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革脉之象
“剑霜姐姐说的是，闫隆样样都没有凉兹好。”
剑霜突然叹气，“诶，可是如今夫人要陪郎君住在闫隆，我也要陪夫人在闫隆，不知何时才能回凉兹去。四姑娘，你就好了，做了几年女侠，咱们苻朝的山山水水，你都看了个遍。”
剑霜不知允也嫆这几年也被困在闫隆，以为她当真是如当初所说离开凉兹做女侠去，语气里带着对允也嫆这几年看遍山水的羡慕。
“四姑娘，你即病了，咱们就慢慢走，过会儿让二夫人替你看看诊，二夫人的医术，你定是知道的，只要两副药保管你药到病除。”
允也嫆和剑霜慢慢走着去卞西川夫人的院子。
如今闫隆还会下大雪，院子里除了一条主路扫了雪，其它地方都还堆着雪，但就是这样的情景里，卞西川夫人夏氏还是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练武。
时值黄昏，天光到明不明的，夏氏的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端的是一个英姿飒爽。
突然她目光锐利，一个旋身转向允也嫆这头，手中长鞭也甩出来，同时她大喝一声，“嫆嫆，来过两招。”
允也嫆现在哪有力气和夏氏过招，她就是连躲的力气都欠缺。
“别。”允也嫆忙抬手躲挥来的鞭子。
夏氏见允也嫆不接她的出招，还跟个不会武的人似的只木木站在那里，心里一惊，生怕伤着她，急忙收回鞭子。
但辫风快且凌厉，允也嫆用来挡脸的手还是被鞭子抽中，她白皙纤瘦的手腕，立刻出现一道於痕。
夏氏将鞭子一甩，忙跑过来，“嫆嫆，你怎么不知道接招的，你的鞭子呢？”
“大嫂嫂，我今日来的匆忙，没带鞭子。”允也嫆捂着手，神色如常说。
“诶呀，我的夫人，四姑娘生病了，那接得住你的挥鞭，我去寻二夫人来给四姑娘看看。”
闻言，夏氏看着允也嫆，闫隆天凉，夏氏多次参加宴会，见到的闫隆女眷无不着厚衣披大氅的，她是瞧一次就觉得自己要被压垮一次。
因为身体底子好，夏氏出门都不会穿那么厚的衣服，而允也嫆却和那些闫隆女眷一般。
“嫆嫆，你怎么穿这么厚？不憋的慌么？”夏氏惊呼吸，“先进屋，我瞧你都冷的打寒颤了。”
夏氏将允也嫆带进屋子，她的的屋子也没有烧几个火盆，允也嫆呆惯了一进屋就暖意融融的房间，如今来夏氏的屋子，她坐在火炉边就不走了。
“怎么出门做两年女侠，还把自己身子弄得这般羸弱？”夏氏不解问。
“卞大嫂嫂，我过段日子就好了。”允也嫆岔开话题。
这时，剑霜也将二夫人请了过来。
剑霜一路上已经同二夫人说过允也嫆情况，二夫人一进屋也不拘于礼数，拉起允也嫆衣袖就看起她的伤口。
“出门做女侠，嫆嫆你这皮肤也细腻白皙了不少，你到底是如何保养的，稍后不许藏私，都得告知我。”
冬日，允也嫆整个人都藏在厚服大氅里，二夫人掀开她的衣袖，她白皙光滑的手臂就漏了出来。
夏氏在西川时，因西川草原枯黄后，天气就会干冷，皮肤并不算细腻，而女子都爱美，如今看着允也嫆的皮肤，她不免惊叹。
二夫人翻看了下允也嫆的，正要说话，又突然沉默下来，然后继续翻看允也嫆手腕，只是食指与中指始终放在允也嫆的穴位上。
二夫人有些不解，允也嫆还是在室闺阁女子，怎的脉象却似出嫁妇人一般？
“二夫人，这点伤不晓两日便回好了。”感觉二夫人的神色越来越不好，允也嫆主动收回手，然后轻声说。
“二夫人，卞大嫂嫂，我此次前来，其实是为着找我三哥。我听说他也来闫隆了，可是总寻不到人。”
“你三哥是领了军令伴太子架去了。”夏氏低声道。
“伴太子架？不是封赏之时，我三哥只得了些银钱赏赐，并无得官阶封赏么？”允也嫆迷糊了。
她以为三哥没得苻郴亲卫做，所以如今应该就在卞府，她一出宫就能见着他，可是现在的情况居然是，三哥在为苻郴办事。
“也嫆，你怎知封赏事宜？你来闫隆已经好几日了么？我还以为你是今日才来闫隆的？”
一问接着一问，允也嫆自己的疑问都还没得到解答，夏氏的问题又抛出来，让她一个字都接不上。
她总不能说她一直在帝都，还是苻郴的太子妃吧。
“卞大嫂嫂，我你还不知道么？我可是凉兹包打听，允家侠女，什么事会是我不知道的？”允也嫆干笑回答。
“贫嘴。”夏氏轻戳允也嫆额头。
“二夫人，卞大嫂嫂，你们同我说说我三哥为何会去殿下身边吧。”允也嫆将话题拉到正轨，
“这是你三哥递的投名状。也不知你三哥怎的了，非要做太子爷的亲卫，太子爷亲卫那是那么好拿的下的官职，偏他还要挑东宫侍卫统领一职，谁不知如今的东宫侍卫统领跟着太子爷出生入死，享过福也共患过难，也亏太子爷体恤你三哥，才没罚他，而是让他随着太子爷，若这些时日能立功，太子爷就将他收入麾下，若不能，他就只能拿着那些赏赐回家种田去。”
如今的东宫侍卫统领，是袁辉，归属于领侍卫内大臣樊简将军管理。
允也嫆明白了，她三哥这是为了她，东宫太子亲卫有128人，但能接近苻郴的只有十人，其中又以东宫侍卫统领为尊，可以近身保护苻郴安全。
允也嫆虽在内宅，但因为能见到苻郴，所以平日里也是可以与袁辉见面的，如果三哥做了侍卫统领，那她就可以见着三哥。
三哥这是在一步步实现他当初在五十里驿站对她说的话。
可是如今闫隆风平浪静，三哥如何能建功？
苻郴这是在故意给三哥下绊子。
因为袁辉确实陪了苻郴许多年，除非袁辉战死，不然就是允介崧豁出自己的命救了苻郴性命，苻郴也不可能将东宫侍卫统领给允介崧做。
“卞大嫂嫂，你知道如今殿下和我三哥在何处么？可否给他递个信，就说我想见他。”
允也嫆想让三哥别为她做这些事，她当初信誓旦旦所说的话，已经实现不了，三哥如今的努力都要成空。
“卞西川外出办公去了，待他回来我替你问问。”卞大嫂嫂没有推辞。
“多谢卞大嫂嫂。”允也嫆下意识起身行礼答谢。
“嫆嫆，你这礼仪打哪儿学的，比我做着自然多了。”卞大嫂嫂随口一说。
允也嫆身段纤细，盈盈一拜，端的是弱柳扶风，身姿摇曳。
从前的允也嫆不是这样的。
凉兹一带虽属于苻朝，但哪里有许多民族交汇定居，无论男女都活泼开朗，性格外放大胆。
允也嫆更是无法无天的那个。
像如今这样的窈窕淑女模样，在以前是无人想得到能出现在她身上的。
“……”允也嫆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卞大嫂嫂，你有了消息就来告知我。”
“嫆嫆，你刚来闫隆，寻到住处了？就住我家呗。”卞大嫂嫂挽留。
允也嫆摇头，“其实我昨日就来闫隆了，我爹爹娘亲让我去伯父伯母家拜访一番，伯父伯母便留我在允府住下。”
“嫆嫆如今住在你伯父伯母家。”给允也嫆诊了脉，就琢磨起药方的二夫人在听到允也嫆的话后，抬头询问。
允也嫆点头。
“那嫆嫆可见过今日回家省亲的太子妃？”二夫人追问。
允也嫆一顿，“我，我出来的早，还未曾见到。”
“嫆嫆，你若是见到了，来封信与我说说太子妃为人如何？如今卞西川做了太子太保，我少不得要和太子妃打交道，我真怕她是个扭捏人，哪天把她给打了。”夏氏接过话题。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尽胡说，能为太子妃的姑娘，哪像你这般没个正形。”
二夫人并不凶，夏氏不怕她的瞪眼，反而笑嘻嘻的说，“二伯母，就是因为我没正形，所以我才怕太子妃太有正形了，处不到一块儿去。”
“卞大嫂嫂，不会的，如今太子妃还召不了你……”允也嫆轻声接过话头。
“嫆嫆，你怎知太子妃还召不了我？”
允也嫆猛的回神，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嗯，我是说现在年节都没过完，她们那些皇子公主娘娘的肯定像画本子里似的很忙碌，没时间召见你。”允也嫆慌忙找补。
二夫人不由轻笑，“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还爱看画本子，太子妃召臣属家眷是规矩礼数，就是在忙也会挪出时间来。如今只是太子妃还在病中，太子爷不让她见外人罢了。”
允也嫆摸了摸脑袋，羞赧道，“二夫人，我不懂嘛。”
“好啦，药方子你拿着，我瞧你脉象虚浮，沉弱，有革脉之象，你可是曾受了外伤，可是身上有外伤，造成大量失血？”
允也嫆哪里有什么外伤，血是流产的时候流的，如今身子还未复原，被会医术的二夫人诊出来了。
“是受过外伤，从斜坡滚了下去，不过如今都好了。”允也嫆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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