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乐虽喜欢王爷却也不能，见父王母后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什么都不做，永乐不想百年以后被史书记上不孝之名，更不想让整个王室蒙羞，牵连到王弟。”
“当初对王爷刀剑相向，是为报父皇母后的养育之恩，如今说心悦王爷，是为全自己满心的爱慕，所以啊王爷，您能不能回头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虽然有关永乐公主的生平只有短短几许，但她得到的资料中，就有这么一段话：
永乐公主自幼生于宫内，初次溜出宫时，对还不是摄政王的顾玺影一见倾心，遂，将他带来宫中引见永乐王。
然此子狼子野心，乃祸端，同年永乐覆灭，双亲死于眼前，唯留一幼弟。
永乐王姬悲痛不已，持刀剑入殿欲将此子斩杀，却未得愿，被囚碧春宫，最终疯癫。
所以，慕离笙说心悦顾玺影并不假，原永乐公主本就对顾玺影心生爱慕。
也仅仅只是永乐公主，而非她慕离笙。
她慕离笙，早已心属一人。
那是她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就算翻山越岭，受尽苦楚，她都要得到。
那人的容貌她虽从未窥见，但永远在她心里。
眸中是藏于心底的偏执。
“永乐，如今怎不觉得本王是乱臣贼子了？”
说及此，顾玺影虽是在笑着，眸中却尽显冷色，仿佛只要慕离笙说错一句话，刀尖便会落至她的脖颈。
谈笑间，留下的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朝更迭，白骨累累本就是常事，这万人之上的位子，本就是能者居之。”
慕离笙略微抬眸，看向顾玺影的眼眸，笑了笑，又言：“作为女儿，我的父王自然是最好的，但作为臣民，父皇实在担不上这位子。”
“所谓君王，便是要坐拥高台，福泽万民，万事以百姓为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父王所作之事无一是为百姓，永乐常年饥荒，本就颗粒难收，百姓生存尚且艰难。
不仅如此，父王还加税强行抓壮丁修建摘星台，亲小人，远忠臣。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君坐高台，却将百姓视作蝼蚁一般玩弄。
百姓早已对父皇怨声载道，起义也只是早晚的事，永乐没什么可怨的。”
“纵观各国，永乐的境况并非最差的。”
良久，顾玺影深深看了慕离笙一眼淡道，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永乐，现在是乱世。”
“王爷，总有人会改变这一切，换来一片乐土。”
慕离笙笑了笑：“曾有人告诉过我，乱世出枭雄，这乱世早晚会因一人终结，悲伤不会永远停留。
永乐这一生犹如浮萍，无处可依，如今王弟年幼，他能依靠的唯有永乐。”
“永乐知道，王爷留王弟一命，并非王弟年幼，并非王爷不想落人口舌。”
“那永乐觉得，本王想要什么？”
“天下归心，不只是永乐的君王，更是天下人的君王。王爷想要的是拨开这乱世，重归以往的祥和，不再有战火和伤亡，天下不再哀嚎一片。”
这些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慕离笙自己知晓。
顾玺影这样的人的确有能力推翻这乱世，但统一之后，他会不会将这天下沦为再一个炼狱，这些都是未知，且无法去赌，这天下也赌不起。
慕离笙也无法去预料这之后的后果。
“永乐，你很聪明。”顾玺影淡道。那双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中，划过抹欣赏之色。
“王爷，永乐只想离你近一些，只想让王爷看到永乐的真心。”
慕离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眸中却尽显少女在面对思慕之人的眷念以及局促。
“呵。”听言，顾玺影嘴角略微扬了扬，将钳制着慕离笙下颌的手略微放开，将放在慕离笙头上的碟子取下归于原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做完这些，复又从怀中掏出一柄玉兰簪子插入她发髻之内，眉眼含笑，动作极为的轻缓：“送你的，见面礼。”
“什么？”慕离笙有些疑惑地摸着发髻上的玉兰簪子，却被顾玺影一把握住手。
顾玺影轻笑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摘下。”
“哦？听王爷这么一说，永乐会以为，今日一见，已是惊鸿照影，君心似我心。”
话语中带了几分调侃，刻意的撩拨，她当然不会以为顾玺影已经爱上了她。
“美得你，本王只是给你这个机会。”说及此，顾玺影收回手，背过身去。
“明日辰时，会有人接你出宫。”
“王爷想要永乐做什么？”
“瞧瞧，你是不是真的能同本王并肩。”
此时，风起花落，亭外，雨还在沙沙作响着，空气中弥漫了股白梨的香气。忽地，有一片白梨花瓣飘入亭内，落至慕离笙的衣裙上，许是风有些大，慕离笙不由迷了眼，伸出手揉了揉。
见此，顾玺影双眉微蹙，拂去慕离笙衣裙上的白梨花瓣，看向慕离笙的眼神带了几分调侃：“永乐真是秀色可人，连这白梨都对你青睐几分。”
“王爷谬赞了。”听顾玺影这么一说，慕离笙，脸随即红了红，瞧起来煞是好看。
美人如玉，桃花迎面笑春风，让人心生向往。
……
旦日，熹微渐起，划过云端，马车外，祥云满布，彼时，正天光大好。
昨日才下了雨，今日便放了晴。一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慕离笙正懒懒地靠在马车内，打着哈欠。
而坐在她身侧的正是她用毒药换来的小宫女，珍贵得很。而她的主子，慕离笙已打听清楚。
乃万花楼的头牌，月娘。这就有意思了，那等风月之地竟也藏龙卧虎。
“小丫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说说罢，唤什么名？”
“青兰。”刚被慕离笙威胁时，青兰还有些害怕，现在的害怕倒是淡了些许。
“昔有兰草，独青而立。名不错，但本殿听着不太舒畅。方才一观这屋外的云尚好，从今往后你就叫祥云罢。”
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兰草这般坚韧，尤其是在这乱世。
“是……”改名祥云的丫头有些敢怒不敢言，心里暗暗咒了慕离笙几许便也作罢。
见祥云如此，慕离笙便也没多说什么，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见马车行到锦绣坊处停下，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裙下了车。
“王爷呢，本殿要见王爷。”马车行到之处，并没有顾玺影的身影，慕离笙不由问道。
而后，慕离笙却在转眸之际，映入一双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中，和朝她伸来的手。
此时，那双眼眸的主人正笑看着她，一笑便惊为天人，万花之中，唯一朵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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