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 65
要说为什么在今天之前, 凌川、常火都没怀疑过卡德的身份，那自然是因为今年第二批统招考试的监考权已经从保卫科移回了三军。
毫不夸张地讲，三军是整个军部中和异变体打交道最多军区, 几乎每一名战士都能背诵并熟练使用异变体的一百零八种死法，其掌权者寻涅, 更是联盟当之无愧的最强战力，单独祓除x级异变体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它的强大自然会引起各路财阀、权贵的觊觎。
这帮人也不是没尝试往三军插过间谍, 试图获取其强大的秘密。
可惜无一例外, 全部失败。
正因如此, 卡德能被录取并进入三军，众人才会默认他肯定没问题。
讲道理，谁能想到寻涅会带头往自家大本营里放不定时炸弹啊？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这种荒唐事, 还真就发生了。
看着投影中寻涅云淡风轻的模样, 凌川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寻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寻涅对此不置可否：“这件事你不用管。”
寻涅：“你还有一分钟。”
“我…”凌川气得一个后仰。
然而, 他这个打工仔除了无能狂怒外，什么也做不了。凌川感觉自己自从加入三军后, 脾气都变好不少。
凌川深吸一口气，说起第三件事情：“今年新生尖峰队在这边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明天就会启程赶往γ-96污染区。”
“我需要再次确认你的位置，”凌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光屏上的人：“寻涅，按照我们的约定, 你本人现在已经到达γ-96了，对吧？”
寻涅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瑰紫色的眸子中, 微妙的神情一闪而过。
凌川没想太多：“那我到时候就直接带颂晨来——”
结果话没说完, 就听到投影中响起一道槍声，紧接着，异变体愤怒的嚎叫跟着响起。
“……”凌川一顿，抬头，犀利的眼死死盯着寻涅：“你特么到底在哪？”
作为一名有行医资格的医生，手头有这么一位病患，足够让他暴走。
突然想到什么，凌川又问：“刚才是林眷在笑，是不是？”
某处六级污染区，寻涅站在一片废墟中，很有先见之明地将通讯仪拉远了些。
下一秒，那头的凌川就再也克制不住怒火，扬声道：“寻涅，寻将军！你特么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我不是说了让你这个月不要再进污染区！你精神体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你——”
后方突然传来些微动静。
寻涅垂眸：“一分钟到了。”
说着，直接挂断了通讯。
手中长刀一挽，回身，直接刺穿偷袭活性种的精神核，异变体发灰的血液溅到了他的侧脸，在白瓷色的面皮上，很是刺眼。
寻涅微微皱眉，瑰紫的火焰自刀刃处爆出，高温灼烧下，活性种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化为一滩灰烬。
寻涅重新站直，就着手套擦去脸上脏污，长刀往后一甩，将残留的血液甩净。
一旁的林眷蹲在掩体后，擦着眼镜问：“您怎么不告诉他，负九层的类人种也是您的安排？”
寻涅淡淡道：“知道太多，对他没有好处。”
这时，通讯仪弹出一条快讯——
【凌川：4时后，γ-96，请务必让我看到您本人到场。】
寻涅注视着这条快讯，有些出神。
林眷重新将眼镜戴上，眼中忧虑一闪而过，他问：“这段时间太多人盯着我们了，这样的方式……会不会太显眼了？”
“他们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上次控制的护卫装甲袭击没成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林眷皱着眉：“可是以目前的局势，我们又没办法直接保护她，不然一旦被察觉，就会有更多的注意力顺着我们爬到她身上，很危险。”
“那只类人种已经封存五年，不会有人发现，”寻涅说：“比起依附于人，她更需要自保，那只类人种的精神力于她而言，比大张旗鼓的保护更有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
林眷沉默一瞬，而后有些肉疼道：“话虽如此，但您未免也太奢侈了些，那可是难得进化得这么完美的类人种……”
“算了，”林眷话锋一转问：“那卡德呢？等他没用之后，您打算怎么处理？”
远处，两只五级活性种朝两人俯冲而来。
寻涅将刀收回鞘中，右手往腰间划过，带出一把槍，对准活性种后冷冷道：“选择的权利，我已经给他了。”
“砰——”
带着紫焰子弹极速出膛，将其中一只精准击落。
寻涅眯着眼，瞄准第二只，眼睫投下一片斑驳疏影：“生与死，两个选项，看他怎么选。”
“砰——”
第二只活性种身上燃起紫焰，化为灰烬。
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凌川说过，今天下午的时间十人可以自由安排。
所以颂晨这个午觉就一直睡到了太阳西斜，任由精神体慢慢消化类人种的力量。
舍友结束训练回来，看到她还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一下，细看之下，胸膛好像没了起伏。
她想到从尖峰队其他人那听来的课程内容，心想不会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心脏骤停了吧！
顿时吓得快步冲到床边，疯狂摇动颂晨的身体：“老颂？大明星？你怎么了啊？别死啊——！”
颂晨在强烈的摇晃中睁开眼，就看到舍友无限放大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舍友见她睁眼，顿时松了口气：“妈呀，吓死人了，你一个下午都在睡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颂晨撑起身体，抬手，随意将额前的长发抓到脑后，往窗外看了一眼。
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大半，窗外的夕阳照进房间，打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昧，下颌的边缘氲出金橙色的光晕。
片刻，颂晨略带倦意地呼出一口气：“只是比较困，就多睡了会儿。”
舍友蹲在床边，抬起头就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口：“…aa也不是不可以啊。”
颂晨没听清：“什么？”
舍友摇头，哈哈道：“没有没有，对了，刚才你的朋友在找你去吃饭，你要不要去？”
颂晨摸了摸肚子，感觉可以再次进货，于是下床套鞋道：“去，多谢告知。”
她一起身，舍友又再次愣住：“我去，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啊？！”
颂晨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裤腿，发现好像确实短了点。
这次类人种的效用，真的有点猛啊。
舍友起身，站到颂晨旁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肯定道：“就是长高了，我之前比你高的，现在咱们差不多了。”
颂晨问：“你多高？”
舍友精准道：“1861。”
“这样，”颂晨挠了挠下巴。
也不知道之前星网上买的衣服还能不能穿了。
不过，这个军校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省钱一些，每天训练，食堂免费还发作战服，以至于颂晨的家当几乎没用上过。
简直穷狗福音校。
这一觉的睡眠质量很高，颂晨能感受到精神体上的伤又好了一些。
这种修复在肉/体上的反应，就是感觉整个人特轻盈。
颂晨舒展了一下肩背，去洗手间用冷水浇了一把脸，然后去了食堂。
虽然异变体的味道不错，但人嘛，果然还是得吃点碳水化合物才行。
与颂晨相比，同样去了负九层的黎礼和维斯尔的状态，就不是特别好了。
毕竟精神体猝不及防被攻击，哪怕及时清除，也还是会出现一点创伤。
两人都是中午没吃饭就回去睡觉了，于是约好饭后去医务室看看。
被选出来的十个人在接下来的行程，已经通过军校的学生系统发送至了每个人的端口。
李柔义几个知道三人明早就要离开基地，哀叹道：“听说污染区的网都很差啊，隔三差五断，那我们岂不是要将近两个月联系不上了？”
何志兵：“虽然只是二级，但也是异变体灾害区啊，而且最近异变体的活跃度很高，你们要小心一点。”
黎礼按着太阳穴萎靡道：“我打听过，不过学长学姐嘴巴都比较严，只说十个人在前期会被分配到不同的现役小队，好像一周一换，最终的实践分数也是他们打。”
“一个污染区的小队总数大约在五十支左右，”维斯尔说：“三个人在五十支队伍里流动，相遇的概率很小，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碰面。只能各自小心。”
说到这，维斯尔一顿，看向颂晨：“还有那个卡德，你应该也看出他有问题了，如果遇到了，小心些。”
颂晨点头：“我会的。”
饭后回到宿舍，颂晨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来到这后，除了洗漱用具和内衣袜子这类必需品，她行李箱中很多东西都没有动过，所以收拾起来也没费什么时间。
由于下午睡得有些久，颂晨晚上不出所料有点失眠，不过还是强迫自己睡了会儿。
凌晨五点，颂晨准时睁开眼，简单洗漱，拖着行李前往基地门口集合。
这次带队的人是只有凌川，常火没来。
在他身后，接送的悬浮巴士已经就位。
凌川面无表情道：“上车。”
不知为何，颂晨总感觉今天的凌川心情极差，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刀人。
总之，还是不要惹的好。
十人静悄悄上去后，巴士以极快的速度朝港口方向飙去。
他们这次乘坐的星舰比来的时候大一点，上去的时候，发现内部几乎坐满了现役军人。
这些军人都是这段时间在训练基地做调整训练的，此刻调整结束，新的调令下来，就要前往新的污染区执行轮换任务。
十人坐好后，凌川介绍了一下这次战场实践的目的地：“你们这次要前往的二级污染区，位于联盟空域第三象限外围，γ-96星。”
“γ-96在五年前遭受活性种“火蛾”和“巨蜂”的大规模联合进攻，从此沦陷，至今未能完成驱逐。
目前除了大气层外的空间站外，地表还有现役军人约三百人，以及普通居民两千。”
凌川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跟随现役队伍，完成日常训练和祓除任务，也有可能需要在活性种突袭时组织疏散居民，这些居民在异变体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希望你们拿出军人的态度认真对待每一次工作。”
“另外，”凌川多提醒了一句：“到达目的地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请你们务必控制情绪，记住自己的身份，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不要擅自与原住民接触，明白了吗？”
众人：“明白。”
其实大家并不是很理解，凌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直至2时后，星舰靠港。
众人随着军队走出港口，看到满目疮痍的地面和硝烟滚滚的天际，一时沉默。
大家都出生在和平星球，平日哪有机会看到这种以星球为单位的战场。
然而，没给他们太多时间消化，凌川带着他们上了前往军事基地的巴士。
巴士穿过交战区，来到保护区后，众人开始看到零星坐在路边的居民，以及他们身后简陋的房屋。
这里的人无一例外衫破旧褴褛，眼睛里只有空洞和麻木。
由于γ-96的建筑早已被异变体摧毁殆尽，所以居民的住所就是警戒区旁，一座座临时搭建的铁皮屋。
他们吃饭用的碗，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铁皮随意挽的不规则半圆。
小孩手中的玩具，是战场上随处可见的弹壳。
有几名裹着灰破袍子的人跪在路边，双手攥着某种信物，面朝军部的车辆，虔诚地贴在额头上，嘴唇一开一合，不停祷告着。
扎着羊尾辫的女孩被妈妈牵着，站在路边。
她用纯净的眼神看着车辆，缓缓举起了手中灰扑扑的野花。
几名学生看到了，有些狼狈地错开视线。
因为这些人眼中的崇拜和渴望，他们受不起。
黎礼小声道：“这些人都是γ-96的原住民，在γ-96沦为污染区后没通过其他行星的移民考核，只能留在这里，每天和异变体相伴，不知道哪天就被感染，然后死去。”
“他们能看到的唯一希望，就是来这里进行任务的军队，可惜军队数量有限，联盟只是在维持最低生存质量而已。”
“等到哪天这里出生率彻底归零，再熬几十年，没人了，就可以进行大火力覆盖完成最终清理。”
维斯尔紧抿嘴唇，垂下眼，神色凝重。
他们还活着，却和被判死刑没有区别。
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这是真正的战场。
颂晨早已司空见惯的战场。
半小时后，众人到达基地。
这边基地的氛围和训练基地截然不同。
这里的军人全副武装，走路速度很快，神情也很严肃，随时准备行动。
每隔一段时间，基地内的智能助手就会进行任务分配，完成交战区小队的轮换。
除了智能助手的声音，基地内几乎没人说话，可以称得上死气沉沉。
由于到达时间较晚，十人的测试及分配被安排到了明早。
几人被分配了单独的房间，然后根据墙面不同颜色的指示灯分散开来。
颂晨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后关上门。
或许是因为这是战争地带，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格外好。
她关上门后，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就被彻底阻断。
颂晨将行李放到床下，来到窗口前眺望，发现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远方交战区升起的硝烟。
颂晨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房间内广播响起：
“请士兵颂晨离开宿舍，跟随蓝色指示灯，前往指派室等待安排。”
“请士兵颂晨离开宿舍，跟随蓝色指示灯，前往指派室等待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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