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坏男人
苻郴说第二日就带允也嫆去见甘棠，但她是在七月初才见着甘棠的。
本该苻郴带着允也嫆去见甘棠的那天，苻郴说，堰国公世子把甘棠带到城外去了，直至六月最后一天，这两人才回来。
七月初至七月七日，这段时日，整个苻朝都在为乞巧节忙碌。
这几日，闫隆贵族大小聚会也多。
允也嫆刚指挥着绛珠她们把空王府的书拿出来晒一下，下朝回来的苻郴就让她换衣服，带她出了门。
来时，苻郴并没说是要见甘棠和吕究易，直到她看到了湖边的甘棠，苻郴才说，“单约了究易和世子夫人来，晚上吃烤鱼。”
允也嫆点头，后环顾四周。
苻郴和吕究易约的地方看着是一座别院，此时，吕究易和甘棠正在湖边钓鱼。
两人见到苻郴和允也嫆来，刚要动身行礼，苻郴笑着摆手，“不必行礼了，莫惊了鱼儿。”
允也嫆偏头看了眼苻郴，苻郴今日心情不错啊！
“也嫆，会钓鱼么？”苻郴问。
允也嫆先点头，后摇头。
钓鱼的一系列理论知识允也嫆都会，但从前在凉兹野的时候，她很没耐心等待钓鱼这个过程，多时都是拿叉子入河叉鱼。
“这是会还是不会？”苻郴嘴角笑意不减，戏谑着问。
允也嫆小脸一红，温声道，“钓鱼需要耐心，妾耐心不足，很少钓着鱼。”
“那我今日便将你的一份也钓上来。”苻郴一挽袖子，就摆弄起鱼竿。
允也嫆双手扶腮，她本以为今日就是让她单纯来找甘棠叙话的，可明显她的夫君和甘棠的夫君玩心大起，不太在乎这事。
是因为甘棠确实没什么事，只是她胡思乱想之故？
允也嫆看向甘棠，甘棠也望向她。
甘棠眼眸明亮，气色红旺，身上已然没有那日离席时的冷逡。
允也嫆冲甘棠使了一个眼色，甘棠领悟到，两人先后起身离开湖边。
入目已没有湖和两人的夫君后，允也嫆看向今日跟她出门的侍女，“你们别跟着了，别院也与闲杂人等，我与世子夫人单独走走，不会有事的。”
甘棠也原话和自己的侍女说了一遍。
甩下侍女后，允也嫆挽住甘棠，“总算见着你了。”
“嫆嫆，对不住，我那日失态了。”
允也嫆摇头，“那日我很不明白你怎的突然就身子不舒服了。这几日胡乱琢磨了下，也不知琢磨的对否？可我希望你同从前一样将我当成倾诉对象，你的性子啊，若是无人问，将自己憋死了也不无可能。”
“甘棠，其实我早觉着你和堰国公世子之间不对劲了，但一直没机会细问。你同我说说呗。”
甘棠当年因为家破人亡去凉兹投奔外祖父一家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镇日沉闷无言，要是下首护卫侍女没看住，她还总会出些意外。
那时，甘棠外祖父，苻朝的大将军有意将甘棠嫁给允也嫆三哥，两家有来往，允也嫆就这么认识了甘棠。
允也嫆骨子里就刻着侠肝义胆，她主动性也很强，知大将军夫人很担忧自己外孙女的精神状态，她就主动请缨带甘棠出门玩。
大将军一家是指着儿子生，有允也嫆这么个和甘棠年龄相仿的姑娘，不嫌甘棠太闷，愿意和甘棠玩，且还将甘棠性子带的活泼了不少，那段时日恨不得将允也嫆就那么留在家中。
甘棠后来离开凉兹嫁到闫隆，两人之间仍会有书信来往，直到允也嫆也摊上事，要来闫隆，甘棠又正逢落胎，需要静养，两人都有不愉快的事发生，才断了书信。
甘棠嘴角笑容不减，语气也十分平静，“我和吕究易就这样了。和离不成，休弃不成，怎样都不成！我或许会和他生几个孩子，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允也嫆一惊，忙问，“为何要和离？又为何要休弃？甘棠，你不是喜欢堰国公世子么？”
从前两人通书信时，甘棠虽不会主动提起自己和吕究易的事，但耐不住允也嫆会主动问，她就会羞涩又欢喜的写一两件她觉得幸福的事告诉允也嫆。
允也嫆便是后来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也一直以为甘棠和吕究易感情很好。
“喜欢啊，可是我没办法令他也喜欢我。我嫁于他前，他和一户姓吴的人家的姑娘议过亲，他如今都和那姑娘有联系。”
“那他为何当初不直接娶了那吴家姑娘？因为堰国公府贪恋你外祖家的权势？”
甘棠外祖家姓卞，一门武将。这户人家又巧的一点时，专指着儿子生，从甘棠外祖那辈到甘棠这一辈，就出过女孩。
一门几十个男子，甘棠外祖那辈，为苻朝征战只余下甘棠外祖一个几八位守寡多年也上过战场的堂外祖母，甘棠娘亲那辈，只余下甘棠两位舅舅和十位守寡多年的堂舅母，甘棠表兄弟这辈，倒是好些，且甘棠也有表侄儿了。
但有前两辈奠定下来的基础，只要苻朝不灭，就无人敢轻视卞家儿女，就是甘棠这种只有卞家一半血统也不敢轻视，甚至还有上赶着结亲的。
“不对……”允也嫆皱眉。
甘棠本来的家世也很好，娘亲是先皇亲封的乡主，父亲是朝廷三品大员，亲哥一路的考试也很顺利，若是没有意外，她就是不提外家，嫁入堰国公府也很够格。
卞家一门忠烈，得以在苻朝成为超然存在，但堰国公府也不是破落门户，堰国公府常年在京，要说发展势头，和卞家不相上下，实在没必要贪恋卞家权势。
“那吴家姑娘，吕究易娶不得。她家在四年前空王殿下由东宫之主被贬后，就被抄家了。吴家姑娘一夕从二品大员的名门闺秀成了贱籍，就是连堰国公府侍妾都当不得，更何况做世子爷的正妻。”
“什么！”允也嫆震惊。
甘棠轻笑出声，“嫆嫆，我刚知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吴姑娘好生倒霉，她的庶姐，长她五岁，早早嫁出，已不属于吴家人，是以明明长于同一闺阁，如今却不同命。要是，这吴家姑娘和吕究易早一日过聘，换婚书，她如今也不用被自己庶出的姐姐辱骂了！”
“那吴家姑娘和其庶姐就是那日我们见到的伶人与于府六少夫人？”允也嫆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甘棠有多喜欢吕究易？！
就是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本不该同长辈置喙自己的亲事，却在听说外祖父母要将她嫁给别人，也就是允也嫆三哥时，什么都顾不上的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
也幸得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两人对这个唯一女儿留下的血脉是真心疼爱，不然定要将她关小黑屋，并抄几百遍《女戒》《女训》什么的，让她老实待嫁。
这么喜欢吕究易的甘棠，在得知自己能嫁给心爱之人那天，激动的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允也嫆当初怪过甘棠不识金玉，居然不嫁给她三哥！
但后来不气她后，也衷心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如今，居然，成了这幅光景？！
“甘棠，你当初来信时，写的那些是骗我的么？你是怕大将军和夫人知道你在闫隆过的不好，所以连我也瞒着？”允也嫆眉头深锁。
甘棠有些出神的摇头，“没有，我怎会骗你！我和吕究易刚成亲时，关系是好过的，直到在我怀孕之时，我发现他将吴家姑娘置成外室，还令她怀了孕，我才不想喜欢他了。”
“这不就是话本子里的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坏男人么？”允也嫆下意识一脚踹向空中，仿佛吕究易已经被她狠狠踢中了似的。
甘棠不知何时眼眶发红，她伸手握住允也嫆，“嫆嫆，我本来想和吕究易和离的，他也答应我了，可是……可是我外祖父身子越发不好了，我嫁给吕究易三载，一直无所出，他怕他离去后，吕家就待我不好，撑着病体为我寻医问药，我不想令他再操心。”
允也嫆原地暴走，“啊！怎么会有这种人！坏男人！狗男人！甘棠，和他离！为何还要生孩子！为何要因为其他就将就自己！”
甘棠摇头，眸中失去光泽，“我没那个心气了，就这么过吧，现在堰国公府还不全由吕究易做主，那吴姑娘还进不了府，我就趁着这段时日赶紧生孩子，之后就和孩子关起门庭过我们的小日子。”
允也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甘棠，“甘棠，你总这么好 性子！那个坏男人就是衣冠禽兽！”
“嫆嫆，许这就是命吧，我努力过，但我输了。还好我可以将心收回来，从此我不会再为吕究易付出一分一毫了。今后在堰国公府，我也不会再像从前一般，该属于我这位世子夫人的，我不会退让半点。”
“那日我提前离席，就是将吕究易给那吴家姑娘置的宅子收回来，从今往后，吕究易置一座我就收一座，他若是不怕被参，若是不怕他堂哥抢了他世子之位，我也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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