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出发宁城
天光大亮,整装启发,权文锦在宫里,皇帝也难得的出现在皇后宫里。
虽有权文锦的保证,但毕竟是第一次,皇后也难免担心落泪,仿佛一下子憔悴了不少,权文殊扶着她,也颇有些担心,还不忘安慰皇后。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平安回来。”权文锦拉着皇后的手拍了几下安慰。
“锦儿,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与纪伏,赵梓他们多商量斟酌。”皇帝权铎也忍不住嘱咐几句,他也没想到权文锦会有如此胆量,从他主动请命时,皇帝对他的便多了几分欣赏。
“谨遵父皇教诲!”权文锦退后几步,向皇帝,皇后躬身行礼,“父皇,母后,二位多保重身体,等儿臣凯旋。”
一番短暂的告别后,权文锦跨上马,与赵梓带领着一行队伍出宫与纪伏汇合。
权宜得了皇帝的准许,出宫相送纪伏,两人相对无言,权宜瞪着一双泪眼,忍着没让眼泪跑出来。
纪伏手抚上她的脸,“你这幅样子,下次可不敢让你来送我了,我真会舍不得走。”
“不让我送我便不来了,,你莫要掉以轻心,权文锦这次明显来者不善,别……”权宜还没说完,纪伏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这话你都嘱咐好躲避遍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事同我说。”
“活着!”权宜搂上他的背,只说了这两个字,纪伏眸子一沉,轻声在她耳边回了一个好字。
两人出门时,权文锦和赵梓已经到了,看见二人从院里出来,权文锦打量了几眼二人。
纪伏高出权宜一个头,藏蓝色的长袍藏与黑色斗篷之下,英姿飒爽,一向铁面无情的男人此刻温柔似水,拉着女人跨出门槛。
女人娇小可人,在男人面前多了份生动活泼,给男人带了一丝生气,眉眼间带着分英气,乖巧的由着纪伏牵着,脸上笑的明媚,一头青丝被挽起又有几分恬静温柔。
想起纪伏对自己皇姐做的事,再看纪伏对权宜这般温柔体贴,权文锦心中便有些不屑,出言嘲讽道:“我说怎么在宫里没见到七妹妹,原来是在此相送侯爷。”
“小七和侯爷还真是恩爱不疑呢!将哥哥我好生羡慕。”
权宜默然,并不想理他,抬眼瞧见了一旁的赵梓,与纪伏不同,他一身盔甲,威武肃严了不少,比起纪伏少了份厉气,多了点稳重。
纪伏低头睨了眼她,唇角一扬,回过头拱手一礼:“殿下说笑了,殿下有宫里那么多人相送,臣独身一人,唯与公主有一纸婚约,算是有点关系的亲人,公主这才来相送。”
这话,听着攻击性并不强,可细细品来却别有一番意味。
权文锦在宫里多受欢迎,以宫里以前对权宜的态度,权宜就算正去送你,也不见得能入了你的眼,所以还不如不去,这意思便是让权文锦别装什么兄妹情深,旁人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这话说完,权文锦脸色一变,压着怒意不好发作,权宜睨了他一眼,却瞧见了权文锦身上穿的盔甲,以及那把青与刀。
这青玉刀似乎都是先一任皇帝赐给自己最看重的皇子,也是极有可能成为皇位最有利的继承者,权铎虽然不是从先皇手里接过,却是在平定战乱后顺势拿到的人。
如今他把这东西送给权文锦,看来这其中意味很明显。
“三皇兄英勇威武,皇妹在此不也算相送?”她微微一笑,说话得体大方,倒让权文锦挑不出毛病来。
权文锦哼笑一声,没再说话,身后的赵梓扫视一眼几人,有了对策:“殿下,不如我们先行一步,臣看侯爷与公主还有话要说,让他们再叙旧一番。”
权文锦也不想在此讨没趣,所以顺着赵梓的台阶便下了,权宜向赵梓投去感谢的眼神,赵梓点点头也离开。
回过头,纪伏正盯着自己,权宜眉头一挑问怎么了。
“看来,公主和赵梓的情谊颇深啊!”
一旁的云一,云然同时仰望天空,唉,他家主子又打翻醋坛子了。
权宜嗤笑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还吃这种无名醋,心中暖意更甚:“侯爷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快去吧,云一他们都要等着急了。”
“这就开始赶我了?”纪伏不满的拉起她的手,摩挲半天:“再回来怎么也得除夕了,这次除夕一定赶回来陪你。”
上次中元节与她错过,还让她中了箭,纪伏心中总有几分愧疚之意,权宜明白他,没有多说,催促着他上马。
真正要和纪伏离别,权宜越发不舍,追着队伍相送,纪伏头也不回,怕一回头就真舍不得走了。
这几日,众臣进言,国公府不过一时护儿心切,说的话重了些,若要追责,纪伏也该是被追责的那人。
另一方,以沈自成为首的人却坚决反对取消对国公府的处置,尤辛也是因为想要折辱皇家子嗣才被侯爷打成重伤,此为立功,如何成了处罚的罪证。
皇帝被扰得头疼,借着权文锦他们出征才将此事压过,等权文锦他们顺利回来后,他会再重新考虑如何对待国公府。
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权铎解了景和宫的禁足。权霏霏母女得以唤气,却对权宜恨意更甚,将这一切的怨气都撒在权盛身上,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们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只敢背地里使绊子。
权宜望着队伍消失的街角,街道上,人来人往也是刚送完队伍的,消失许久的太阳终于出了山,今天的天气挺好,权宜心中也有了些安慰,冻不着便好。
小荷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默默陪在身后。
沈旭之夫妇二人急匆匆赶来时,部队已离开,只留有权宜和小荷,“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闻言,主仆二人回过头,小荷行了一礼退到权宜身后。
“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沈旭之有些无奈,“刚安排好西市,原本想着过来送送侯爷,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白曼清看着权宜兴趣并不高涨,走过去挽上她的胳膊,权宜笑着摇摇头,沈旭之看着二人的互动,他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
“这么早,公主应该还没用早膳吧,臣今日请客,去万客来一起用膳啊,还请公主赏个脸。”
“公主,沈旭之难得铁公鸡拔毛,你就别跟他客气了。”白曼清不忘调侃沈旭之,二人你一来我一语,逗的权宜忍不住开怀,愁绪也暂时被丢在脑后。
权宜回到宫里,宫人告诉他权盛来了,她眸子一沉应了声知道了。
权盛坐在桌前,宫人给他倒了水,桌上摆着他最爱的糕点,他手里捏着一小块乖巧的坐在那等人来。
权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比之前长高了一些,原先的衣服只到脚腕,脚腕还露在外面,这般天寒地冻还穿着他之前的衣服。
“景和宫那对母女没给你做过冬的新衣服?”
权盛听见她的声音,惊的跳下作为,有些慌张的将手背在身后,嘴角还有没有擦掉的酥渣。
这反应让权宜有些疑惑,往他跟前走去边问道,“站着做什么,坐。”
权盛点点头,坐下,给权宜倒了杯水后,没再说话,有些拘束的坐在板凳上,低着头。
“问你话呢?景和宫没给你做过冬的衣服?”权宜睨了眼他,又问了一遍。
权盛摇摇头,“景和宫的俸禄被减半,宫里说要节省开支,所以贵妃没给我做,不过没关系母亲做的旧衣服还能穿。”
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在为权宜宽心,权宜心中升起不知何种滋味,什么俸禄被削,她自己的女儿穿红桌绿,怎么没见她克扣自己女儿,权宜冷笑一声。
“小荷,把那套给殿下做的衣服拿过来。”权宜吩咐一声,小荷笑着道了声是。
“皇姐何时做的?”权盛本来紧绷的小脸瞬间染上笑意,本来就是孩子,这一笑才有了几分这跟年纪该有的样子。
“吩咐制衣坊做的,原本想着景和宫给你做了,我送去不好便一直留着。”权宜口是心非的回道,这衣服刚入冬她就吩咐制衣房做了,但心中某处的疙瘩始终牵制着她。
即便权宜的回应冷冰冰的,权盛也是兴高采烈,脸上洋溢着幸福,等小荷拿来衣服给其换上,权盛兴奋的站在铜镜前,转了好几圈有些爱不释手。
小荷站在身后,也是很高兴,“公主,您看小殿下穿上这身精神了不少,长了个子也比从前壮士了不少。”
权宜察觉到小荷的眼神,她收起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没说呢,你突然来我这是有事?”
权盛收敛了笑意,垂眸有些支支吾吾,权宜见他如此便有些不快,“有什么说什么?是他们又给你难处了……”
她问完这话,又觉得有几分可笑,若是没给难处,怎么还能穿着不合身的棉衣过冬,权盛必然是受了委屈才来这的。
“除夕之前,你就不用回去了,景和宫和父皇那边我去说,你安心在这待着。”
她沉默一会,下了决定,或许她不该心软,但好歹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他受了委屈来找自己,若是拒之门外母妃知道怕也是要伤心的。
权宜就当自己是为了自己的母妃开心,等权盛收拾好东西,姐弟二人来了供奉亡母的小祠堂。
那是权宜拼尽全力为母妃求来的,权宜换了身深色的长袄,姐弟二人相视,“你许久未回来,跟母亲好好说说话吧。”
权盛乖巧的点点头,跪在蒲团上望着画中的母亲,笑了笑。
“母亲,盛儿很好,姐姐,也很好,您就不用担心儿臣了。”
听着他的话,权宜也抬头望着画像的母亲,她依旧笑的灿烂明媚,仿佛从来没有过忧愁,母妃若在,她们兄妹是不是也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权盛说完话,上过香后,权宜便让小荷带着他下去收拾自己住的屋子,她自己想一个人待在祠堂里,鉴于上一次她在祠堂睡着了,小荷见今日气氛有些不对劲,担忧的望着她。
权宜拍拍她,安慰:“放心,我不会再睡着了。”
小荷拗不过她,只能先带着权盛离开,她上了香,跪在堂下。
母亲,女儿很好,有了珍视的人,他待女儿极好,等他回来我便带他回来见您。
所以,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归来,女儿真的不想失去他。
母亲,您说我出嫁之时,会为我做上一套新嫁衣,看来女儿注定是穿不上您做的嫁衣了,不过没事,女儿知道您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幸福。
母亲,您最近怎么都不来女儿梦里了,您是因为权盛的事在怪怨我,埋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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