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锁心
“什么意思?”沈寂听表情有些凝重。
“她只为自己和自己现在的责任而活。我不能告诉你太多,要是你对她是真心,就自己去争取真相吧。只是你得知真相的那天,可能会后悔你的决定。”
沈寂听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他有些慌张地拉住了姜离合的袖子,喊道:“前辈,我知你不会害她,我只想知道她在为谁做事?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双眼:“该不会她在替暗珏办事?”
“你别瞎猜了,”姜离合出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她报曾经的仇。这摊烂账,必须她自己收拾,可她却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谁,所以就只能是了解这些事,并且和钧雷山庄有过交情的人才会这么做。”
“她春雨阁的身份是假的,话已至此我不能再多说。我只再问你一句,你对她是不是真心的?”姜离合忽然变得正经起来,直视着沈寂听道。
“自然是真的。”沈寂听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那就好。若是你还想与她重修旧好,就千万不要叫她记起曾经的事。一旦她想起,或者知道你还有别的事瞒着她,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只能叫她再次喜欢上你,没有别的办法。我希望,这次你有能力保护住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希望你能在她再次被讨伐之时,坚定地站在她这边。不要轻信别人的妄言,你只需要知道,有错的一直都不是她。”
姜离合起身,拎起还未喝完的酒壶,和他说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要是再叫她伤心,老娘一定不会轻饶了你这小子!”
沈寂听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我这次不会再放开她了。”
姜离合听完他的保证,点点头,背着小酒壶消失在了雨中。
沈寂听原本以为季琅只是在和自己赌气,没想到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曾经的她天真善良自由不羁,而现在的她却冷心冷情,提刀杀人也不会眨一下眼。
他想,既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那自己就陪着她,重新再来一遍,和她一起复仇,叫她以后能够无忧无虑些,让自己为她赎罪,与她共度。
就算再来一百遍,他也心甘情愿。
夔州冲衡门分部,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上首,正在听下面的人述职。他身侧坐着一个雍容女子,身穿水色长裙,眉眼含笑,正默默听着那人的话。就在此时,大门洞开,一个身穿藏青色短打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在述职的人身侧站定,朝上首那两人行了个礼。
“孩儿给义夫义母请安了。义夫义母身体可还康健?”
他身侧那人见他进来,朝付石开一揖,转身退下了。
上首那男人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冷凝的脸色立时冰消瓦解。男人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一些。
“劳你费心了。寂听啊,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身体可无恙?蜀中天气寒凉,这几日又总是下雨,你腿伤可曾复发?有没有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了。”
沈寂听垂着眼睛,声音没有起伏地回道:“回义夫,寂听一切都好,也很注意自己的身子。”
“那就好。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尽管和我说。不要不告诉我。”付石开点点头,一抬手,示意他免礼。
他身侧的女子也看向沈寂听,眼神中满是慈爱:“寂听,这次调查张伯鉴之死一事,可有进展?”
沈寂听抬起头,眼神冷淡,并未直视她,只自顾自答道:“张伯鉴之死乃是一名女子所为,当日我已经调查过他的尸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哦?”那女子嘴角上扬,声音却仍旧温柔:“已经过了快三日,要不要义母派人协助你调查?”
沈寂听冷笑。这道貌岸然的女人,表面装作一碗水端平,相安无事的模样,实际字里行间皆逼着自己,非要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来,美其名曰协助,实际上就是监视自己。
若是叫她介入,暴露了季琅,才是难办。
他面上仍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语调十分冷:“经我调查,这案子乃是老练的杀手所为,她并未留下任何线索,是以我们无法将她捉拿归案。”
他一昂首,傲慢地说道:“寂听自有分寸,不劳您费心。”
“好,不愧是我的孩儿。”那女子正要说话,付石开忽然抢在她先开口,“你自己拿捏,自己判断,要是实在捉拿不到这个杀手,就叫上面的人自己处理吧。张伯鉴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倒也好,也算为民除害。”
沈寂听点点头。
那女子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了个话题:“寂听啊,怎么不见楚楚?她没和你一块回来吗?”
“我并不知。她与我并不相熟,许是回晚香楼了,我并未在意。”他像是应付公务一般回答着她的问题。
那女子微微佯怒道:“胡说。楚楚父亲是我的表哥,也是你义父的结拜兄弟,我们两家理应走得近些,怎么能不熟?再说了,楚楚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能丢下她一人自己回来了呢?”
“寂听从前并不认识秦姑娘,何来相熟?人与人相处总需时间,自然不熟。”
“寂听,你还是多去暗香楼走动走动,以后你和楚楚说不准还要成婚呢,不相熟可怎么办。再说了,表哥可是十分中意你,两家联姻,好处自是多多。”那女子喉头一梗,语调更是温柔。
“请您断了这个念想!”沈寂听直接回绝她,十分不留情面,“寂听对秦姑娘没有任何心思,这辈子最多是表兄妹关系。况且寂听早已有妻子,虽然她已经过世五年,可寂听从未忘了她,更没有续弦的想法。”
“你…”女子快被他气笑了,“那妖女不提也罢,她根本未与你有夫妻之实,家世更不必说,况且她现在早已身死,你又何必吊着这一棵歪脖子树不放呢?眼前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楚萼,家世又好,人也十分贴心,还没那风言风语,亲上加亲,有何不可?”
沈寂听只冷笑一声,开口道:“我们与钧雷山庄又何尝不是亲上加亲?秦叔叔是义父的结拜兄弟,难道季伯伯就不是?钧雷山庄灭门那日,寂听并未尽到一个人子的责任,保护好山庄,之后寂听也没尽好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无力还手,只能眼睁睁叫她被逼成那个样子。从此沈寂听就已经立誓,今生今世只有季琅一个妻子,绝不会再娶,哪怕孤单一人就这么孑然一身一辈子,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了事。”
“身世如何,评价如何,死生如何,这都不重要。无论世人如何论断她,无论他们将她再怎么贬进尘埃里,她永远是我的发妻,我爱的人。这是我对她的许诺与忠诚,没人能叫我改变心意。”
“她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不娶,一直等到她回来为止。”
“你当你是什么烈妇吗?”女子面上的温柔再也维持不住,她冷哼一声道:“她早就死了,你莫不是想她都想到癫狂了,哪会有回来之日?正常男人多半三妻四妾,你却要为了一个灭了全家的妖女终身不娶?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寂听看向付石开,回道:“钧雷山庄灭门并不是季琅所为,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灭了山庄?她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与暗珏联手?这种传言,不攻自破。义父尚且只有您一个妻子,可见三妻四妾之说不可信。换言之,三妻四妾多半是不爱自己的妻子,义母能发表此番言论,难道是您对自己不自信,怕义父辜负于你,还是曾经有过什么叫您恐惧之人,以至于您这么…”
“够了!”付石开听到这里,终于朝两人吼道,“寂听才刚回来,就不能消停会?”他复又将目光投向沈寂听,安慰道:“寂听,你爱娶谁,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多加干涉。见你如此重情义,义父十分欣慰。”
“好了,查案辛苦,你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他朝沈寂听挥挥手,叫他退下。
待他走后,付石开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直接无视身后女子,起身就要离开。
“你竟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愿与我维持了么。”他身后的女子久久不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今日实在是管得太宽。”他头也不抬道:“他是我的义子,与你没什么干系,莫要越界。”
“越界?我越界?”女子声音有些沙哑,“我是你的妻子!他是你的义子难道就不是我的义子了吗?什么叫越界,难道我不该管吗?”
“你我皆知为何你会成为我的妻子。沈昔照,我从未承认过你,若不是因为老阁主对我有恩,我绝对不会留你到现在。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旁的事,不要痴心妄想。”
“是,我是痴心是妄想。”沈昔照点点头,眼里似有泪:“你从未在乎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我每日为你处理门派事务,从不叫苦叫累。我陪你一起将小小的冲衡门发扬光大至今,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就是爱你,又如何?我向你解释多次,我只是阴错阳差变成了你的妻子,我从未害过姐姐,可你就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连一个不知道谁生的杂种都能胡乱骑在我的头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你敢说你没有对昔颜下手?我与她大婚当日你做了何事,还要我再多说吗?至于冲衡门,从来不是我叫你替我管理,你存有什么心思,只有你最知道。”付石开似是十分厌烦她,根本不想瞧她一眼,抬腿便要走。
沈昔照一把抓住了付石开的衣襟,哭诉道:“我有什么心思,我只是爱你啊!我用心爱你,掏心掏肺这么多年,换来的只是你从未对我改观的看法!难道我不能自私一些吗?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吗?我就想看看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行吗!”
付石开眼疾手快地拉过自己的衣襟,仿佛在避什么瘟神一般,他冷哼一声:“你方才不是说你没有做过手脚吗?怎么现在又跟我说这些?你掌控我已经够多了,我一直对你百般忍耐,可你却将你的手伸到了寂听那里,你想叫他娶了醉生的女儿,他心里不愿,不就是第二个我?我付石开一生无所出,就只有盛欢和寂听两个孩子,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们,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要是我发现你明里暗里指使人监视他们,发现你有什么坏心思,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他冷冷道:“你每天装作与我关系很好的样子,装作好母亲的样子,都叫我作呕。看见你的笑,就叫我想起了你曾经对我和昔颜的欺骗。亏她一直对你那般信任,你真是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和认可。”
他说完,不管沈昔照如何哭泣,如何恳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独留沈昔照一人,跪坐在那里。
沈昔照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姐姐从小就人缘十分好,自己永远是她身后人群中的一个。
父亲虽然娶了母亲,却不让自己练本门功法。母亲总是告诉自己,父亲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姐姐很优秀,霁月阁后继有人,就没有必要再叫自己也受这份罪。
诚然练功是辛苦的,她想,若是可以只叫姐姐承担也挺好。只是她不知道母亲为何总在深夜哭泣,为何父亲鲜少来看她们母女。
她与姐姐从小就在一起,几乎没有分离。她整日看姐姐练功,姐姐飒爽的身姿,沉静的表情,叫自己很是羡慕。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听见一些言论,才发现,根本不是父亲体谅她,也不是姐姐过于优秀,只是父亲压根不想叫自己练功。母亲和自己,从来都只是一场意外,和意外之后的意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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