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人
这天下午，周彦宁骑电动车带着叶予秋去商场，买好了过年的衣服。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两个人也没有急着回去，便在商场旁边的广场上逛了逛。
广场上有很多卖小吃的摊子，因为临近过年不少过来买衣服的人，熙来攘往的聚集在摊位上。
叶予秋突然想吃糖葫芦了，减肥这几个月，很多东西都戒了，这会突然觉得有点嘴馋。
卖糖葫芦的店看起来生意挺好，围了一圈人，等轮到他们估计得有一会儿，叶予秋有点犹豫。
周彦宁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的心思，便把叶予秋拉到广场边的石椅上让他坐下来，将东西放在旁边。
轻轻捏了一下叶予秋的脸，周彦宁笑道：“想吃就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
叶予秋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我要山药的。”
“知道。”
叶予秋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渐渐被一个卖东西的摊位吸引了视线。
摊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广场边上摆了一个摊，卖的是各种各样的头饰，看起来像是自己做的，但是因为不会吆喝，东西摆放的也没什么规律，所以来问询的客人寥寥无几。
让叶予秋注意到她的，是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她的孙女，八九岁的样子，短发，穿着陈旧的看起来薄薄的羽绒服，缩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尽管今天阳光尚可，也没什么风，但g市的冬天向来不怎么温柔，祖孙俩穿的也不是特别多，所以身上的保暖度可想而知。
叶予秋看了一会，觉得女孩有些面熟，盯着女孩的脸想了好一会，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因为老太太的摊位就在石椅不远处，他的目光又过于直白，所以很快就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叶予秋看到她往老人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了句什么，老太太便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叶予秋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抬头看到周彦宁已经买完糖葫芦正在大步往这边走。
“球球，我回来了。”周彦宁走到他身边坐下，拿出糖葫芦，笑着冲他示意，“来，尝尝。”
“你怎么就买了一根？”叶予秋咬了一口，清脆甜糯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好吃。”
“一根就够了，我又不爱吃甜。”周彦宁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突然想逗逗他，便趁他不注意猛的探头咬了一口。
“……？”叶予秋愣了愣，盯着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糖葫芦，不由得无语，“你不是不爱吃甜吗？”
周彦宁感受着嘴里甜蜜的味道，朝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是不爱吃，不过看你吃我就想尝尝。”
叶予秋懒得搭理突然幼稚的周彦宁，一转头视线再次落在不远处的小女孩身上。
“想什么呢？”
周彦宁用手压了压叶予秋皱起来的眉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那祖孙俩愣了愣。
“那是……”
叶予秋转过头看他：“你认识那个女孩？”
周彦宁摇摇头：“我倒不是认识她，我是对那个老人有点印象。”
叶予秋闻言睁大眼，不由得有点疑惑。
周彦宁搂过他的肩膀，又仔细打量了下老人的样貌，开口道：“那个老人应该是齐海的奶奶，你没有见过，他妹妹长的跟齐海有点像，所以你才会觉得眼熟。”
叶予秋怔住了。
齐海是叶予秋前世的朋友，他俩在一个大学，但因为不是一个专业，所以一开始并不认识，还是参加同乡聚餐的时候认识的，之后两个人也算合得来，就成为了朋友，毕业后因为都留在母校所在城市工作，也就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不过，虽然来自同一个城市，两个人当朋友相处的也挺长时间，但彼此并不常走动，顶多是有时间出去约个饭，齐海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家里的事，叶予秋也从没听他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直到后来突然有一天，叶予秋听到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齐海被抓了，罪名是杀人未遂，他把一个人打成了植物人。
因为这件事的原委并没有公开，加上齐海很干脆的认了罪，所以尽管叶予秋直觉相信齐海的为人，却也没有办法帮他。
后来叶予秋去给他送过东西，齐海见了他一面，两个人只是很平淡的聊了聊，没有说太多，再后来叶予秋就回到现在了。
“他出事那年，我放假回来去找你，从火车站出来碰到了齐海和他奶奶，当时他俩的情绪不太对，但是因为我急着见你，他们又着急进站，所以我们就在站门口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就分开了，之后他就出事了。”
叶予秋沉默了一会，抿唇看向周彦宁。
周彦宁看着他的眼睛，宠溺的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无奈的叹了口气，纵容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今天我都陪着你。”
齐乐今年八岁，上小学二年级，自从爸爸生病去世，妈妈再婚后，她和哥哥就跟着奶奶生活。
放寒假之后，哥哥齐海去给邻居阿姨家的姐姐辅导功课挣点补习费，齐乐就跟着奶奶出来摆摊卖东西。
奶奶的小摊子上都是她自己做的发带之类的头饰，用的是家附近的服装厂里剩下来的边角料，爸爸原先就是在那个服装厂里工作，爸爸去世之后，就是厂长爷爷教的奶奶做发饰。
齐乐觉得奶奶做的发带很好看，可是她发现买的人并不多。
今天看起来也是这样，齐乐就把自己特意带着的书拿出来看。
再一抬头的时候，齐乐发现刚刚一直在对面看她的小哥哥走了过来。
“奶奶，您这头花怎么卖啊？”叶予秋撑着膝盖半蹲下来，指着一个粉色的大肠发圈问道。
齐奶奶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你要买一个的话，是一块五，你要拿两个，给两块五就行了。”
叶予秋一脸惊讶的笑道：“这么便宜啊，那我要四个吧，正好给您五块，还不用找了。”
“哎，好，小伙子，你看中哪个自己挑。”齐奶奶笑的脸上的皱纹舒展起来，像开了花一样。
叶予秋挑了两个粉色的，一个黑色一个蓝格子的，把钱付给老人家。
“奶奶，您卖这么便宜，挣不了几个钱吧？”
齐奶奶摆摆手：“本来就是自己做的，我看现在那小姑娘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不挣钱。”
叶予秋看了一眼远处跑回来的周彦宁，笑着对她说：“奶奶，其实您这个扎头发挺好看的，只是很多人不太会用，我看您在这儿一下午了，天又冷，您这也不显眼，我帮您立个牌子，吸引一下关注吧！”
“这……立啥牌子呀？”齐奶奶一脸疑惑。
周彦宁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球球，给，那边店里没有马克笔，只找到一盒彩笔。”
“没事，也能用。”叶予秋接过东西，朝齐奶奶笑了笑：“等会您就知道了。”
叶予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齐奶奶摊子旁边，拿出一支记号笔和一张白纸，低下头刷刷刷快速的画起来。
齐乐好奇的凑过去，就看到黑色的笔在纸上画出一条条自然灵动的线条，很快，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女孩就出现在画面里。
画中女孩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用带着朵小花的大肠发圈扎成一个低低的丸子头，微微侧脸低头，看不见五官，但是鬓角垂下来的几绺发丝配上这个发型，看起来格外温婉可人。
齐乐张着小嘴瞪大眼睛，简直惊呆了。
“好漂亮！哥哥你好厉害！”齐乐满脸惊叹的看着叶予秋。
叶予秋摸摸她的头，笑了笑，拿起下一张纸继续画。
接下来，叶予秋又一连画了好多各种发型的女孩头像，有系着蝴蝶结发带的鱼骨辫搭在肩膀上的，有俏皮可爱的大肠发圈绑高丸子头的，也有把发带系在额头上两边梳着蓬松的麻花辫的……
这些画像都是背影，有的是侧脸，有的只露出一点，还有的完全背对着镜头，但每一个人物给人的感觉都很美。
最后叶予秋用彩笔给所有人物的发饰简单的上了一下色，然后画面的焦点瞬间就集中到了彩色的发饰上面。
“哇！小哥画的好棒啊！”
“很厉害啊，专业的吧，画的这么快。”
“这些发型好漂亮……”
……
叶予秋在画的时候太过专注，一开始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引的旁边路过的人好奇的过来围观，直到画完之后一抬头，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以前画画的时候经常出去写生，叶予秋已经习惯被人围观了，反正他也不用搭腔。
镇定自若的把纸笔收拾起来，叶予秋拿起周彦宁从周围店里找来的那个差不多半人高的纸箱，拆成一个长方形的纸板，和周彦宁一起将所有的画一张一张的粘在了纸板上。
粘好之后，他们又把纸板立起来，摆在摊位后面，叶予秋帮齐奶奶把摊位上的发饰重新摆放了一下。
这个小摊位很快吸引了广场上人的注意力。
长长的纸板，上面一幅幅背对着镜头的画像，画像上各种各样的发型搭配不同的头饰，这些头饰都能够在前面的小摊子上找到，明明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头饰，绑在那些发型上看起来格外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尝试一下。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不断有女孩子问询价格，一听也不贵，有心动的便痛快的掏钱买两个，决定回去扎一个同样的发型看看。
叶予秋和周彦宁悄悄钻出人群，站在不远处，互相看了一眼，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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