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是的，谢谢你呀！”
米珈笑眯眯地接过翠绿的积分卡，视线在灰瞳少年脸色停留了一瞬。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少年，脸蛋还带着些未退的婴儿肥，面孔清秀，长着一双无辜让人心生怜爱的兔儿眼。
似乎像是城门口那个奇怪的人。
听到米珈的道谢，灰瞳少年又有些羞敛地挠了挠头，然后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姐姐你太客气了，我只是随手捡起来而已。这些人也太激动了，走路都不好好看着情况。”
少年语气有些气愤，忿忿不平地朝着远处聚拢的人流看去，颇有些为米珈不满的意思。
略一挑眉，米珈一笑，“你也说他们太激动了，不过还好我的积分卡没被踩坏，今天心情好，就大人大量地原谅他们了。”
不能让一点小事坏了她玩耍的心情！
米珈一转眼便把这插曲抛到脑后，还没忘记自己之前想要做的事情，几步就蹭蹭地往回走到那也伸着脖子往广场大树方向看的摊主面前，啪地一声捏起自己的积分卡，十分豪气地讲，“老板，结账！”
“呱，才看上一个叫什么结账，爷还没挑呱！”
“哦，你说得有道理，那你看看哪个你能戴上，我立刻买。”
看着一架子都能当自己鸟巢的面具，鹦鹉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呱，爷这是给咱们小白白挑呢！你看看你，把幼崽关着都不记得带点小礼物回去安抚呱！过分！”
米珈：……
“小白白……是今天在城门口和姐姐走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吗？”忽然间，米珈身旁又响起了灰瞳少年疑惑的声音，方才捡起积分卡的少年并未离开，此时也走到了摊子面前。
见米珈转头看来，灰瞳少年像是唰地一下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声音也越发地小，“我、我只是有些好奇，今天在城门口姐姐你们……挺吸引注意的，我多看了几眼所以就记住你们了。”
立刻想起今天在城门口因为鹦鹉闹出的糗事，米珈表情立刻囧了，顿时又打消了心头那一丝奇怪。
“那个小女孩没有和姐姐一起吗？感觉小孩子都很喜欢玩呢。”灰瞳少年抬眼看了一圈四周后又转向米珈，神情有些疑惑。
“……嗯，她比较安静，不喜欢出门。”
安静么……
灰瞳少年若有所思，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少女，目光纯良又好奇。
而米珈已经淡定地别开视线，看着活蹦乱跳抓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鸟喙面具的鹦鹉，哼了一声，眼神略为不善，但还是给摊主递过了积分卡。
结了账再拿起狐狸面具，米珈立刻兴致勃勃地往脸上试着带了一下。见到米珈狐狸面具，灰瞳少年不禁问道，“你很喜欢狐狸吗？”
“嗯，因为狐狸很可爱。”
毛毛rua起来也一级棒！米珈心情十分不错地朝摊位上的镜子一瞧，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一想到自己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撸某只狐狸了，不由得又涌起了淡淡的忧伤。
“可我见到的狐狸总是狡诈又阴险，既不听话也不可爱，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灰瞳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妙地变化，嘴角却依然保持着弧度，莫名有些诡异感。但在米珈看来时，少年已经转移了视线，从亚麻衬衣伸出的手探向面具架子，落在了一只状似兔子的面具上。
“比起狐狸，我更喜欢兔子呢。”
“唔，兔子当然也很可爱啦。”瞥了眼少年手上拿着的面具，米珈又摸了摸自己的狐狸面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狐狸一点。”
主要是，兔子一般都在自己食谱上……
突然心虚地哈哈笑了一声，米珈便把穿着红绳的面具挂在手上，捞起抓着鸟喙面具玩的鹦鹉就准备离开。
然而这时，人流却忽然间向两边挤来，像是在朝街道两边让出一条路，广场边缘的摊主也都恭敬又激动地站起身来。米珈顿时被挤没了离开的空子，不得不停留在了原处。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神庙的人要离开这里了。”灰瞳少年抬眼看向众人让开的道路，裙装神女走在最前方，手上稳稳地捧着一个雕纹精美的木盒，墨绿色长发编成长辫，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的道路。
她的身后是同样穿着墨绿裙装或是白袍的普通使徒，一个个低垂头颅，手上拿着各样的祭祷用品，熏香、幡旗、祭果等等。而在这一众极为统一的人群中却混着一个穿着异邦服饰，低头傻笑跟着队伍走的外人。见到这个格格不入的人，清秀少年的眼底划过了一丝玩味。
“难怪刚才出现骚动了，原来是出现了神眷者啊。”
忽然听到了身边少年小声的惊叹，米珈稍稍有些迷惑，便扭头看向身旁，“神眷者？这么一说刚才那边确实在喊着神恩和神迹之类的词，所以他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啊？”
“可能要被带去神庙吧，毕竟神眷之人是神灵选中，要侍奉神灵的。神女、祭司还有这些使徒，都是被选中的神眷者。”
……侍奉神灵是什么好事吗？
米珈陷入了深思，又瞅了瞅那个一直傻笑的神眷者还有周围眼神羡慕的众人，有些犹疑不定地凑近清秀少年小声地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就连远城附近聚集地的人也信这个神灵？”
“你不是附近聚集地的人？”
灰瞳少年像是惊讶一瞬，然后挠了挠头，“可是城外人如果被选中，就能留在远城里的，这里比外界好太多了，而且还很安全。姐姐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唔，但我喜欢自由一点。”
在少年探究的目光中，米珈看向了正在前进的队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些神庙的人，确实看起来吃穿用度甚至地位都很高很好，但她从来信奉等价交换，“而且这个神眷者太像一个馅饼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能吃。”
忽然间，米珈脑海中闪过了在圣药所那个黑发少年莫名其妙抛下的那句警告。
“神庙也不是做慈善的吧。”
下意识地将那黑发少年的话脱口而出，米珈猛地想起了自己是在大街上，立马捂住了嘴。抬眼去瞧一旁的人，幸好众人都亢奋地看着神庙众人，没有注意到米珈这个角落的对话。
但一转头，米珈却见那清秀少年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冷灰色的瞳孔流露出诧异和……兴味？
“抱歉……”
正准备开口抱歉的米珈顿时止住了话，眨了眨眼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却见那少年也一秒钟恢复了之前那纯质的目光，只是笑眼弯起，“姐姐不用对我抱歉，我没有觉得姐姐说错了什么。”
只是让他有点兴奋，他呆在一群无聊的人中间已经无趣太久了，忽然听到了这样像极了营地思维的发言。
“哦……”
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米珈只觉得这少年的身上某种矛盾感更加严重了，隐约让她嗅到了一丝危险。
在米珈看不到的地方，兰诺的舌尖舔了舔后牙跟。打量了眼转过头去正在寻找间隙想要溜走的敏锐少女，又忽然道，“姐姐，明天是祭典的第三天。”
米珈：？
“神庙的信徒口中，七日灾变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七日造世’。在第一日，世界离奇地陷入了黑暗，而支持旧科技的能源也开始了大片的消失，这一天被神庙称为‘初始日’。第二日，大地崩裂长出新的土地，不同土地上的人们被迫分离，天上的飞艇卫星坠落，城市的高楼也从半空中被拦腰截断。这一天又被称为‘灾祸日’。”
“而第三天，世界的黑暗被打破了，人们重新见到了大地、太阳和月亮。”兰诺捋了捋耳边的灰色碎发，继续耐心解释，“这一天就被认为是毁灭之后的新生日，意味着转机和幸运。”
听着少年讲到了这所谓新生日，米珈微微皱了皱眉头。
七日灾变是他们从小就听过的历史，但在奶奶的讲述里，七日就是彻头彻尾的灾变，而第三天更是掀起了更加长远的灾难。
第三天确实出现了太阳和月亮，但却是白昼四日，夜间双月，从此气候剧变、四季永远失调。而在这之后，万物生灵都开启了超凡异变，失去了科技力量，人类从此举步维艰。
怎么会是新生？
米珈感到完全不能够理解，深深感受到了三观受到震撼。正在讲述的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米珈视线中的困惑，话锋一转，“所以神庙的祭典都会在祭祷的第三天正式开启。听说连上清区都会开放，大主教和城主都会到场，第七日的祭神平民不能参与，所以这个开场日才是远城最大的盛典，场面特别热闹。这也是我认识的远城居民告诉我的。”
“姐姐应该不着急离开远城吧，那明天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少年睁着眼睛满满的期待，虽米珈也不知道他的期待是为什么，不过思考了片刻，米珈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去一看。
每次一个人走太久了，到了聚集地她就很喜欢凑热闹。
“可能会去吧，谢谢告知了！”
听到米珈的回答，那双兔儿眼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都雀跃了起来，“那我们说不定还能再见面。对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兰诺。”
“我是米珈，有缘再见吧，远城的人也很多。”
瞅着人流稍稍有些空隙，米珈笑嘻嘻地道了个别，最后看了眼那庄严的队伍和衣着精致的使徒们，立即像泥鳅似地带着鹦鹉从人流中钻走。
看着米珈离开的方向，兰诺无声地笑了一笑，转身往反方向悠哉地离开。手中把玩着直接顺走的兔子面具，忽然少年举起面具，虚掩住半张脸，阴影罩下，给那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面孔镀上了一层的暗色。
而那人流分开的街道上，肃穆地前进神庙队伍最前方，举着圣匣仿佛万事都不入眼的神女却忽然抬眼，朝着那灰瞳少年消失的方向投去目光，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夜光植物舒展着身体，在长街上点缀出星光，随着神庙中人的离开，人流也渐渐稀疏，繁华的街道空荡起来。
宵禁的钟声，也很快就要响起了。
左金区最北部居民楼，银发少年三两下撬开了锁，寒冰铺下瞬间挡住了袭面而来的机关攻击。看着面前空无一人，却乱遭遭一片根本没法落脚的屋子，眉头死死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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