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么会不喜欢沈临洲呢
沈临洲凄厉的叫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浑身颤抖地抓着厉九幽的手,眼泪刷的一下飙出来。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厉九幽刚刚还红润的脸色刷白刷白的,不仅仅是额头,脖子上也满是汗珠。
“九幽,厉九幽,你怎么样,别吓唬我,真的别吓我,我害怕。”
他半眯着眼睛,看见沈临洲吓坏了,不着痕迹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手背,传递给他一些情绪,让他安心。
哪成想沈临洲哭的更惨了,把头埋在厉九幽颈窝,一字一顿道:“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厉九幽唇瓣动了动,用只有沈临洲能听到的声音道:“乖,我没事。”
语毕,厉鸿宾匆匆赶来,神色焦急,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九幽怎么了,这么回事。”
沈临洲这才慢吞吞从厉九幽身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站稳,“我也不知道,就喝了口酒就突然晕倒了。”
厉谨言听到喝酒脸上的表情一松,手握成拳才把脸上荡漾起来的笑意压下去。
“小叔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林总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见昏迷不醒的厉九幽脸上瞬间冒出来一层冷汗,可千万别出事啊。
“救护车马上就到,厉总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要是真在他宴会上出了事,他还怎么在圈里立足,怎么混得下去。
两分钟过去,沈临洲抹着眼泪心想他们决对不能等救护车来接,他根本不确定厉九幽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那样痛苦,也不敢保证要去的医院有没有厉谨言的人,必须得自己找医院。
他余光四处看了看,关键时刻小李居然不知道跑哪去了。
沈临洲一咬牙,刚刚止住的泪珠子又开始滑落,“呜呜呜,符总,你开车来了吗?九幽一直躺着我根本放心不下,度秒如年,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陪我们去趟医院。”
“好,走。”
这嫂子真不错,有脑子有手段,他还在思考怎么样从厉鸿宾眼皮子底下把人拉走呢。
符隶根本不等厉鸿宾说话,背起厉九幽飞快冲出去上了自己的车。
厉谨言见状只能扶着厉鸿宾跟上,这时候了再怎么不合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一上车,符隶就在限速的最高时速中冲出去,一连高超走位过了两个红绿灯,他才换了口气道:“九幽,去哪家医院?”
“你家开的那个私立医院。”
沈临洲眼睛豁然睁大,视线茫然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你们?”
“抱歉临洲,我的错,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叫符隶,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之前出事的时候一直是他和王姨照顾我,这次我也是怕有意外情况才让他来帮忙的。”
思绪骤然混乱,沈临洲嘴巴一张一合,好半晌才垂下眸子不可置信道:“所以,在度假村也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沈临洲心里酸涩的厉害,眼睛发疼又有想落泪的冲动,这次不是因为要装哭,是真的难受。
他的崽崽不信他,连他们见到了他唯一的朋友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始至终,他都不信他。
所以,在厉九幽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啊。
“不是,没有想骗你。我之前不知道他也在度假村,更不知道打气球的老板是他。后面去了餐厅我才知道,我想给你个惊喜,自己出去又找不到,就拜托他准备了玫瑰花,钢琴和玩偶。没有要骗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艹。
厉九幽这狗男人有点危险啊,这要是让沈临洲知道其实他眼睛能看见,嘿嘿,有好戏看了。
“临洲,我替厉九幽说一句,那天真是意外。我出门度假,突然看你俩一起出来很诧异,我这兄弟没有谈过恋爱,白纸一张。他那个榆木疙瘩脑袋,怕他不会整浪漫才让你们去我餐厅的。菜单的事我郑重道歉,厉九幽已经骂过我了,都是我的错,那些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菜,是我自己给取得乱七八糟的名字。谁知道厉九幽脑子比我好使,还知道买个礼物,你们要骂都骂我,你俩得好好的,可别因为我闹矛盾。”
沈临洲别过头不言语,原本还装模作样躺在他腿上的厉九幽默默起身,高大的身躯努力缩成一团,而后把头架在沈临洲的颈窝。
“临洲,我错了。别不理我。”
他努力模仿着沈临洲撒娇时候的模样,手指一点一点挪到沈临洲衣袖上,轻轻晃动。
沈临洲不悦地抽回袖子,轻哼了一声,就是不说话。
他那个气啊,作者是咋回事,合着书里的反派就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交朋友都偷偷摸摸的,除了厉九幽居然没人知道,合理吗?合理吗?
书里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这看完了全书的算什么,一本书白看了,夜白熬了,白猝死了。
呜呜呜,大冤种,纯纯大冤种。看书都看到猝死了,居然连剧情都没有完全吃透。
沈临洲的表情越是纠结,厉九幽就越是心慌,他好像真的把沈临洲惹急了,不说话,也不理他。
他偷偷瞄了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符隶,暗自纠结了三四秒,悄悄往沈临洲那边挪了一下位置。
两人之间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厉九幽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临洲哥哥-我错了!”
沈临洲:?
沈临洲骤然瞪大了双眼,酥酥麻麻的气息让他的腰软了大半,耳尖猝然蹿上热意,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脑袋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飘飘然不知所以。
靠,这他妈的谁能顶得住。
砰。
嘶。
沈临洲一头栽在了厉九幽及时伸出来的手心上,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个急刹车,就听开车那人道:“九幽,我已经通知抬担架出来了,快晕倒,一会儿你俩出来接着说。”
再多的旖旎气氛都被符隶搞没了,厉九幽狠狠瞪了符隶一眼,才不甘不愿靠在沈临洲腿上装晕倒。
他面对着沈临洲,缓慢又克制的呼吸喷洒在沈临洲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裤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沈临洲浑身僵硬,手足无措,仰头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不过短短一分钟就闹了个大红脸。
这种感觉,此生不愿再次尝试。
等厉谨言驱车赶来,正碰上几个医院护士把厉九幽抬上担架,而后飞快推进了急诊室。
为了逼真,厉九幽事前把沈临洲交给他药喝了一点。
这也就是为什么厉九幽一喝酒就起了那么大的反应。
急诊室外,沈临洲以头抵墙,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
“临洲,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厉九幽又乱吃什么东西了。哼,他有这个前科,保不齐……”
“保不齐什么?厉老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他爸爸吧?一个爸爸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他都进急诊了,你跟我说他有前科,有什么前科,你把话说清楚。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不信他。”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说是厉九幽有问题,这跟外面那些个打骂孩子极度不信任孩子的人渣有什么分别,只会说你要是不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样嘛,为什么偏偏被欺负的你呢,肯定是你有问题啊。妈的,沈临洲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
“沈临洲,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他是长辈。”
“长辈怎么了,长辈就能随随便便妄下定论污蔑别人,就能轻飘飘说出他自己有问题这句话。我看这不是长辈,倒像是专门跑过来诅咒厉九幽的仇人。”
沈临洲似乎是气极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哼,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会污蔑他吗?”
厉鸿宾都懒得跟沈临洲争辩,那件事早就应该烂在肚子里了。
“行啊,你现在把证据拿出来,明明白白摆在我面前。我到要看看是什么证据,让你这么信誓旦旦污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厉鸿宾不语,只是用锋利的眼神看向沈临洲,似乎是又不屑拿证据又恶心羞于启齿。
沈临洲呵呵了两声,倚着墙无语道:“拿不出来就请闭嘴,我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人犯了错都不会认的,我也就不逼着你道歉了。但是,现在厉九幽生死未卜,如果他正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到时候你就是拿不出证据也得拿出来。”
“你、你……”
厉鸿宾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符隶捂着快要憋不住笑意的嘴,乐呵呵地走过来,“厉总,你消消气。我看临洲也是急糊涂,他跟九幽感情好,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你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就好了。我给您找个休息室好好休息休息,等九幽出来我再叫你。”
“是啊爷爷,你先休息休息,这里有我们守着,小叔叔福大命大,六年前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会没事的。”
厉鸿宾一听六年前这个词汇就膈应的不行,立马起身皱着眉跟符隶走远了。
一时间,急诊门口就剩下厉谨言和沈临洲两个人。
沈临洲还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他目光向前,落在远处的紫色小花上发呆。
“啧。沈临洲就咱们两个了,还有必要装模作样吗?”
厉谨言话音刚落,沈临洲几乎是一秒变脸,唇角勾了勾,讥讽道:“我不装的像一点,如果真检查出什么问题,我怎么排除嫌疑,靠你吗?我的好大侄。”
“这个你放心,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也没人会想到你的头上。临洲,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冒险帮我。”
厉谨言用极其油腻又神情的眼神看着沈临洲,直把他身上的鸡皮疙瘩要看的掉一地。
呕了。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主角攻,就是有自信全天下的人都得爱他,恶心不恶心。
“这些话大可不必,我也不爱听。玉珏呢,还我。你知道我跟厉九幽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替你办事总不至于这个时候了要卸磨杀驴吧。玉珏,拿来。”
厉谨言双手插兜没动弹,目前他手里能牵扯沈临洲的底牌就只有这个玉珏了,厉九幽的股份还没有倒手,万万不能还给他。
“临洲,咱们这关系还分什么彼此啊,我先替你保管着。长时间看着它我又怕你睹物思人,心绪不佳,还是我拿着稳妥。”
喵的,画大饼倒是有一套。
“关系,你说说咱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小婶婶,从我跟厉九幽结婚那天就注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沈临洲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一段一段播放着厉谨言的语音。幸亏他再有准备,他还真当自己是个傻子呢,呆呆愣愣就任由他摆布。
“我这都是看在咱们的情谊上才没第一时间拿出来,厉老爷子也在,正好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听唱戏,他孙子要给他来一出好戏,怎么密谋暗杀小叔叔。”
厉谨言脸色瞬间阴沉,却还是尽量平静道:“你不敢,你才舍不得厉家的地位和荣华富贵。”
沈临洲大牙都要笑掉了,“厉家的地位……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厉九幽一个家族弃子,他还有在厉家说话的权利吗?荣华富贵,不是我说,你还不知道厉九幽这些天都花的是我的钱吧,荣华富贵跟我有个毛线关系。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因为那一亿跟沈家闹掰了。现在是赤脚大汉,孤家寡人一个,我怕什么,还怕你,还怕厉鸿宾吗?”
沈临洲漆黑的眼珠似乎寒潭一般,几乎要把跟他对视的厉谨言吸进去。他喝完酒的脸红扑扑的,一双薄唇像是泛着光泽的水蜜桃,看上去很好……亲。
一时间厉谨言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呵呵,以前怎么没发现沈临洲长的这么好看,把他弄到手倒是也不错,反正不能便宜厉九幽那个瞎子。
敏锐察觉到厉谨言眼神变化的沈临洲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指握成拳头,厉谨言要是敢有什么不正常的心思,他立马把他废了。
“倒是我想错了,怕你想起来伤心的往事才出此下策,给。”
玉珏就落在厉谨言掌心,沈临洲谨慎地看着这个姿势,他想了想直接伸了两根手指飞快把玉珏捏走。
哪怕是这样,他都感觉手背被恶心人的厉谨言摸了一下。
粘腻的恶心感让沈临洲瞬间皱起眉头,汗毛耸立,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在厉谨言手臂要伸过来之前,他眼疾手快把玉珏收好,率先出手攥住他的胳膊把人整个摔出去。而后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身体灵活走位,直接把纸老虎一般的厉谨言死死压制住。
沈临洲打人很有技巧,专挑衣服遮挡看不见的地方打,生疼又看不出来伤口。
直到打得厉谨言痛苦惨叫,大汗淋漓才施施然放手。
沈临洲起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厉谨言,再有下一次就不是这么容易就放了你了。”
“医生,医生呢,我大侄子也摔倒了。”
沈临洲假意去扶,趁机道:“你最好赶紧告诉厉鸿宾是我打的你,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孙子觊觎他儿子的老婆。”
“呦,大侄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摔倒磕到脑子傻了啊。”
厉谨言迷茫了,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沈临洲吗?
他印象里那个他说一句重话都会红着眼睛伤心的沈临洲哪去了,那个大热天跑几公里风雨无阻给他送饭的沈临洲哪去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会为他而死的沈临洲哪去了。这个人是谁,这不是沈临洲,沈临洲才没有那个胆子这样对他。
厉谨言根本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人是沈临洲,他脑子一片混乱被壮汉一般的护工拉走,走之前还死死盯着沈临洲的位置。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极了,让他无所适从。
沈临洲自然是不知道,他打了厉谨言一顿,反倒把他体内蕴藏着的某个属性激发了。
越是对他爱搭不理,他就越是感兴趣,越是上赶着要得到他。反而对喜欢他卑微到骨子里的人不屑一顾,甚至是厌恶至极。
听到吵闹声匆匆赶来的厉鸿宾彻底懵了,急诊室门前站着的两人根本不搭理他,他问了好几遍厉谨言去哪了,沈临洲才不耐烦道:“自己去找。儿子生死未卜也不见你伤心难过。”
沈临洲对这个伪君子恶心透顶,多看一眼他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厉鸿宾站在那自讨没趣半天,拐杖敲的震天响,几次想走又碍于厉九幽还没出来,别问起来他没法交代,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回休息室了。
一时间屋外安静到只剩下指针嘀嗒嘀嗒的声响,沈临洲愈发心慌,厉九幽都推进去一个小时了,该不会是真出事了吧。
“符隶,厉九幽不会出事了吧,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之前有约定什么暗号吗?”
符隶心里也是直打鼓,被沈临洲用那样焦灼的眼神看着他只能道:“其实,厉九幽喝了一点那个药。他怀疑那个药跟六年前的属于同一成分,他需要证据,证明清白还自己一个公道的证据。”
沈临洲懵了,六年前,是厉九幽刚刚出事那年。也就是说这个局很有可能从六年前就开始了,吃人的厉家,果然名不虚传。
“他把药给医生送去检测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以身犯险呢。”
“唉,送了,没有一点问题。就是些普通的补药成分,适当喝一点对身体还有好处。临洲,你别担心,这里的医生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早就联系好的,我保证完完整整地把九幽送还到你手上好不好?”
沈临洲失落地点了点头,手指不停地抠着墙壁,脑子里乱糟糟的,生怕厉九幽出一点点意外。药是他给的,计划是他出的,厉九幽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难辞其咎。
“也不知道九幽什么时候能出不来,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在这看着。”
“不要,我想让厉九幽出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他。”
符隶见此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站在沈临洲身侧跟他一起等,唉,该说不说的,沈临洲是真好,九幽眼光真不错,娶到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符隶心里都开始打鼓的那一刻,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沈临洲飞快迎上去,焦急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神情凝重,他从未感受想过看似简单的病情居然如此棘手。
“洗了胃,做了多方面检查,情况控制住了。病人家属呢,我亲自跟他谈。”
沈临洲:“我就是,我是他先生。”
“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沈临洲一愣,呆呆道:“没,没多久。”
“那还是让别的亲属一起过来吧,病人现在很累昏睡过去了,还是先不要打扰他。”
医生一番话让沈临洲胆战心惊的,心里各种情绪开始翻涌,面上还得强装镇定。甚至,他的腿似乎都有些迈不动,仿佛是被咒语定在了原地。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跟上符隶一起进了厉鸿宾所在的休息室。
“请问你是病人的?”
“父亲。”
“好,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儿子身体里的毒素积聚了有六七年之久,非常危险,我建议他多住院几天观察治疗。好在这次中毒迹象不深及时送医治疗,再有下一次可能真会要了他的命。”
厉鸿宾像是没有听懂医生的话,他下意识反问道:“什么?毒素,怎么会有毒素。”
“我们几个初步诊断是药物相克导致的。六七年前接触过量的药物,没有及时检测出来送医救治,再加上与也常吃的安眠药相克极易出现危险。刚刚在跟病人交流过程中了解到他经常吃的治疗眼睛的药也是相克。这相当于他长年累月都处在毒素积聚的环境里。又得不到治疗,只会愈发严重。而且他体内潜藏着的那种药物要直接接触才会触发,最忌讳的就是饮酒,滴酒不能沾。家属注意一下。
另外,病人受药物影响颇深,这次又被牵引出来心烦头痛,最近的情绪可能会反复无常,家属多注意,不要给病人压力,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能再受什么太大的刺激。否则我们也无能为力。”
一长串话下来直接把厉鸿宾砸懵了,厉九幽是中毒了,六七年前就中毒了。怎么会,怎么会呢。所以说那次他也许不是故意要吃那种药,是别人陷害的,更可怕是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怀疑,直截了当就给他宣判了死刑。
酒,他那次喝了那么多酒。
沉稳如厉鸿宾听到这些身子也止不住摇摇欲坠,这么说一直以来是他误会厉九幽了。出车祸是因为药效上来突然犯病,性格暴戾反复无常也是药物影响。
“医生,还能治好吗?”
医生可疑地沉默一瞬,才慢慢道:“我们尽量,不用给病人太大的压力,平常心就好。”
“这种药物常见吗?怎么会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
符隶问出来的,正是厉鸿宾疑惑的地方,他期待地看向医生,希望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社会上很难找到,应该是有人故意下的,不是一般人有渠道能找到的东西。非常难得一见,家里的饮食最好多注意一下。”
“嗯,好,谢谢。”
沈临洲胡乱道过谢又垂下眸子,听到医生这话再也站不住了,他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沙发上。
他恶狠狠地盯着陷入沉思的厉鸿宾,一字一顿道:“请问,厉九幽到底哪里有问题,让你们这些年如此对他,不闻不问,还处处造谣怀疑他。”
有那么一瞬间,沈临洲对自己穿书的事儿产生了怀疑,这些真的是剧情里的东西嘛。
他的崽崽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当时看书的时候还在想主角不就是喂了些安眠药嘛,怎么会怎么会让厉九幽那么痛苦,痛苦到甘愿一把火自焚。他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沈临洲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看面前这个推波助澜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他厉九幽何须受这种苦。
厉鸿宾避开沈临洲的视线,低头扶着拐杖不言不语,只是面色愈发铁青。
自从凌凌死后他几乎很少有好脸色给厉九幽,他甚至觉得是这个孩子拖累了凌凌,如果没有厉九幽,也许他们现在还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六七年前,那就只能是在老宅里那段时间,厉九幽车祸之后就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住过一晚。
呵呵,没想到兄弟阎墙也出现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和睦家庭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时间,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像是刹那间老了十岁,不论何时何地都硬直的背此刻也弯了下去。
唉,他到底是老了,面对沈临洲字字诛心的质问,居然羞愧到开不了口。
“502号房的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过去了。”
沈临洲想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临进门的每一刻迅速把脸上难受的表情收敛。
“九幽,你怎么样。”
沈临洲看向面色惨白的厉九幽满是心疼,他的嘴唇都因为缺水而干裂了。
厉九幽刚想说什么,察觉到有人进来立马闭嘴,只是呼吸一次比一次重,挣扎着要坐起来。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露面的厉谨言姗姗来迟。
一进屋就道:“小叔叔,你没事了吧。还是少喝些酒为妙。”
厉谨言自然不知道医生已经都检测出结果了,还洋洋自得地责怪厉九幽喝了酒。
厉鸿宾发狠一般敲了下地板,朗声道:“厉谨言,闭嘴。”
“九幽,你好好休息养身体,等出了院直接搬回来老宅住,那个别墅又旧又偏僻,不适合你现在养身体。”
床上的厉九幽一只手不动声色用力把沈临洲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抄起桌上的东西就摔出去。
玻璃花瓶在光洁的地板上炸开,厉谨言咬着牙忍着通尽量把厉鸿宾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不偏不倚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刺到。
嘶,妈的,厉九幽这狗东西发什么疯。
“小叔叔,你疯了吧。”
“闭嘴。你还记得那个又旧又偏僻的别墅是哪里吗?是你跟妈妈的婚房,那里才是我的家。我有自己的家,不会回老宅的,你们走吧。”
屋里静悄悄的,却没有一个人动弹。
厉九幽火气上涌,怒吼道:“走啊。”
不明所以的厉谨言立马扶着摇摇欲坠的厉鸿宾走了,一路上添油加醋说厉九幽的坏话,明里暗里说他不懂事。
只是这次厉鸿宾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像是傻了一般。意识到不对的厉谨言想补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尴尬的闭嘴,同时在心里琢磨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厉鸿宾怎么突然态度转变了。
等所有人都走远了,符隶用手指打了个走出去的手势默默关门。
太可怕了,好久没见过厉九幽发火了,他都要吓死了。
跌坐在病床上的沈临洲还有些茫然,他怎么咻的一下就跑到厉九幽身后了。
自他穿书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厉九幽这样过,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狮子,怒吼着侵占他地盘的外来者。
沈临洲怕厉九幽正在气头上情绪不稳定,缓了缓才准备开口。
“是不是吓到了?”
“你身体没事吧?”
“没有。”
“没事。”
沈临洲盯着明显憔悴了两个度的厉九幽心疼不已,撇了撇嘴向前一把抱了厉九幽一个满怀。
“厉九幽,你真的吓到我了。我要跟你闹,跟你生气。吃了那个毒药那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我,我也不活了。唔。”
喋喋不休的嘴被厉九幽的大掌捂上,他锁着眉,轻声道:“不许胡说。事出突然,我怕你担心不让,就没告诉你。你的玉珏要回来了吗?”
沈临洲蒲扇一般的睫毛颤了颤,乖乖地从口袋里拿出玉珏。
“哝,要回来了。厉九幽,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就知道关心玉珏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发火知道不,跟那些个不要脸的人渣发什么火啊。”
厉九幽收回手掌,轻轻把沈临洲带进怀里,平静道:“我刚刚是装的,趁着这次机会对付一下厉谨言。其实,我怀疑我之前出车祸就是厉谨言一手造成的。”
厉九幽说完还忐忑地瞥着沈临洲的神情,生怕他会因为他嘴里说着的那人是厉谨言就犹豫不定。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肯定是他。”
厉九幽:?
就这样?不问为什么怀疑他,也不问有没有证据,直截了当就盖棺定论。
“你信我?”
“切,不信你信谁,难不成信厉谨言那个混蛋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一脸猥琐还装可怜,极其不要脸。”
心底某些想法又突然涌上心头,厉九幽偷偷看了眼义愤填膺的沈临洲,这个样子不似作假。他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可是事关沈临洲,他总觉得不对劲儿。
“我的临洲这么厉害呢,可我记得你第一次见他就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追着喊着要联系方式,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念念不忘。”
说着说着厉九幽心里就开始泛起酸水,脑子里诚实地回忆着他所闻所见的画面。如同打翻了一缸陈年老醋,整个病房都是酸味儿。
“才没有,那才不是……”
那个我字被反应过来的沈临洲咽了回去,他的身份不能让厉九幽知道。骄傲如厉九幽,真的能接受他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他所经历的所以苦难都是为了衬托厉谨言,激励他的成长,成为他的垫脚石吗?
还有那个结局,一直被沈临洲忽略,不愿意提起的结局。他不想让厉九幽知道,他最后连离开都不体面,他的崽崽就应该是振翅的雄鹰,不困于方寸之地。
“嗐,那会多年少无知啊,见到了一个两条腿的厉谨言就觉得还不错。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真正豪门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是什么样。耳根子软,人家说什么信什么,然后就被骗了。
九幽哥哥,那是我没第一时间见到你,我要是见到你估计惊为天人,下巴都合不上,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更何况是处处不如你的厉谨言,他现在在我心里就是歪瓜裂枣,上不了台面。”
“嗯。”
沈临洲几句话说得厉九幽心花怒放,哪怕他脱口而出又很快改口的那句话现在不愿意告诉他,他相信总有一天沈临洲会主动告诉他的。
再者说,从沈临洲寥寥数语中他发觉沈临洲是个资深颜控。他虽然不算相貌各外出众,但比起厉谨言还是厉害的,算中上等吧。
“哎,厉九幽这个瓶里是你喝剩的的矿泉水吗?我太渴了,喝一口哦。”
矿泉水,厉九幽还在思考哪里有矿泉水,那天已经咕嘟喝了一大口。
“等等!”
“咳咳,咳咳,呜呜呜,好辣啊,这怎么怎么是酒啊。”
沈临洲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顺着喉管一直蔓延到胃里,直把他辣的斯哈斯哈的。
“我之前让医生检测那个药物成分,他们说需要喝酒之后才起效果。我这不是怕厉谨言没机会让我喝酒,想着故意装一装,后面有机会偷偷喝一口的。”
沈临洲红着脸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总觉得天旋地转,脚步也不稳,面前的厉九幽更是变成了好几个!
“唔,厉九幽,我好晕哦。”
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还没清醒过来,52度的烈酒又喝了一大口两相刺激能不晕嘛。
“临洲,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到床上来,我找符隶给你弄个醒酒汤。”
沈临洲哼哼了两声,委委屈屈躺进厉九幽的被窝,手指拉着厉九幽的衣角不放,“不要不要,你别走嘛,陪陪我,我脑子晕,看不清楚人,不想你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那我打个电话总行吧。”
“不要。不想喝,一点也不想喝。你再这样我就要闹了,我脾气可差可差了,生气很可怕的。”
沈临洲圆溜溜的猫眼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蓄起来的泪珠,还是因为醉酒产生的生理盐水。
厉九幽低头无限凑近沈临洲,突然起来逗弄的心思,他轻声喊道:“洲洲?”
“唔,干嘛?”
厉九幽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调侃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临洲歪着脑袋,机械的脑子咔咔转动,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沉默几秒之后,他气呼呼地抬头叼住厉九幽的手指,略尖锐的牙齿磨过他的指尖,莫名的情愫在厉九幽心底炸开。
他突然发力把沈临洲压在身下,眸子里隐藏着从未有过的危险,他把沈临洲乱动的手指压住,轻声道:“沈临洲,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唔。”
沈临洲吐出厉九幽的手指,似乎是听不懂厉九幽在说什么,只是用微红的眼睛茫然地望着他。他的脸颊红扑扑的,红意一直从耳垂蔓延到锁骨以下。
厉九幽沉默地跟他对视片刻,率先败下阵来。
他翻身平躺下来,压抑着略微粗重的呼吸,尽量避开沈临洲单纯又依赖的目光。心跳已经完全不听身体的指挥,砰砰砰的,几乎要飞出去。半晌,厉九幽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反复几次,而后眼睛里蕴藏着爱意再也忍不住倾泄而出。
心跳得飞快,比密集的鼓点还要急促。手指成拳又缓缓松开,他叹了口气,还是默默扭头又看向沈临洲。
怎么会不喜欢沈临洲呢,这样好的沈临洲。
这辈子好多个第一次都是沈临洲给他的惊喜,他从沈临洲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蓬勃向上。如果一株艳丽的向日葵,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动力。
从沈临洲说愿意陪他一起死的那一刻,厉九幽已经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确确实实喜欢沈临。喜欢这个阳光开朗爱撒娇有些娇气的沈临洲,喜欢这个时时刻刻为他着想的沈临洲,喜欢这个哪怕喝醉了迷迷糊糊的,都要拉着他不放的沈临洲。
很多时候他莫名其妙生气都找到了最本质的理由。因为,他喜欢沈临洲。
所有他就是见不得沈临洲可能还喜欢厉谨言,更听不得他嘴里出现厉谨言的名字。偶尔还要气一气,气沈临洲是个实实在在的榆木脑袋,因为他好像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喜欢他。无数条对他好的理由摆在面前,喜欢他最直白的那一条完全被他忽略,转十几二十个弯,跑到一个他自己都陌生的觉得说服不了的理由上,奉为圭臬。
厉九幽自嘲一笑,如果在这次冲喜之前有人跟他说,你以后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冲喜对象,甚至愿意为他去死,他一定觉得那人脑子有问题,怎么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真的到了这时候,他才觉得是自己之前脑子有问题。
他伸手从沈临洲的额头描摹,而后一路向下停在他湿答答的薄唇上,手指用力按了一下,像是要把醉猫一样的沈临洲唤醒。
“洲洲,知道我是谁吗?”
沈临洲不语,他觉得自己奇怪极了,心脏好像出问题了,酥酥麻麻,不就是厉九幽放了根手指嘛,奇奇怪怪的。
“洲洲,你喜欢我吗?或者喜欢谁?”
厉九幽又期待又紧张,期待沈临洲喊他名字,又害怕他嘴里说出口的是厉谨言。
喜欢?
沈临洲努力消化着这两个词,他想了想还是先移开了厉九幽的手指,怕他又作怪一样攥在自己手心里。
“喜欢。”
厉九幽心里炸开烟花,唇角的笑意怎么都遮盖不住,他兴奋地恨不得冲出去跑上几圈,然后向全世界宣告他恋爱了!
“崽崽。”
崽崽还是仔仔,清晰的两个字传进厉九幽的耳朵,沸腾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手指突然哆嗦起来,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平,神情骤然失落。
又不死心问了一句:“洲洲,你喜欢谁?”
“嘿嘿,崽崽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崽崽。”
那一瞬间满满当当的爱意是骗不了人的,沈临洲喜欢的是崽崽,不是他。
厉九幽沉默着翻了个身,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接连翻涌。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只是唇角紧紧绷着,紧攥的拳头抵在床边,不言不语。
嗯,他又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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