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心中松动
允也嫆将药大口喝下，碗刚放下，嘴里就多了一颗蜜果子。
允也嫆娘亲做的蜜果子，味道没得说，允也嫆小时候常拿来当零嘴，然后一不小心就吃不了正膳，被一家子人轮着念叨，场面就如今日吃羊肉米线一般。
“谢……殿下。”
“嫆嫆，你想回凉兹尽可与我说，我不会拦你。”
允也嫆抿着蜜果子，不说话，明显是在进行无声抵抗。
“好了，别生气了，我白天对你说话是重了些，那不是你先气我，我才吓唬你，你且想想，我自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有对凉兹允家做过什么，我是不是一直将自己当做凉兹允家的女婿礼待岳父岳母，诸位哥哥嫂嫂，姐姐姐夫？”
“我怎么就先气你了，我们又不会一直在一起，你也不缺女子为你生孩子，我若是怀了孕，难道要让孩子没有父亲么？”
如果，允也嫆想，要是她生活在一个民风足够开放的地方，若是她有了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孩子，但她又没法与心爱之人在一起，那她会生下这个孩子，独自抚养他长大。
可是时下不行，未婚女子生的孩子，从小就要备受他人指点，若是男孩长大后还不可科考入仕，若是女孩都不说嫁人，她这一辈子都要在恶毒谩骂中度过。
允也嫆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些罪。
“我是不缺女子生孩子，可我只要你的孩子，嫆嫆，我只要你一个，我为普通百姓，你就是我的正头娘子，我为王侯，你就是为我执掌中馈的王妃夫人，我为天下君主，你就是我的皇后。”
“你想多娶也没办法，苻朝律法不允许。”允也嫆憋着气，闷声嘟囔。
“嫆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如今的决心呢？那我发誓，换你信任可行？我苻郴起誓，若是还和从前一般的想法，让我的妻子允也嫆受一丝伤害，我便死无葬身之地……”
“呸呸呸！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嘛？”允也嫆心惊的去捂苻郴的嘴巴，虽然她并不信苻郴所谓发誓，可有些话太毒，凭白让她不安。
“那你信我了吗？”苻郴期待问。
“殿下，我的丈夫我不希望他有别的女人，有名分的没名分的都不行，我当初执意要离开你，也是因为你要娶别的女人，还大言不惭的说那是你身不由己的决定，让我体谅你。”
“若是……”允也嫆哽了一下，语调带着委屈，“若是，你将我当成一个同你平等的人，你就不会同我说出那番话，你有七情六欲，难言苦衷，天下大事要关心，我同样也有七情六欲，难言苦衷，脚步可到之处的事要关心，你蛮不讲理的将我局限在你画的保护范围内，理所当然的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照顾，然后就明目张胆的忽视我的诉求，让我承担我本可以不用承担的痛苦。”
“我们女子才不需要你们男子在忽视我们的个人意志，内心诉求，不正视我们情感需求的帮护。”
“殿下，我已经朝前看了，可是你又死死抓着我不放，我是……是还记挂着你，被你这几个月的悉心照顾所打动，但是我不会因此就妥协。”
“你今日确实威胁到我了，我想过就这么算了吧，管你今后要纳不纳妾，养不养那些你的‘身不由己’的决定出来的人，可是我的性子已经被养野了，我不甘心被你威胁。你如果一定要得到我这个躯体，行，我不争了，可是我的心不会再属于你，我若发现我在为你心动，我会将自己暴露在想我死之人的手下……那时，你就怪不到我的家人。”
“殿下，我与你摊开了说，并不是要威胁你，我能拿什么威胁你呢，我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想请你别做出一副明明心中有万千盘算，却还要给我露出一副情寿不深的样子来。我已经被你困死了，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其它东西，那样的我极容易为你心动，若可能我也想活的久一些。”
允也嫆的个人求生意志是很强的，不然当初在闫隆独自面对闫隆复杂局势，她就放弃了，可外力不受她控制，她现在感觉自己误入了一个蚕蛹，被那些丝困得无法呼吸。
“嫆嫆，我真的不会纳妾，也不会养一些没名分的人，当初你还在闫隆时，我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嫆嫆，我今后会重视你所思所想，不会那你当我的附属品，你尽可先做你喜欢之事，再来顾我。”
“殿下，你能别再说这些话了吗？骗我很让你有成就感吗？你一再说你不纳妾，可你明明当初在毛氏被抄家判罪时把毛五姑娘带进了东宫，你也亲口同我娘亲说你玩娶她人了，你……”
“嫆嫆，你且等等……”苻郴听着允也嫆的话，越听越不对劲，忙打断她，“我何时同娘亲说我要娶她人了？我没说过这话，我也没把毛氏留在东宫，在毛氏案子了结后，我就将她送走了，还有那毛侧妃，我也早送走了，我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你是说我娘亲骗我吗？我们家虽然自知我与你隔着沟壑，可我们家人也没那么卑鄙，故意在你我之间制造矛盾。”
允家人很尊重允也嫆的想法，就比如之前允爹爹想吧允也嫆带回家养病，但允也嫆自己想留在官署，允家人就不在逼迫她。
苻郴急急解释，“不是，嫆嫆，我并非说娘亲会骗你，只是我确实没和娘亲说过我要娶妻的话，我想娶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你又不愿再嫁我，我那有人娶？”
说到这里，苻郴还委屈起来了。
允也嫆气结，“我不愿意嫁给你，还不是你自己从前不珍惜！”
吵架似乎就是有这么一个魔咒，不自觉会回到开始。
允也嫆懊恼的捂嘴，“殿下，反正我相信我娘亲说的话，还有当初你把毛五姑娘带回东宫也是我亲耳听到的。”
“嫆嫆，我会向你证明，我所言全部都是真的，届时，我证了自己的清白，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应下我之前与你说的两年之约。”
允也嫆一愣，她以为苻郴会说，他若是证明自己并没有别的女人，就要她跟他回闫隆，他这么说还是给了她机会。
允也嫆不知怎的，突然鼻子一酸，“你，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苻郴不知允也嫆心中所想，执着她的手温柔道，“嫆嫆，我舍不得再欺负你了，当初我并非没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只是我那时候太自以为是，以为就是心中有你，也不会改变我最初的想法，可是就像你说的，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我所设想安排好的一般去行事生活，我已经很懊恼后悔，恨不得回到当初，好好待你，不让你为我流一滴泪。”
苻郴眸子里泛着情意绵绵的光，他的情真意切允也嫆感受到了，允也嫆为之一震。
“我，我明天要回家。”
“好，我派亲卫送你回去。”
“我不要……”
“我要他们乔装改扮，不会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在你答应与我回闫隆之前，无论是哪里我都不会让流言传出去一个字。”
允也嫆刚开口，苻郴就知道允也嫆的顾虑。
“殿下，你说话算话，我要明天一早就回去。”允也嫆又提要求。
“说话算话，今后我不会再对你说的白日的那番话，但嫆嫆，你也不可再气我了。”苻郴百依百顺。
允也嫆扯着衣摆上的穗子，低声咕哝，“我们所求不一样，怎么可能不吵起来，吵架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马上就一样了，嫆嫆，待我证实了自己所说，你就得应下与我的两年之约，你也放心，若一年后，你还是不愿与我走，我也绝不会勉强你分毫。”
……
甘棠来西川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侍奉在自己病中的外祖父身侧，并没有太多出府的机会。
直到她听到卞府下人传，太子殿下几日前带了一女子来官署，她才惊觉，自己来西川后，当真还没听到过半分与苻郴有关的消息。
嫆嫆如今也在凉兹，西川凉兹两地相隔不远，若是让太子殿下遇上嫆嫆可如何是好？
还不知道苻郴已经知晓允也嫆身份的甘棠，当初得知允也嫆走后，就从没和允也嫆通过书信，生怕暴露了她的身份，给允家招来麻烦，现在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她怕那女子是允也嫆，苻郴那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新仇旧恨之下，要是他一愤怒要杀允家可如何是好？
甘棠如此想了几天，突然她又听闻允介崧在官署做护卫，她想，若那女子是允也嫆，苻郴若是怒急要伤害允也嫆时，只怕允介崧就先反抗了，至今她都没有听到什么传闻，那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官署内的女子不是允也嫆。
甘棠这么想，心里就好受了些，不过为防自己考虑的有疏漏，她还是约了允介崧一见，想把自己心中担忧的事都一气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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