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宋明
“而身患重病或者受了重伤的人则显得有些模糊。”在缓了一会儿之后，崔鸣接着说道。
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也就是说，你能分辨出离死亡很近的人？”
“为什么能看见，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崔鸣顿了顿，“然而这件事我只能接受，而且这件事我甚至没和小萌说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决定要把这只眼睛一直隐藏下去。但是现在，正因为知道我的眼睛能够看到这些东西，我才会一直很想看二十六年前这张照片，集体照，映出崔鸣脸的这张照片。”
我看着崔鸣的脸，缓缓说道：“你从这张照片上看见了二十六年前那个崔鸣身上的死之颜色吗？”
“看见了，这还是第一次从照片上感受到如此清晰的颜色。”说完，崔鸣又把自己的右眼遮住了，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对着我说道：“唐沐身上感受不到死亡的颜色，所以我才说不是你，你不是‘多余的人’。”
“同样的理由，所以你也能确定自己不是那个‘多余的人’对吗？”我笃信地看着崔鸣。
接着，我脑中闪过一丝令人欣喜的东西。崔鸣这只眼睛能够确认谁是“多余的人”，那就意味着，崔鸣能够确认谁是今年的死者。那接下来，我们不就能立刻找出到底谁是今年的死者了么。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接下来的事情了。
“那这么说，你应该知道班级里谁才是那个‘多余的人’了对吗？”我突然开心地看着崔鸣。
崔鸣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因为我在学校一直戴着眼罩，所以”
“但你不是在课桌上写下了‘死者是谁’的字吗？”
“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虽然是会在意啦，所以对吧？”崔鸣为难地看着我。
我知道崔鸣的意思，就算知道了谁是今年的死者，作为相处这么久的同学，我们是无法下手的。但一想到有了死者所以班级里会死更多的人，所以随之而来会有很多矛盾。
“我问你，‘多余的人’到底有没有参加这次的秋游，不，应该这么问，你在这两天中，拿下过眼罩看咱们班级里的人吗？”我抓住了崔鸣的肩膀，有些心急，同时还带着一些莫名的愤怒。
崔鸣一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看得出来，崔鸣这样子是绝对已经知道谁是“多余的人”了，只是她不告诉我而已。
“告诉我。”这是我第二次问了。
“唐沐，我”崔鸣咬着自己的嘴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个答案。之后的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
或许我的诚恳打动了崔鸣，崔鸣嘴唇微张，颤动着，里面的声音即将发出，而我也即将听到那个真实的答案。
然而正在这时，天空劈了一道闪电，响起一声巨响，崔鸣的房门被踢开，何直冲了进来，大声说道：“喂，你们俩，我我也许搞定了”
何直的声音是那么害怕和颤抖，他口中所说的搞定，难道是杀了今年死者的意思吗？
夏钰的房间，除了夏钰，还有另外一个人，蒋文。同样是对策小组的干事，跟夏钰关系比较好，在苏丽去世之后，蒋文就和夏钰几乎形影不离了。
夏钰站在窗台附近，两只手环抱在胸腔，冷静地看着窗外，听着窗外的雨声。开始讲述她小时候的事情。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和那个人很像的人。”夏钰冷淡地说道。
“那个人，是崔鸣吗？”蒋文问道。
夏钰点了点头。
“但是据我所知，崔鸣应该是独生女吧。”蒋文回想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事情。
夏钰离开窗台附近，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踏”声在这种雨夜显得格外刺耳，但她就像故意这样做似的，反而把声音弄得更大。她在思考一件事，一件她觉得是正确的事情。
“虽然没分在一个班过，我记得她也叫崔鸣，大概是叫这个名字。”
“这也太奇怪了，从崔鸣家的地理位置看，应该不可能跟你上同一所小学啊。”蒋文摇了摇头，看着走来走去的夏钰，她心里也觉得烦躁起来，不够她还是刻意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吧，所以才觉得奇怪。左眼有眼罩吗？没戴！天哪！我听说她是在四岁的时候失去左眼的！”夏钰突然站在蒋文面前，“蒋文，你说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一下，搞得蒋文也紧张起来了。
夏钰一直下意识地认为崔鸣就是今年的死者，而到目前为止，夏钰这个新的发现简直就把自己的推理推向了一个巅峰。
在我跟崔鸣谈话的这期间内，窗外好像有什么重物掉了下去，声音挺大，让人不得不注意到。而当崔鸣正准备跟我说今年的死者到底是谁的时候，何直进来了，并且大声地说，他好像搞定了。
“何直，你怎么了？”看着何直那么奇怪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何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问我们：“我问你们个问题，听好了。”
“你突然之间怎么了，变得好奇怪啊。”我又说了声。
何直的脸突然变得很扭曲，尤其是在走廊没开灯的情况下，他紧张又害怕地盯着我跟崔鸣，很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宋明的人吗？”
“哈？”我越发不理解何直了，他居然问这个？
“快回答我啊，你们俩到底认不认识宋明！”现在的何直简直已经到癫狂的状态了，“快说，到底认不认识啊！”
我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懂何直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他以前不是班长吗？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啊？”何直快疯了，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不应该认识宋明似的，“那崔鸣呢？你也认识宋明吗？”
崔鸣淡淡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认识。”
听完我们俩的话，何直脱力跪在地上，他的声音颤抖着，一直在说大事不妙了。
“什么大事不妙，到底怎么了？”我蹲下身子扶起了何直，然而何直就是不肯起来，一直跪在地上，这个时候，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何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问到宋明。”
或许我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我不敢相信而已。所以接下来我只想听听何直的话。
“也许我搞错了，也许真的是我搞错了。”何直现在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你说吧。”我平静地看着何直。
“我以为，我以为那家伙就是‘多余的人’，就在刚才，我把他杀了”何直痛苦地瘫倒在地，一句话也不说，比起刚才的癫狂，说出这件事之后的何直居然莫名地冷静下来，现在他一直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果然，我猜的是对的，但是我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不想相信。
所以我问何直，“你在开玩笑对吧？为什么要去杀宋明呢？”
“唐沐，你觉得我现在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我刚才试探了一下他，因为我觉得这段时间他很奇怪。然后，他说他忘记了小时候我们一起干过的事情，而且小学的事情也记不清楚了。”
“然后呢？”
“我就下定决定质问他了。你其实根本不是宋明吧，你其实就是那个混入班级的‘多余的人’吧！然后他非常惊慌和害怕，然后他就生气了。我开始觉得这家伙果然很奇怪，我就想到了那盘磁带上说的，如果这家伙死了，让他回归死亡的话，这样大家就能得救了。”
我已经无言以对了，何直太冲动了，冲动到为了大家能获救而干出这种事，“所以你不会是”我只能瞪大我的双眼，因为实在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个事实，“杀了他？”
“真的吗？”崔鸣也问道。
“我倒是并没有亲眼看着他死，我抓起他将他推向阳台外，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他家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还流着血。然后我，开始害怕起来而且我刚才看到宋明来过这里，所以我就我就跑到了这里。”何直说着说着语气又开始颤颤巍巍了。
我明白了，因为让死者重新回归死亡之后，其余的人就会失去对死者所有的记忆。所以何直这会儿来是为了向我们确认宋明到底是不是今年的死者的。然而，我跟崔鸣都记得宋明，所以宋明就不是今年的死者。
“何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在二楼，从二楼摔下去不一定会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
去确认一下，这句话还没说完。何直抱着头尖叫一声。紧接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趴在崔鸣房间的窗户上往下看，“该死的，从这里根本看不到他啊。在那片灌木丛的背后。”
“总之还是先去确认一下宋明是否活着吧！”我冷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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