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堂哥

第三章

        回到家，叶母已经做好饭，一家人吃过饭，叶父叶母收拾好东西就去地里了，现在也不是农忙时间，加上天气又热，两夫妻也没有嘱咐儿女干活。

        姐姐叶予夏已经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暑假作业出来做。

        叶予秋想了想，没打算现在就写作业，他想先收拾收拾自己房间，实在是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忍不下去自己房间的脏乱。

        叶予秋大学毕业之后，自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住，从一开始磕磕绊绊的收拾房间、洗衣服，到后来的得心应手，再后来为了节省开支，更是开始自己做饭，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自己从网上跟着别人学会了很多菜。

        本来手艺就挺好的了，后来跟周彦宁在一块之后，两人经常出去打牙祭，周彦宁职业特殊，回来的时间都得靠缘分，他很珍惜在一起的时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出去吃东西上面，就专门在做菜上面下过功夫，每次周彦宁回来看到一大桌好吃的，都调侃叶予秋，说他这都是为了拴住他的人用的套路。

        再后来，周彦宁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心思了，但习惯已经延续了下来。

        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乍然回到过去，简直崩溃。

        昨晚家人回来太晚，他又忙着做饭，只把自己房间地上的垃圾草草打扫了一番，但是枕头、被褥甚至窗台上的灰尘，都让他难以忍受，昨晚睡不好也有这个原因。

        叶父叶母整天忙着干活，一年到头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有点空闲，平时就算是下着雨，叶父也会到地里走一趟，也只有这时候，叶母才会有时间蒸馒头、收拾家务，要不是叶母给他抽空打扫一下，叶予秋房间里怕是蜘蛛网都会有，他现在完全理解不了当年的自己怎么会这么邋遢。

        叶家房屋是农村自建房，坐北朝南，一排五间房，最西边单独隔开是厨房，平时在那里烧火做饭，里面垒着灶台，烟囱通着旁边叶父叶母卧室的炕，烧火做饭顺便取暖。

        父母卧室过去就是客厅，平时一家人在这里宴客、吃饭、休息。

        最东边是叶予秋的卧室，里面的炕是炕炉子取暖，就是在炕下面挖一个方形的洞，下面的构造像炉子一样，连着炕洞，可以烧炭，其他时间不用，用炉盖盖着，叶予秋用来放鞋，冬天的时候就拿出来烧炭，可以烧水也可以暖炕，很方便。

        姐姐叶予夏的房间在院子南边的厢房，里面叶父单独给她做的床、柜子和桌子，冬天就用电热毯，平时她写作业也在那里。

        叶予秋没有去打扰姐姐，他将炕上堆在一起的衣服、毛巾被和枕头套拿出来扔进院子里的大盆里，倒上水和洗衣粉泡着，又把蚊帐拆下来先放在一旁，蚊帐是夏天刚拿出来的，叶母已经洗过才挂上的，所以倒是不用再洗，叶予秋是想先把窗台擦一擦，把蚊帐拆下来是免得弄脏。

        炕上的席子也被他卷了卷拿到院子里，炕上铺的是编的草垫子，叶予秋找了个帽子戴在头上，才忍着激起的灰尘把草垫子也卷了卷抱到院子里，晒在晾衣服的铁条上，用力拍了拍，打算好好晒一晒，再回到屋里用扫帚把窗台上和炕上的尘土扫干净。

        然后，他打了一盆水，倒了点洗衣粉进去，将自己早上洗头扔在一边的毛巾拿过来放进盆里，实在是毛巾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好好地白毛巾已有点发灰洗不出来，叶予秋干脆让叶母找了一条新的，这个就用来当抹布。

        叶予秋先用起泡沫的毛巾将窗台和桌子、柜子以及炕席上的脏污都擦了一遍，又用清水擦干净。

        把炕席晾在太阳底下，把家里的玻璃门窗干脆都擦了一遍，甚至吊扇都被叶予秋踩着椅子擦得铮亮，跟新的一样。

        这时候草垫子和炕席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叶予秋把他们在炕上铺好，又去把桌子上的杂物收拾干净摆好，衣柜里的衣服也拿出来叠好重新放进柜子里，屋里已经是焕然一新。

        叶予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顶着满头大汗吐出一口气，出去洗了把脸就开始洗衣服。

        他的动静这么大，叶予夏就是作业写得再投入，也早就看到了，不过她一开始没有吭声，虽说不计较父母的偏心，但弟弟懂事了，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会看到叶予秋在洗衣服，忍不住走出了屋子。

        “秋，要不要姐帮你洗？”她知道弟弟从来没洗过衣服，怕是洗不好。

        “不用，姐，我自己来！”叶予秋用胳膊擦擦头上的汗，抬头朝她呲牙一笑，“我都这么大了，再让你帮我洗衣服，我得多废啊！”

        叶予夏忍不住笑了笑，虽然心下疑惑，但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再强求，继续回去写作业了。

        等到把衣服晾晒好，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半上午已经过去，太阳越来越大，叶父叶母也从地里回来了。

        “爸妈，喝水。”

        叶予秋把水杯递给他们，没管父母疑惑的眼神，打算去厨房做饭，过去一看叶予夏已经在洗菜了。

        “姐，我来吧！”叶予秋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一边切一边笑着说，“我现在手艺进步可大了，今天我给你们做顿饭让你们尝尝！”

        叶予夏简直有点吃惊了，叶予秋虽然爱吃，也喜欢倒腾点好吃的，但那是天不冷不热的时候，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这两个季节让他做饭，请都请不动。

        尤其是夏天中午，他本来就胖，怕热的不行，连厨房都很少进，要不是叶予夏从小看着叶予秋长大，都以为换了个人。

        不过弟弟这样也是好事，叶予夏倒也没想太多。

        “那我就烧火吧，你来炒菜。”

        冰箱里除了鸡蛋还有西红柿、豆角、黄瓜、茄子，柜子上还有白菜、土豆，都是自己家种的菜，叶予夏已经洗了一颗白菜，摘好豆角，叶予秋打算做个老厨白菜，炒个豆角，再加一道凉拌黄瓜解腻，够一家人吃了。

        他把洗好的白菜叶子撕成小块，把菜帮拍一下斜刀切成片，又多拍了几颗大蒜，切好葱姜和辣椒备用。

        叶予秋等锅里水开，就把早上提前泡上的粉条和木耳下锅焯水，然后刷干净锅，倒油，油热之后放入切好的白菜帮，炒软之后倒入白菜叶一块煸炒，炒软之后捞出来控水，再在锅里倒油，油热之后把切好的肉放进去炒出油，然后把葱姜和辣椒倒进去爆锅，倒上料酒、生抽和老抽，之后放上白菜煸炒。

        香辣鲜香的味道渐渐浓郁了起来，叶予夏忍不住瞅了一眼窝里，觉得弟弟还挺像个样子。

        叶予秋撒上盐和一点白糖，最后放上粉条和木耳翻炒均瑶，再倒点醋，起锅装盘。

        豆角炒肉做起来简单，很快就出锅，趁着叶予夏把菜端到屋里去的时候，叶予秋开始做凉拌黄瓜。

        洗了几根黄瓜拍好装盘子里，倒入焯好的木耳，洋葱切块，放进花生、香菜和蒜蓉，撒上盐和白糖，到了两勺醋，一勺生抽，趁着灶里的余火起锅把辣椒炒出油，用勺子浇在黄瓜上，搅匀，一盘凉拌黄瓜就好了。

        夏天，叶家的馒头都是从小卖铺里买现成的吃，炒好菜一家人就可以吃饭了。

        叶父叶母已经知道今天的饭是叶予秋做的，本来也没当回事，谁知尝了一口之后，心中诧异不已。

        “秋，你这手艺比你爸都好了！”叶母吃着白菜，忍不住夸道。

        叶家人平时都会做饭，做的最多的还是叶母，但是要说炒菜好吃还是叶父，叶父当年在外省打工的时候跟着饭店里的大师傅做了一段时间帮厨，又舍得放油放肉，尝着就比叶母不舍得放油炒出来的好吃。

        而今天叶予秋这道老厨白菜酸辣可口，软而不烂，豆角炒肉鲜香味美，油而不腻，凉拌黄瓜爽脆开胃，尝着确实不比叶父做得差。

        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一时间只听到咀嚼声，且顾不上说话。

        一家人正吃着，就听到门外传来狗叫声。

        叶予夏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出门，把狗斥了回去，不一会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爸妈，我哥来了！”

        “二叔，二婶，吃着呢！？”

        “茂川啊，吃饭了没？来吃点！”叶父看到侄子过来，连忙吩咐叶予夏去拿筷子。

        “不了，叔，我吃过了，我这不是天热单位正好放假嘛，就回来看看您，也是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叶茂川，叶父大哥家的孩子，叶予秋的堂哥。

        听着两人寒暄的声音，叶予秋沉默着吃完饭就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看到整洁的卧室，叶予秋深吸一口气，暂时挥去心里的沉闷。

        他找出自己的书包，拿出一本草稿本，在纸上写下‘计划’两个字。

        从醒过来到现在，叶予秋并没有刻意去想要干什么，其实也是心里乱糟糟的，有些事情完全是靠着下意识去做。

        直到今天看到叶茂川，他终于开始回想当年发生的事……

        “就是他碰倒的，要不然怎么那么上赶着送人去医院？就他好心？！……”

        “赔钱！你把人撞倒了，还想跑？”

        “秋啊，这到底是不是你啊？你说这路上也没别人，就你们俩……”

        “是你撞到的也没事，这人没了也不是因为受伤，就是擦破点皮，你承认也没啥……”

        “予秋，这事吧，挺难办，你再想想，当时周围真的没别人了吗？”

        “叶老二家这个小的吧，从小就没干过啥正经事，也说不定就是……”

        ……

        “二叔，我走了，你回吧，过两天我就把人送过来……”

        叶予秋猛地回过神，抿紧唇，握着笔的手指隐隐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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