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妖僧，酒楼，乞丐（五）
“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呀呀呀呀，参北斗呀！风风火火闯九州呀，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皇淮江沿岸，白玉盘遥挂。
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人群络绎不绝，各式各样的小吃也盘在这儿
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夜市之一，这里从来都不缺人流，偶尔还能看到全副武装的皇城司士兵巡逻而过。
不过喧嚣声最甚的，还是当属皇淮江对岸的教坊司。
几兄弟勾肩搭背的踉跄行走，年轻皇子极为欢快的扯起歌喉。
以陈鹤为首的那一批纨绔公子早已先他们一步离去，用那群纨绔公子的话来说就是，以二皇子赵厌这群人的脚力，怕不是到时，教坊司的头牌都被人点走了。
王成才喝得烂醉，迷迷糊糊的道，“厌哥儿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呀，我咋从来没听过呀。”
“没啥，就是突然编的，”赵厌大笑的回道。
长水微儿适时的伸出大拇指，“厌哥哥，真棒，竟然还能编曲。”
被这么可爱的丫头夸奖，赵厌极为受用，宠溺一般的揉着长水微儿的头，当下不由心生几分豪气。
“那是，小丫头，厌哥哥可是很厉害的。”
“有多厉害了？”
“嗯，你看到前面的高楼了嘛？”赵厌指向前方穿入云里的教坊司，“比那个楼还高！”
“哇！”长水微儿的双眼成星星状。
长水微儿连忙摇起自己被赵信牵着的手，疑惑中带着开心，“信哥哥，信哥哥，厌哥哥说他比前面的高楼还厉害，那是有多厉害呀！”
面无表情的赵信只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长水微儿笑得更开心了，“哦，这么厉害啊，那我以后也要做厌哥哥这么厉害的人。”
赵厌顿时傻眼，这，骗我的吧，这你也能读得懂，那个，我书读的少，不要欺负老实人。
赵厌抬头看向教坊司，灯火阑珊。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赵厌在心里还是紧张了起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深入了解，再加上先前在众兄弟那套出的话。
大佬，可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是坏人，他可以好到为兄弟们两肋插刀，也能好到吃早饭随手给路边的老人二两白银，更能做到让那些欺男霸女的土财主乖乖的去皇城司自首。
但是，皇城的百姓还是厌恶这位年轻皇子，只因他是皇子，也因他是皇子。
吃喝嫖赌，大佬也就只有一个嫖字没占，聚众斗殴，大佬也就只有一个自己没有亲自上。
可能大佬也想做个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好皇子，但是他却不爱表现，不爱造势，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个全能的太子兄长吧。
他的那位兄长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总是能让大魏的百姓发自内心的爱戴。
而他，只能是皇城里臭名昭著的混世小霸王。
也许是期望太高，所以失望的时候才会那么的厌恶，甚至是无限的诋毁和丑化。
赵厌无奈的摇头，谁会愿意做一个被人唾弃的人呢，终究还不是被眼前的形势所迫。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的留一个好名声，但是好人太难，所以我要潇洒地度过这一生，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愿意过个一辈子的盛世闲王！
可能大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他从始至终都是不愿那样做的。
所以，眼下，就先把这个嚣张的淮阳候世子毒打一顿！
杀鸡儆猴！
赵厌的脸庞愈加坚毅。
念天机看着这一切，略有所思。
在经过一处小巷子时，赵厌没来由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年轻皇子差点没稳住身形，就是要和大马路来个亲密接触。
所幸赵信眼疾手快，在最危急的时刻，拉了年轻皇子一把。
赵厌来不及的回谢，就开始破口大骂。
“草，哪个无良老百姓在这放了一根棍子，不知道黑灯瞎火的会要人老命吗？”
这处巷子似乎和皇淮江的繁荣格格不入。
皇淮江附近的巷子，哪一个不是灯火通明？唯独这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赵厌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看到，刚才拌他的东西似乎是一只脚？
不可能吧，大晚上的见鬼了。
赵厌又揉了下眼睛，“不会吧，是我看错了嘛？”
知他所想的念天机在此刻凑了过来，摇着扇子的道，“是人，是个乞丐！”
是的，在这乌漆抹黑的巷子里，有一位乞丐靠在墙上，好像，在正常不过了。
赵厌连忙走进，如果是脚的话，那自己先前肯定是弄疼他了。
可是这位乞丐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痛处，他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没有呼吸的尸体。
赵厌大急，连忙呼诸位兄弟过来，“天机，赵信，快来，这人是不是嗝屁了，要是嗝屁了我们得报官呀，不然本皇子这臭到离谱的名声，又得加上一条草菅人命了，还是草菅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
二人很快凑进，只留下宇文化及照顾另外三人，后者也将手轻轻的摸在身后的长枪上，似乎一有动静便要雷霆一击。
可是，当三人逼近那位乞丐时，看到的却是一双心如死灰的眸子。
没有光芒，没有希望，有的只是刻在骨子里的心如死灰。
乞丐的双眼是落在那教坊司的，整个人的身体也是朝向那的，就如同雕像一样。
乞丐极为年轻，他似乎在这里待了很久，衣服都泛着一股酸臭味，整个人就像在泡菜坛里洗过了一样。
“卧槽，兄弟你是被臭豆腐强行拥抱了嘛，还是在酸菜缸里洗过澡，”赵厌没来由的蹦出一句，似乎是想引起乞丐注意。
念天机猛然退后百丈，如临大敌。
但是乞丐依旧没有动静，就仿佛赵厌三人都是空气一般，目光直勾勾的从未移过。
赵厌只能顺着乞丐的目光看去，是灯火阑珊的教坊司，
当下，赵厌便明白了什么，一脸摇头的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赵厌又折返了回来。
年轻皇子在怀中捣鼓了一下，轻轻的将两锭白银放在了年轻乞丐的身边。
似乎是前世的回忆让赵厌突然的感慨，“男人嘛，看开点，总有些遗憾是一定要错过的，本公子与你有缘，便随手打发点银两给你吧，你拿着这钱就当做是路费快些回家去吧，莫要让家人担心。”
说着说着，赵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那年轻乞丐依旧如先前一般。
没有光芒，没有希望，有的只是刻在骨子里的心如死灰。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黑不溜秋的巷子中，余音绕梁。
也在这时，大佬那许久未见，嘶哑的声音再次从赵厌的脑中响起。
“那个乞丐，是大才，可以干实事，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
走到一半的年轻皇子突然定住。
“卧槽，大佬，你怎么不早说，那我现在回去还来得急嘛？完了，完了，那我还多嘴说了那么多，这货不会和王成才那样把人记在小本本上吧。”
此时的赵厌十分的懊悔，他深知大佬的能力，能被大佬这么说的人，那肯定是大才，当下的心情就犹如吃了金坷垃一样的难受。
“哈哈哈，那你倒是太小看那群儒生的胸怀了，不急，你不是留下了一个善缘，况且，他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用不了太久，只不过，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应该是在稷下学宫才对，怎么会提前了这么多年？怪事，怪事！”
“什么意思？”赵厌疑惑。
可是大佬的声音却突然暗淡下去了，犹如死水一般的再无回应。
气得赵厌在心里大骂直娘贼。
好家伙，天天就知道装死，好不容易说句话了，也这么快就消失了，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嗯，这莫名的音乐是怎么回事。
谁都不知道，又好像谁都知道，命运的转盘似乎提前动了，就像一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充满了希望，又充满了绝望。
未来的天之骄子提前出现在了帝国之主的身边，这一次，迎接他的是早已注定的死亡，又或是新的涅槃重生？
赵厌使劲摇头，不再去想。
他们已经到了教坊司的楼下。
奢靡至极！
姑娘们的娇笑一刻都没有停止，芊芊玉腿在不停的摆动，胸前的两抹始终在若隐若现的晃动。
纸醉金迷！
王成才也在此刻来了精神，拼了命的从宇文化及那足有成年男子大腿大的手臂中钻出，先一步的冲入酒楼，那熟悉的公鸭嗓在此刻极为霸气。
“老鸨，把最好头牌都给老子叫出来！排成队，让我的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挑！放心，只要今日招待好了我和我的这些兄弟们，好处，大大的有！”
高玩似乎也被王成才的声音惊醒，弱弱的在宇文化及的背上伸起了手，迷迷糊糊的道，“对，要最好的，不是最好的不要上来，不然小心本公子拆了你们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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