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5章丝竹管弦
乌木沉水香味肆意袭来,唐九下意识身形僵滞。
同时却似乎听见谢子叙轻笑一声。
唐九思量了一瞬这谢公子莫非癖好龙阳,可随后又觉得,如今这勾肩搭背倚倚靠靠,倒也像是兄弟之间的寻常打闹?不能反应过度,以免遭人怀疑。
而此时身旁这公子慢悠悠地:
“昨晚踢了被子,又赶上春寒……大抵是着凉了。”
唐九闻言不禁想起昨晚之事,一时甚是想笑,辛苦忍住,佯装出一副惊讶担忧的神色:“不想公子这般年纪还有踢被子的习惯。”
谢子叙沉默半晌,随后道:“说来惭愧,确是如此。
楚公子,你我一起打过巨熊,躲过监察,算是过命的兄弟…”
唐九垂下眼睫瞧着他。
“若是起夜时瞧见我踢了被子,麻烦公子帮我盖一下。”
唐九心思一转,笑着拍了拍他:“可惜了,谢公子,我只偶尔有起夜习惯,无法保你夜夜安稳。不过,若是哪次赶巧瞧见了,定然帮公子盖上一盖。”
谢子叙软绵绵道了一声谢。
心中却颇为吃瘪。
他没有证据,但是他总觉得这个身份特殊的楚婴,和除夕宴自己碰上的那个女子,有一些似有似无的联系。
因此他有意让楚婴看见这块玉,且夜里没睡太沉,为着就是引他动手,将他一军。
可谁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夜里无事发生,自己还因为没睡踏实不知不觉踢了被子,当真着了凉。
而这位奇怪的舍友,他总觉得此人毫无破绽的话语里隐隐带着点跟他不对付的意味。
而此时,讲台上,冯掌事的劝诫与吴掌事的激动也拉扯许久。
吴掌事颇为不忿,并不肯屈从于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反驳道:“冯掌事,你为人宽厚,但昨日的事就这么算了,这如何能够!且不说纪律问题,就说在草丛生火一事,便是罔顾众人的安危,不知居心为何!”
冯掌事皱眉:“吴掌事言重了,各家子弟都是良善之辈,大抵只是疏忽了安全,而非有什么坏心眼,蓄意想点了学校。”
正说着,他身后,一位身材颀长,墨发飘飘的男子缓步走进门来,身姿似柳,广袖如云,细看来面容也俊美得很。
“吴掌事今日这么大的火气。”来人笑呵呵,温言细语。
“今日吴掌事台前一番强调,下面的孩子们,定然也都听明白了、记得了,如此的话,大抵也不需要急着施加惩戒了。”
吴掌事张了张嘴,又闭上,只用眼睛盯着来者。
来人又笑:“更何况,掌事,将孩子们都吓得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敢做,又有什么意思?这学校嘛,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对不对。”
吴掌事面色微微改变,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在讲台上让出半个位置来:
“对不住,箜老师,险些占用你上课的时间了。”
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程。
而这位飘然而来的男子,便是教授乐理的老师,名唤箜浦云,据说曾为教坊司首席,后又得陛下提携,教授各位皇子公主音律,如今学院内各个学子老师,都唤他一声箜老师。
如今,两位掌事带着随从离开,这位气质温柔,面上带着几分浅淡笑意的男子,言行举止宛如谪仙。
他一袭白衣,腰间系着个玉佩,和一只扁圆形陶器,乍一看像是埙,他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一番后,文文弱弱地拿出一柄古琴来,轻言细语地介绍着音律。
台下学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三言两语,便胜过冯掌事费这么多口舌……”慕容阔抬头盯着那个白衣含笑的男子。
左承骏在一旁煞有介事:“来禹州几日,我算是长了见识。以貌取人是万万不可的。
你看那楚婴,瘦瘦小小,却有那般功夫。
再看这位箜老师,外表温和清瘦,却是个几句话能解决掉吴掌事的狠角色。
阿阔,我阿爹阿娘让我来上学是对的。
阿阔,我悟了。”
慕容阔迷茫地扭头看向一脸认真的左承骏。
那边韩文桑忍不住又开始捧魏逸名,不过也知道压低声音:“这年头,大家的审美竟如此歪曲,怎么这么多男人,都一副文弱模样,毫无男子气概。
哪像我们魏公子,英姿勃发,啧啧……”
魏逸名扭头,严肃道:“不可背地议论师长。”
韩文桑噤声,而苏夜在一旁,仍是面色疑惑凝重。
此时,古琴声起,叮淙声响清澈明净,宛如溪水,仿若月光。
那边许幽一脸欣喜地瞧着箜老师,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找到了齐全的夸奖角度:“好厉害啊,这位老师。
人好温柔,弹琴也好好听。
而且还能让那个吴掌事吃瘪!
啊,模样也好看,真是位美人老师。
不像那吴掌事,长得凶巴巴的,这还不算,就连他周围那几个随从,也个个都长着凶相。”
何家淼在一旁扫了他一眼:“倒也不必因为吴掌事的缘故,对旁人看法如此偏颇……”
此时,箜老师却已压了琴弦,随后一拂广袖,抱着琴翩然走下讲台,绕着各个学子的桌子缓步走着。
“这第一节课,咱们不讲太多。
各位公子皆是出身名门,这台下卧虎藏龙,在下也是知晓的。
今日,倒也想与各位聊聊,看各位都擅长哪些乐器,若能展示一二,便是最好。”
说话间,他走过谢子叙的桌子,略略站定在唐九的桌前。
周围学子热闹起来,纷纷说着自己会些什么,甚至有学子举手,称想回房去那乐器来展示,箜老师也都含笑点头。
霎时间周围热闹得很,去取乐器的、取来乐器先试音演奏的,互相比试相和的,箜老师笑看这一切,只微微用手指揉揉额侧。
唐九无意掺和,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埙往桌下藏了藏。
而箜老师似乎也没在瞧她,只是忽的又转过头去,朝向谢子叙道:
“谢公子。”
谢子叙略略颔首,不失恭敬:
“箜先生,久仰大名。”
凡事参加过宫中宴会之人,大抵都听过这位响当当的乐师的名号。
箜老师展颜微笑:“谢公子过奖了。在下也时常听闻谢公子大名,满朝文武交口称赞,以及……梦晴公主学琴时,也时常提起。”
箜浦云,曾教过公主弹琴,当时是谢子叙出征归来之前,梦晴公主缠着箜浦云,让他教她弹一曲《长相思》。
然后便是那一番折腾,公主求嫁未遂的闹剧。
谢子叙自然了解箜浦云言下之意,低声道:“谢某惭愧。”
箜老师微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公子不必惭愧。只是……在下确实好奇,公主千金,各方衡量,却不知谢公子为何执意拒绝?再或者,许是有其他哪般女子,一早便得了公子青睐?”
谢子叙笑答:“先生,上着课,我们谈音律。”
箜浦云嘴角微微上扬,颔首。
“先生,历年宫宴之上,您所编的曲乐可达数十首,乐音相和,总是恰到好处,不知先生究竟擅长多少乐器。”
箜老师微笑:“擅长谈不上,我主要以古琴演奏,其他的,如琵琶、筝、笛、箫,还有些钟鼓,这些都只是略略懂罢了。”
谢子叙微笑颔首,目光最后扫了一眼箜老师右手的虎口——那里有一处明显的茧子。
这些乐器都不会在这个位置磨出茧子。
这位老师看着干净、只弹弹琴讲讲音律,实则多半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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