人来修一下门,别让人再随便去天台了。
由州把脸埋在他哥的颈窝里,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哥的脖子,轻轻点头。
由原被弄得发痒,让人老实点别动,等下掉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的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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