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乖顺
三月份，去西川的时候，允也嫆向自己三哥打听过毛五姑娘来西川没有，三哥说毛氏女眷里并没有叫毛幼淳的女子。
几日后，允介崧传来的信时，罪臣女眷里并没有叫毛幼淳的女子。
允也嫆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要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几日后她就想明白了，她沉闷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察觉到自己身上心里的问题，她该改变了。
所以在要来闫隆之前，她日日都让自己开心快乐，可那段日子只有几天，之后来闫隆，她每日都有许多忧思，再难高兴起来。
苻郴想去掰她，让她看着自己，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他又怕允也嫆生气，不敢碰他。
“也嫆，我不是因为什么命定说，要娶你。你到底为何以为我要娶毛五，当初我就告诉过你，毛府向我示好，我没有不用的道理，但发现他们有二心后，我就出手灭了他们，并没有半分留情。我要娶你，只是因为我倾慕于你，也嫆，我以前低估了自己的情高估了自己的心，我早就将你放在了心里，我那是不肯坦诚面对，所以后来才产生诸多误会。”
“庆慧法师的卦象，我也没有操控过，我只是顺水推舟，让你尽快来闫隆，一年不见，你不知我对你的思念已经到了各种地步。也嫆，只要你肯嫁我，我……”
允也嫆双手捂着耳朵，不停摇头，“我不愿意嫁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苻郴情真意切说了许多话，允也嫆却坚定的拒绝他给的所有浓情蜜意。
苻郴眸中亮色一瞬消失，“也嫆，你在考虑两天，不，三天，五天，五天，你在考虑五天好不好……”
“我不考虑，一天都不会考虑。”允也嫆十分坚定拒绝。
苻郴突然扣住允也嫆双手，将她一直埋在双膝的脑袋抬起来，“也嫆，五天，在给我们之间的感情五天时间，不然如今你们允氏一门都在闫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走不出闫隆。”苻郴咬牙威胁。
允也嫆已经没哭了，可一双眸子还带着湿意，水蒙蒙的，瞧着格外可怜，此刻这双眸子先是怔愣，反应过来苻郴说的话后，她疯了似的打人，“你混蛋，无耻。和离书是你主动给我的，不是我拿刀子逼着你写的，你现在在干嘛，仗着位高权重就耍我么？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一直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苻郴控制住允也嫆，他将允也嫆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也嫆，我就是卑鄙无耻了，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
苻郴说完话，放开允也嫆，大步走出房间，那仓惶样子，活像后头有鬼在追似的。
允也嫆木木的坐在地上了许久，被安排来伺候她的两个女侍进屋来试图将她扶起。
允也嫆狠狠擦着眼泪，可不知为何，眼泪越擦越多，一颗心也半点碰不得，因为一碰就生疼。
她心里对苻郴一直有一个形象，而如今这个形象轰然倒塌了。
允也嫆哭累了，就着靠在桌边的姿势睡了会儿，女侍实在拉不起她来，只好陪着她跪坐在桌边，瞧她睡着了，就拿小被子轻手轻脚给她盖上。
也是这会儿，允也嫆突然惊醒。
“夫人，您没事吧。”两个女侍忙问。
允也嫆捂着发酸的头，愣愣看了会儿四周，像是记忆回笼了一般，“你们帮我去找太子殿下过来。”
女侍互看一眼，刚刚发生的事，她们虽没听到半个字，可瞧允也嫆和太子爷分开是的情况，也知道两人谈的不愉快，怎的夫人这会儿就要见太子爷了？
“是，请夫人稍后。”女侍虽有疑问，但还是不敢耽搁。
听到允也嫆叫自己，苻郴丢下一众还在屋中的将领往外跑去，行至允也嫆住的屋子外头时，他有生了切意，允也嫆之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他怕进屋去三年后，我五弟来考试，若他考不上是他的命但若他考上了，你不许暗中为难。”
“第四，你找来伺候我的那两个女侍和我只是萍水相逢，她们如今干什么都是听我令而为，今后你要放她们平平安安离开此地。”
“好，我都答应你。也嫆，我也跟你保证，我不会纳妾封后宫，不会再像从前一般无视你，今后我们好好的。”苻郴将允也嫆揽进怀里，无比眷恋的拿头蹭了蹭她的发髻。
允也嫆木然接受这个拥抱。
“也嫆，这几日先待在这里，我还有公务处理，待回了城里，我们就去请父皇在下旨赐婚，这次你无需隐瞒身份，想从凉兹出嫁也行，我等得。”苻郴尽可能将就允也嫆。
“谢殿下。”允也嫆冷漠道谢。
“晚上等我来用膳。”
“好。”
苻郴依依不舍走出屋子，一脚跨出去后，他又跑回来，像走丢的小奶狗似的，眨着一双泛着无辜的光的好看的不像话眸子问，“也嫆，这次我可以亲你么？”
允也嫆闭上眼，算作同意。
苻郴蜻蜓点水一般吻上允也嫆眉心。
以为苻郴会吻自己唇的允也嫆微怔，但此时苻郴已经心情愉悦的跑出屋子，不给允也嫆思考的机会。
苻郴走后，乌奴耳唤来女侍，“你们帮我送些水来，要能装满浴桶。”
“夫人可是要沐浴，现后，允也嫆又会说那些话。
“殿下，没准这次是好消息呢？”梁义轻声劝着。
苻郴叹了口气，迈步进入屋子。
此时允也嫆已经梳洗过了，她端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心心不知在想什么，苻郴看到允也嫆这模样，几乎要脱口而出，也嫆我放你离开，以后绝不来纠缠你。
允也嫆听到门口的动静和感觉到门口的光影变化，她看向门口，见是苻郴，她从床边站了起来。
“殿下，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嫁。”允也嫆没什么生气和灵气的道。
苻郴听清允也嫆的话，立刻喜出望外，他大步走到允也嫆面前，“也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嫁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好好好，几百个都答应。”苻郴大喜过望，对允也嫆无不应允的。
“多谢殿下。”允也嫆盈盈朝苻郴一拜。
“第一，我并非四品官家的女儿，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凉兹商贾，母亲是镖局镖师，闫隆城里那位是我的伯父，当初伯父在闫隆城得罪金氏，金氏扬言要灭了我们允氏一门，我祖父幼时遭遇过抄家，害怕了，就那我充数，嫁给还是空王殿下的你。殿下，这事我家犯了欺君大罪，若是你能保住我家人无虞，我便嫁给你。”
“我能，也嫆，我早……”
苻郴想说他早知此事，也从未生过要治罪的想法，但允也嫆不等他说完就对他面无表情道了一句谢，然后继续说第二件事，“第二，我三哥在大将军麾下素来骁勇善战，不敢说当世第一，但在守西军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殿下不许让卞氏一门为难我三哥。”
“第三，我五弟，如今正值春闱，他素来文采斐然，然逢祖父亡故，需得守孝三年再来考试，
下各处都在忙着做饭，恐没有炉子来烧着许多水呢，还请夫人稍后，我们在院里烧个小炉子给您烧水。”
这个深山老林有一队一万人的军队，一日三餐，几乎是吃了一顿就要做新的一顿，火上时刻都不得闲。
军中一堆大老爷们思维就跟水桶似的粗糙，允也嫆来的这两日也没说要沐浴，所以也无人注意这个问题。
“不，冷水也行，只要能装满浴桶就好。”允也嫆再次轻声吩咐。
两个女侍更加摸不着头脑，“夫人，冷水伤身，当初我们来时，梁内官吩咐过，您身子不大好，切勿让您吃着碰着生冷之物。”
“不妨事的，你们只管去办，出了事我来承担。”
两个女侍见状，下去抬水。
这里虽然没有河，水源倒是充足，没一会儿两个女侍就给允也嫆找来了一大桶水。
两个女侍要来服侍允也嫆脱衣，允也嫆挥退她们，“你们出去玩吧，我不会再有吩咐，不必进屋来。”
女侍行礼退出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允也嫆起身来到水桶边，她素白的手轻触水面，“爹爹，娘亲，对不起，嫆嫆要先走一步了。”
允也嫆说完就合衣迈入浴桶中，她一直往下沉，直到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允也嫆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学洑水的事，虽然凉兹不限女子出门，但她小时候也不能像哥哥们一样脱光衣服去河里，所以爹爹就在她院子里砌了一个水池，每日引活水来让她学洑水。
她也是顶聪明的一个人，学东西很快，一个夏天她就学会了洑水，之后还学会了潜水。
允也嫆并不知她此刻十分轻松，唇角带笑，因为她纵使会洑水会潜水，在水里待了半柱香，也令她胸腔闷堵不已，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强大的挤压，像是不把她压碎就不罢休一般。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探出平静水面，脑袋也离水面越来越近。
她不想死，不想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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