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又见黑袍
木离想必是感知到了什么。隐身盾降下,盾外之人,只要灵力不强过他,便再难察觉到盾内人的一举一动。
上次在漠王府内,按理说松青的灵力不如木离,不知何故还是被他识破了。或许是因为雷少那个拖油瓶,但无论如何,长溪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这时,前方与他们撤离路线交叉的另一殿道上,有脚步声渐渐传来。
随着那声音步步逼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小队黑袍武士。
长溪不禁瞠目结舌,为首的那个,黑袍黑帽,脸上罩着一副黑面具,赫然便是苍和山塔底掀起腥风血雨的神秘黑袍人!
黑袍人居然出现在这里,他功法深不可测,长溪还没脑补出被他识破的下场,就感觉有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大惊之下振聋发聩、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壮举来。
这里见过黑袍人的只有他们三人,琴姨端稳持重,自然不会轻举妄动。长溪顿时郁结于心,木离此举可真是太体贴入微了......
她背地里翻起了白眼,只好委曲求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神智尚在,木离这才把手撤回去。琴姨看着黑袍人暗暗心惊,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一时哭笑不得。
一盾之隔,所有人都密切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尤其黑袍人路过他们藏身的这条殿道时,忽然收住脚步,缓缓转过头,面向这边侧身而立。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五官表情,长溪依然能想像出此刻面具之下,正射出两道充斥着审视之意的目光。
没有人敢擅动。他们全都原地立定,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袍人的一举一动。
黑袍人似乎并无确切定论,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若是个草莽之人,早已冲过来近距离勘查,或者粗心大意一走了之。偏偏黑袍人两者都不是。
两派阵营隔着一层法盾,形成单方可见的对峙之局,且看哪边更有耐心。
好死不死,这时有一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长,长老,宫内弟子都被人迷晕了,地宫里关押的那些道士全都跑了!”
魔族士兵称呼黑袍人为“长老”。
当初焚火大战时,火君一派原有四位长老。魔族幽冥长老死于那场大战,另一长老玄武刚刚断送在蓬莱。而今只余两位,除了松青,便只有那位迄今为止从没露过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族长老,蚩炎。
传闻火族两大长老,朱祀,蚩炎,都是自老火君时期便已扬名立万,跟随老火君征战四方。朱祀长老为护老火君献身,火君承袭君位伊始便只有蚩炎一位亲族长老,可见对其倚重之深。说起来火君也是一代枭雄百无禁忌,把另外两族的长老收为己用,同时也处处提防。
苍和山上大开杀戒的黑袍人,居然是火族两代长老蚩炎!
那武长老又是谁?
火君的亲族长老蚩炎听闻宫内大变,却不慌不忙,两只手从巨大的袍袖下慢慢伸出,状如枯柴,布满褶皱,在小腹前交叠而握,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敲,似乎是思考时养成的习惯。一个沧桑沙哑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紧闭四门。”
那名报信士兵朝他一点头,又急急告退,似乎是不堪留在这里、继续忍受他的低沉气压。
长溪心中叫苦不迭,你家后院都着火了,这老头怎么还是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急!不怕被你主子看到,怪罪你办事不力吗?
而且这老头一肚子坏水,他把门关了,他们还怎么出去?
长溪暗暗心焦,忍不住看向木离。他仍是那般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长溪不禁望洋兴叹:论起稳重,木离直接把对面那个老头踢下擂台!
黑袍人笼袖而立,不动如山,就在那儿干站着。难道他仗着是火君亲族嫡系,当真这般有恃无恐,对公事推赖懈怠、毫不上心?
长溪不禁满腹狐疑,忽见木离抬起手,朝后摆了摆,这是让他们往后退。
身后寂静无声。
长溪回过头,只见那群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动,一张张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表达:躲在隐身盾后足可以高枕无忧,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么远,岂能甘心再退回去!
长溪心知木离此举必有深意,她举起双手,反复比划后退的手势,脸色越发焦躁。可这群人却还杵在原地,举棋不定。
琴姨见状颇为恼怒,托起江老就走。有苍和山长老带头,这群乌合之众才悻悻跟上。
撤离小队后队变前军,悄无声息地沿原路返回。木离牵起长溪的手,一步一步向后退。
直到退到拐角时,长溪察觉到前方有魔气蠢蠢欲动,如群狼环伺,缓缓朝这边压过来。
原来蚩炎早已勘破玄机,一边装腔作势、拖延时间,一边暗中调集兵力,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长溪不由长舒一口气,幸亏我家木离神机妙算,料敌先机。等你这老头磨磨蹭蹭、调集了手下再齐头并进,我们早就溜之大吉了!
从布局破局这方面看,这老头又输了!
木离熟门熟路,带着众人在墨玉宫里到处穿梭。虽然事态万分紧急,他却毫无慌张之色,长溪被他牵在手里,那只手的指尖和手背依旧冰凉,掌心却持续传来温热。看着他的侧脸,长溪只觉得无比安心。
琴姨扶着江老紧随其后,眉宇之间颇为严肃。长溪细观之下,问道:“琴姨,方才黑袍下的那个身影,你......是否觉得熟悉?”
琴姨足下速度不减,看了她一眼,皱眉道:“那日后,武长老便已销声匿迹。刚才那个人兜头罩帽,身形难辨,气息也截然不同,无从判断。”
长溪点了点头,也料到会是如此。她们心中对武长老的身份都有一个不可说的猜测,只是苦于眼下无法证实。
说话间,木离已带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眼下墨玉宫大门紧闭,不知他意欲何为。所有人在角落里站定后,都不错眼珠、半信半疑地瞅着木离,脸脸惊惶。
长溪也看向他,眸中是百分百的信任,脸上是掩不住的期待。
木离对此十分受用。他嘴角弯弯,露出个神秘的笑容,举起右掌在空中虚虚一握。随后长溪耳边一凉,那双手已经贴了上来。
众人早已习惯,纷纷效仿,捂紧自己耳朵。万众错愕间,阵阵轰天巨响接连破空,墨玉宫里发生了至少十几处爆炸,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就在拐角外,听得格外清楚。
那一声落地后,木离牵起长溪便往外走,只见满地碎玉,原本漆黑光滑的玉石墙上赫然炸出一个可容三人并行的大洞!
蚩炎前脚下令紧密四门,不过短短一瞬间,木离便在他们的宫墙上开了无数个门!长溪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可真是算无遗策,这等杰作空前绝后,怕不得把那老头活活气死!
长溪一边笑一边捧场道:“你这卫生打扫的也太彻底了,以后家里的活全交给你!”
闻言,木离愣了一瞬,眸中闪着清澄明澈的光,心中隐隐有些希冀。他转过头看着长溪,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手一用力,领着她率先穿过了石洞。
出了墨玉宫,眼前豁然开朗,条条大路宽阔平坦,街市喧闹,屋舍鳞次栉比。头顶无日月,魔族人惯于取火照明。火光绚丽斑斓,忽明忽暗,映在一派墨色建筑上,别有一番韵味。魔都烟城果然名不虚传。
木离带着他们在市井间穿来绕去,很快隐没了行迹。待到走远一些后,琴姨打发了那些跟逃出来的修士各回各家,他们四人寻了一无人之处,手拉着手运起了穿行术。
眼前再复清明时,他们正站在一处僻静幽深的宅院,魔垣和雷少早已守候在内。
长溪举目一望,头顶依然不见日月,他们依然在魔族范围内。看来这里是魔垣提供的避难所。他一袭黑衫,虽不如绣金黑袍嚣张高调,依旧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看见他们露面,魔垣似乎松了口气,开口道:“你呀,真是好大的阵仗!”
刚得人家援手,长溪中气不足,不敢出言回怼。而且仔细一想,人家说得也没错。水君木君琴姨齐齐出马,还有魔族少君援手,她不禁脸大地认为,这阵仗确实是生平仅见!
只不过大动干戈一场,却是为了把她从牢里捞出来,她那张脸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忽然听到魔垣发出一声轻笑。她一抬头,见他眸中戏谑之色溢于言表,摆明了是在看她笑话!
长溪眼中登时射出两道怒火,魔垣一见,立刻敛起笑容,恢复了一脸正气。
木离立在原地冷眼旁观,脸色阴沉得很。
长溪被那股冷意迫得瑟瑟发抖,她看琴姨在照顾江老、无瑕理睬这届年轻人斗嘴,只好言归正传道:“对了,你见过丹心没有?它被蚩炎抢走了。”
魔垣自动屏蔽了木离的冷眼,道:“没有。不过既然火君已经现身,丹心大概已被他投入了传说中的圣火种,借其浴火重生之际复活,然后吸食丹心修为,他才能化身。你怎么这么不中用,连个灵宠都看不好?”
丹心的下落,长溪始终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在他实锤打击之下,更觉得愧疚难当,无地自容,心中默默祈祷小丹心完成使命之后,还没被那缺了大德的火君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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