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Chapter 109
首都星的夜是灯火通明的夜。
钢铁铸成的高楼通体散发莹莹蓝绿幽光, 又被比大厦还要高大的七彩广告投影和虚拟弹窗笼罩在其中。
投影、弹窗之上，明星们完美无瑕的面容被无限放大，脸上洋溢着或热情或暧昧的笑，推销着五花八门的商品。看久了, 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眩晕感。
与此同时, 宽敞的磁悬高架桥上, 各色各样的轿车拖着绚丽的尾焰, 无声穿行。
它们穿过最为繁华的市中心, 又在不同的隧道口分流。
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在离开市中心后，进入了最受外来人口欢迎的租界。
在这里, 道路变得狭窄, 旁边的居民楼外层带着些斑驳锈迹，楼层与楼层间, 户型与户型间的距离紧促, 有碍观瞻，但在首都星能租下这么一间鸽子笼的外来人，已经足够让很多人羡慕。
轿车加速，径直穿出租界, 往更为黑暗的地方驶去——
直至来到一片工业污染严重的湖泊前，才缓缓停下。
湖泊的水面泛着污染带来的油光, 岸边是成堆的电子垃圾, 有害液体还在顺着倾斜的地面, 不断流入水中。
几秒后，垃圾中的摄像头微微转动, 湖中很快传来轻微响动。
响动之后, 轿车义无反顾驶入湖中, 然后被巨大的机械臂捕获, 运往湖底的秘密通道。
漆黑的湖底足够隐藏许多秘密，比如一座庞大的秘密研究所。
幽暗的走道内，机械臂松开轿车，轿车门很快滑开，一名浑身上下毫无记忆点，腺体被摘除的男性走了下来。
他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面无表情往通道深处走去。
他很快走到尽头，打开了一扇门。
门内空间幽暗，却又有七名身着黑袍的投影立在其中。
男人对着投影低下了头。
最中间的黑袍人开口“记忆提取顺利吗？”
男人“顺利，我已经在他们脑子里植入指令，他们会在战场上合理丧生。”
“很好。”黑袍人说，“放给我们看。”
“是。”
黑箱子里的东西很快被呈现出来——
是几段从不同人的脑子里提取出的记忆，内容一样，只是视角不同。
画面内。
一支小队里的一名低级士兵被感染，而这支小队在回基地求助的路上，不幸遭遇被六级共生种寄生的实践生。他们奋力反抗，但实力差距悬殊，无济于事。
生死存亡之际，却被另一名实践生救下，他们欣喜若狂。
紧接着，他们远远观望实践生和共生种战斗，准备情况不对立刻撤离，幸运的是——最终实践生抓住机会，险胜共生种。
可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队内被感染的士兵却突然失控了，不管不顾朝实践生冲去。
眼看实践生就要被感染者袭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护住实践生。
他没有击杀感染者，而是使用了某种众人暂时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分解……又或者说吞噬了感染者体内的污染源。
看到这，黑袍之下，七双眼迸发出几乎刺破黑暗的贪婪之光。
“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力量！就是它！寻涅当年在第四象限，一定找到了通往最高序列的钥匙。我们只要得到它，破解它，我们的实验就能跨过无数序列，进入最终！”
“不、不，好好想想，寻涅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有那么心慈手软吗？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这或许是他的圈套……”
一人狂热道“就算是圈套又如何！就算是圈套，只要它有存在的可能，我们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它抢过来！”
“想想看，如果吞噬真实存在，那我们的理论就是成立的，我们将获得新世界之门的钥匙，再也不畏惧异变体污染，精神力将成为我们的掌中玩物。想想看，他既然能吞噬精神力，那再次进化后，他是否会变得可以使用被吞噬的天赋呢！”
他神经质地呢喃“我们要得到它，进化它。一旦突破那道界限，我们就能、就能造神……！”
对此，中间的黑袍人没有回应，只是看向垂首而立的男人问“能确认这段记忆没被修改或者覆盖过吗？”
男人说“我们对三人使用了最先进的脑机，也让拥有精神类特性的同伴检查过五遍以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黑袍人问“被感染的人是谁？”
男人“是一名叫做寥城的数据分析师。”
黑袍人沉思片刻，吩咐道“他死后，让人把他的尸体带下来，仔细检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男人垂眼“明白，已经吩咐下去了。”
“很好。”黑袍人说，“我们的记忆摄取技术绝对是联盟最顶尖的，还有s级精神特性拥有者辅助……出错的概率不大，那么，这种能力大概率是真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将它得到手，最好是能拿到钥匙本身……”黑袍人沉声道，“但是寻涅既然下了这封战书，虽可能有诈，但我们必须把他已经和钥匙完全融合的可能性考虑进去，所以，如果得不到钥匙，我们就必须得到他！”
最右边的黑袍人阴恻恻一笑“想要得到活的联盟最强者……这可不比潜入三军偷盗简单，不，是比偷盗更难。”
“但我们还有机会。”
空间内沉默一瞬。
七双眼直勾勾盯向记忆画面里，那名斩杀共生种的实践生。
半晌，黑袍人念出了她的名字“颂、晨。”
“本以为她和洛家那个蠢货老二是一路货色，没想到她的能力比我们想象中更强，晋升速度也远远超出我的预料，这么好的实验体，我都有些后悔给她植入芯片了……”
“是啊……看寻涅的态度，她或许是现阶段最有可能被培养成三军接班人的存在。”
“她不能是没有思想的傀儡，那太低劣，三军一定会发现！”
“芯片还没激活，还来得及。”
“我们需要对她进行拉拢，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对她植入一些特定的暗示，但不能被寻涅发现，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操作途径。”
“她想要晋升公民等级，就必须通过一场面试，这是一次机会。”
“那么，让谁去做这件事？”
中间的黑袍人沉思片刻，最终敲定“联系洛家吧，洛燃的能力很合适，他不会拒绝的，这是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洛燃么。”另一人笑了笑，“他倒是比他那个愚蠢的妹妹识时务许多，要不是他早生了几年，已经进了四军，不然当初的人选应该定他的。”
“那就让他去吧。”
七人快速确认完所有行动细节后，皆松了口气。
中间的黑袍人说“那今天就这样吧。”
说着，看向立在一旁的男人。
黑袍人冷淡地开口“执行者t8373，现在开始输入密码，ej980，确认开始，输入指令。”
话音刚落，男人的眼中闪过电流。
黑袍人“现在，去死。指令输入完毕。”
男人“收到。”
紧接着，他掏出口袋中的槍械，将槍口塞进口中——
“砰——”
鲜血迸溅，他瞪着呆滞的眼，倒在了血泊之上。
漆黑的湖底也能包容许多罪恶，比如一条人命。
几秒后，七个投影陆续消失，漆黑的空间内再无声响。
早晨7:00
颂晨在闹铃的响动中，准时从床上坐起。
简单洗漱后，下楼到自助食堂点餐。
虽然目前手头还算宽裕，但颂晨早上没有吃太荤的习惯，所以只是点了两份营养液，外加三枚水煮蛋作为早餐。
快速解决早饭后，将餐盘放到回收机器人的回收仓内。
“谢谢惠顾！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
在回收机器人设定好的欢快声音中，颂晨离开了旅店。
——颂晨现在要去车站，准备在今天初步解决待办清单上的前两件事。
外骨骼和武器的定制更费时间，于是决定先去评估中心做信息采集和资质查验。
等到那边结束了，正好顺路去隶属三军的研究所进行量体和沟通。还可以看看沟通完剩余的时间，再看看能不能做些其他的安排。
这个点正是通勤时间，通往车站一路打工人不少。
颂晨混在其中，听到不少关于军部那条公告的讨论，自己名字的出现频率更是高得离谱。
其实她现在这个身高站在人群中，无疑有些鹤立鸡群，不少人都被她出众的外形条件吸引。
但由于颂晨这三个月形体的变化实在太大，出门时又把一头黑发利利索索盘在头顶，极具锋利感的面部轮廓露出，眼神冷漠，愣是没一人认出她就是那个好像很o炮的颂晨，直接错亿。
颂晨顺着人流来到车站。然后按照提前查好的路线，坐上了悬浮公交。
公交上已经没有座位，于是找了个较为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途中，遇到三四个较为大胆的同性或异性，上来找她搭讪，想要拿到联系方式。
颂晨统一以已婚带俩娃的借口婉拒，留下一地心碎颜控。
其中一名爱好同性的a表示，玩一晚也成，给上。
颂晨一脸不好意思的表示她有锁，钥匙在伴侣手里。
alha惊恐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窒息地问“我靠，你这么好条件，竟然是啊？！”
颂晨“没办法哦，天生的。”
alha一脸便秘地离开了。
一小时后，公交到站。
颂晨下车，来到首都星公民等级评估局门口。
这年头想要提升公民等级不是件易事，渠道也少，所以评估局内很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外，就只有十根手指就能数过来的公民正在办理或者等待业务。
颂晨根据预约单上的提示，来到对应窗口等待。
很快，一名女性beta业务员坐到了颂晨的对面，扬着热情的微笑说“您好，颂晨阁下，我是今天负责您信息采集和资质查验的员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在一小时内完成所有工作，请跟我来。”
本来颂晨和洛维亚那码事经过三个月的冷却期，众人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颂晨也由于缺乏曝光，星网有关她的讨论话题也在平稳减少。
然而联盟军部这一则大剌剌的公告，又直接将颂晨这个名字拉回了风口浪尖。
大家都知道颂晨即将晋升公民等级，所以等待区的几位公民听到了颂晨的名字，纷纷震惊转头。
在看清颂晨此刻的相貌后，忍不住爆了粗。
“靠，这特么是颂晨？！怎么和她社交账号的照片差距那么大啊？”
“我妹还跟我说她是那种看着小白脸，但本质很a的帅a？？这特么除了白，她哪里还和小白脸挂钩啊？”
“我焯，我妈粉变质，我直接喊老婆。”
“妈的这是直接换人了吧？当兵还能改善基因？”
要不是评估中心禁止使用光脑，他们铁定是要打开相机一顿猛拍的。
一片嘈杂声中，颂晨面色如常跟随业务员进了里间。
她早已决定远离娱乐行当，当然不会用做明星时候的营业态度去理会这些人。
等一套又一套信息录入做完，再次出来时，等待区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了。
大厅重归平静。
回到业务窗口后，业务员亲切地说“等生物信息录入完毕后，您会接到邮件通知，通知下来的时候，就是您考察期开始的时候，不过不用紧张，正常生活就好。如果您的考察顺利通过，您将收到最终面试时间通知，这几天麻烦多多注意信箱，以免错过。”
业务员说着，将纸质资料递给颂晨“您现在可以离开了，祝您在首都星，度过美好的一天。”
颂晨接过材料道谢，而后离开了评估中心，坐上了前往研究所的公交。
半小时后，车辆到站。
颂晨下车，跟随凌川给的地图走了一段，绕过各类不同势力旗下的科技所，最终停在了写有“第三军区首都研究中心”字样的门前。
研究中心的人工智能发现了她的存在，于是温和地道“您好，现在开始核对预约信息，请您说出姓名及来意。”
颂晨道“颂晨，定制外骨骼和载体武器。”
人工智能“信息核对完毕，确认预约，欢迎光临。”
面前的玻璃门缓缓滑开。
颂晨踏入了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大厅很空旷，银白的基调，一个极具设计感的弧形前台立在正中，前台的墙边还放着几排打理得极为精致的绿植。
除此之外，就只剩服务型机器人和清洁型机器人在大厅内四处打转了。
按照约定，应该会有研究员下来接走颂晨。
然而现在，颂晨并没有在大厅看到研究员，反而看到了一位熟人。
——颂晨看到常火正杵在前台，笑眯眯和正在执勤的oa前台小姐聊天。
两人似乎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点，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常火的余光扫到了颂晨，于是朝她挥挥手，又转回去和oa小姐说了句话。
oa小姐闻言，好奇地偏头，看向颂晨。
颂晨朝她笑了笑。
前台小姐的脸颊一红，羞涩地避开视线。
紧接着，常火向颂晨的方向走来。
颂晨打了声招呼“常教官。”
“害，都不在训练营了还喊什么教官，喊学长就行。”常火自来熟地搭上颂晨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你会先玩两天再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啊。”
颂晨如实回复“这不是天梯赛快开始了么，早点拿到早点适应，胜率更高。”
常火闻言，哈哈大笑着说“不错不错，很有觉悟啊小学妹！别说，要不是我今年污染区排单满了，我高低也再参加一次，跟你搭个伴。”
说着，看了眼时间，咂咂嘴道“都这个点了……我今儿还有事，就先走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颂晨点点头“好哦，学长慢走。”
常火松开她的肩膀，利落转身道“走了。”
下一瞬，两人身形交错，一个往前，一个往后，眼看就要分离，颂晨却突然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
“他们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估计就这几天，可能是精神类特性，我们不能过度关注你，你自己留个心眼，小心着道。”
颂晨一顿，微微偏头，只看到常火的背影。
常火头也不回朝她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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