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奔丧
一众举子面面相觑,然后第一个说话的人率先跪下行大礼,其余举子也反应过来,跪成一片。
“都起来吧,文士之身,如今还不是跪的时候。”苻郴表情清淡,语气平静,他就那样坐着,在举子们不整齐的起身中丝毫不乱,格外清雅。
“这家客栈的举子可都在此刻?”苻郴又问。
先头不肯答的举子此时语气多了两分恭敬,“回太子殿下,少了一人。”
“谁?”苻郴手撑额头,低声询问。
“凉兹允介谨。”
苻郴手一顿,语调有一丝起伏,“他去哪儿了?”
“刚还在堂中,现在不知去了何处,殿下,请容草民去找找。”
苻郴没说话只略略摆手。
允介谨是主动跑的,别人认不得太子殿下,他确实认得的,因为他看过苻郴画像。
画像是从她四姐那里看到的。
他四姐书读的不太行,只是识得字,画更是一塌糊涂,可是这次回来,她画一个人画的格外好,只是每次四姐画了就会将画纸烧点,所以至今还没人发现她每天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提笔画画。
而他也是在四姐给他事无巨细的收拾行李时,无意中发现的,那天夜里他找不着一个物件了,便去四姐院子里寻四姐找东西,那时候四姐刚将那人画出来,但还没来得及烧掉画纸。
当时允介谨什么都没问,只看四姐的慌乱和无助就猜得出四姐所画之人是谁。
允介谨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回来这里,他只是因为自己和一胎双生的四姐姐有六分像,怕太子殿下看出什么端倪,所以在看到太子殿下时先从后堂跑了。
去找允介谨的举子在一刻钟后回来,他诚惶道,“殿下,草民并未找到介谨弟,请殿下赎罪。”
“不在便不在吧。”苻郴理了理袍子,“你们在的人且与孤议一议浮费弥广。”
浮费弥广指浪费的越来越多了。
众举子面面相觑,苻郴这几个字说的轻飘飘的,指代也不明,这时间浪费的越来越多的东西很多。
如果是朝政事物,也可能是银钱,如果是别的事物,那就不一定是银钱。
苻郴想问什么?
今日苻郴来的太突然,他是储君,想来不会和他们浪费时间,可就因为他是储君,此刻也不可能是来泄题的。
难不成是来笼络新臣的?
每回春闱,大臣们总要相看几个有中榜可能的举子,要么收回家做女婿,要么给与帮助,将其纳入自己麾下。
举子们觉得,苻郴太有可能是这个用意。
一群人正摩拳擦掌要回答,苻郴就像是厌倦了,不耐烦道,“罢了,时辰尚短,你们也答不出什么,袁辉,走了。”
苻郴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悠悠然往外走,留下一众举子猜测他此番来的用意。
众人越想,越觉得苻郴就是来笼络举子的,于是他的这个四个字,立刻在闫隆城的举子圈里弥散开,无数人争相想答出一个完美答案,让苻郴另眼相待。
这波热潮,甚至到了除夕也没下去。
除夕宫宴,一切如常。
只是不知何时苻郴遥敬了吕究易一杯酒,在见两人就已经到了某个墙角。
“没信来。我夫人也始终没往凉兹送过信,防的就是你查出太子妃在凉兹。”吕究易开门见山。
“见到允介谨了么?”
“见到了,他去表哥府上拜访过,你别说,这双身胎长得就是像,若非允介谨个子高,身量壮实,行动开阔,我都要以为他就是太子妃了。”
“性格如何?”
“应该是行的,没怎么交流过,不过他不是太子妃家唯一读的了书的人,太子妃礼仪教养都个顶个的好,他还能差到哪里去。”
允氏一门,有一说一,允也嫆这一代的儿郎都挺出息的,几乎都是二十多岁中举中榜,有了官职有了机会后,表现也都不错,要是运势好些,一跃成为望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那运势……
“他如何答浮费弥广的。”
“我给你学啊,人所在世,凡不过衣食住行,今世有秩,人亦非野兽……”吕究易惟妙惟肖的学了原话,意思是,人活着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而如今社会文明有秩序,人不是只会抢东西的野兽了,都是用银钱作为媒介来换取这些东西,所以就会出现能赚取多多银钱,和不能赚取足够银钱的人。
这就有一个现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的人不在乎银钱花销,可能出现占据许多资源但不珍惜,而越来越浪费的现象,作为一个品行高洁的人,就应该有悲悯弱小的心,自己有能力的话就多多帮助弱小,不至于使精神因为银钱过度多而产生浪费心理。
浮费弥广这个范围真的太广了,有人高谈阔论苻朝的政治军势财政,也有人多谈为人处事的品行。
苻郴听到了几个论品行的举子有以富豪多奢靡,应该想办法平衡富豪收支来论述,也有以普通人偶然得到一件东西,喜出望外,然后渐渐迷失本心而论述的。
允介谨不是第一个以自身品德出发来论述的举子,但若他说出这番话是他内心真实所想,就能证明他此时的心境是至纯至净的,若能中榜,苻朝会多一个善官。
“都是些新鲜血液,就看以后怎么做官了。”
“温恕,若允介谨中举,但他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你会将他留在闫隆么?”
吕究易潜台词,允介谨是允也嫆亲弟弟,若他在闫隆,允也嫆就不可能不再来闫隆。
允也嫆当初离开闫隆的时候,苻郴昏迷不醒,醒来后嚷着要见她,但她那是已经离开闫隆几日了。
后来苻郴也没说要追,就任由允也嫆回了凉兹。
如果这就是结局,那吕究易会以为苻郴放下允也嫆了,可每隔三四日就会递到东宫案头的信,特意出宫去寻允介谨,过分关注允介谨等事,都让吕究易意识到,苻郴还没放下允也嫆。
吕究易刚和自己的妻子和好,明白苻郴的不易,他甚至庆幸,虽然自己妻子和太子妃交好,但至少他的妻子没有想过悄悄溜走,不然天涯海角,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寻人。
吕究易又想起苻郴在醒来后找不到允也嫆那几日,苻郴一个人去了闫隆允府数次,外人都以为他是去找允也嫆的,殊不知允也嫆已经走了。
等苻郴不在去允府后,他回来就安排人往凉兹一带去,没多久,果然就知道了允也嫆的消息,并在小镇上发现允也嫆踪迹。
得知允也嫆一路都在病中,他命医者在沿途等候,上好的药材就跟不要钱似的在看诊过程中,被便宜买给允也嫆她们。
“会。”
果然,吕究易一副了然样。
“太子爷,咱们的太子妃娘娘将你改变了,你可知?”
“你夫人也将你改变了,你可知?”苻郴同话反问。
吕究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点头,“臣知道,所以臣不敢再让妻子伤心。”
苻郴心头泛起苦涩,他也知晓自己曾经做错了,可是那个倔脾气的姑娘说走就走,半点悔改的机会都不给他。
在允府被允也嫆以金钗抵喉时,他一颗心碎的像无法在拼起来,可看到允也嫆眼眸里的绝望,他又没法怪她。
允也嫆给过他机会的。
……
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就是春闱正考。
闫隆如今还十分寒冷,允也嫆知道闫隆的天气,当初事无巨细的准备,允介谨带着她给准备的衣物,在考场倒也不觉冷。
考试结束那日,出了一个太阳。
允介谨一回客栈,就钻进房间给家里写信,正要去找邮差送信,他迎头撞上了一着灰色棉服的中年男子。
那人面露着急,而且看到被自己撞到的人是允介谨后,他一把拉住他,“郎君,老太爷他不行了!您快去允府一遭吧。”
老太爷,允也嫆等人的祖父,当初是他亲自去凉兹把允也嫆记在了允大伯名下,然后将允也嫆带闫隆来,允也嫆在待嫁的那段时日,他又去了凉兹,看着允爹爹他们,后来听说允也嫆在除夕夜救了苻郴后,他就回了闫隆。
不过自嫁人之后,允也嫆多次去允府都没见过他,因为他从凉兹回闫隆之后,身子就不好了,平常并不出来见人,允也嫆对自己的这个祖父说没怨恨是假的,可为着孝道她不能怨恨,但让她有多尊敬自己的祖父,她是做不到了,是以多次来允府,她都不会主动提出见祖父。
如今,老爷子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住了。
凉兹允家在正月里就接到老爷子日渐不好的消息,那时候允爹爹和允娘亲就商量要上闫隆一趟,小辈都留在凉兹。
这时允也嫆突然左眼跳动,她不安说,“爹爹,娘亲,闫隆也不是咱们允氏的老家,祖父始终都要送回乡里的,带听到消息传来,咱们直接回老家,别去闫隆了。”
允也嫆第一次对家里人去闫隆提出抗拒之词,一家人瞧她脸色不好,也不好说她这样做孝道不够,便只让人将允也嫆扶回院子休息,然后允爹爹和允娘亲两人踏上去闫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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