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坟头一株杂草也无,被仔仔细细地拔除了。坟上插的花朵挂的青条插的灯烛和陶醇提来的差不多,明显也是捡好的买的。
这般用心,肯定不会是没有亲缘关系的村里人。
陶醇猛地想起一个人,随即摇了摇头。不会是她,恁多年她都没露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肯定不会突然冒出来给姥爷扫墓。更何况,如果她回来了肯定会回家,会被三爷他们知道,陶三爷从来没说有见过她,自然她肯定也没回来过了。
实在找不到头绪,陶醇也不再多想。
陶醇打开塑料袋,拿出各种颜色鲜艳的布花胶花,插在坟头空隙处,直把圆圆的坟头插了个花团锦簇,像个花花绿绿的大花圃。又点了一把香插在坟上,袅袅的青烟升起,飘了尺许高,便被风吹得散溢开来。边上还有半截香,应该是烧了一半就被雨水淋熄了。也不知道那个代替自己给姥爷扫墓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管是谁,陶醇心里都有满满的感激。
陶醇蹲下身,解开捆绑得整整齐齐的黄表纸,点燃之后一沓一沓的堆着烧了。
他痴痴地看着火光,脑海里不断地回映着姥爷的音容笑貌。这时候想起姥爷,陶醇已经不再痛苦抓心。记忆里的每一幕和爷爷度过的场景,都被加上了温馨愉悦的滤镜,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微风吹过,纸灰蹁跹,仿佛真有看不见的人在取用。
看着最后一张纸钱也燃烧成灰烬,陶醇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地给姥爷道别:爷爷,我回家了,以后每次节假日,我都会过来看您,再也不会让您苦苦等候……
挂清回来,顺便又去村口的杂货店补齐了早上忘买的油盐酱醋,看到有鸡蛋也称了一斤。到家时时间已经是四点半了,这个点吃饭嫌早,做事又太晚。陶醇想着,先填肚子,有啥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今晚怎么也不能再去三爷家混饭了,老累着老人家也不像话。
不过……陶醇看看琳琅满目的调味品,又瞅瞅空荡荡的菜篮子……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得出去跑一趟,搜罗点食材回来。
陶醇的家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旁边也有土砖砌成的一层小屋,一间厨房,一间火笼屋,一间柴火房,一间堆满了各种工具农具的杂物房。车库是没有的,心爱的小白唐只能先停放在稻场上,承受风吹雨打阳光雾露。
主意打定,陶醇当即从杂物房里找出篮子锄头,想了想又提了个小桶,扔进去个水瓢,没错,就是那种大葫芦老去后劈成两半掏空内部用来舀水的葫芦瓢。
陶醇手上这个葫芦瓢直径快有三十厘米,表皮光滑油亮,这么多年没见裂纹,很是耐用。
也算是陶家的“传家之宝”了。
左手竹篮,右手水桶,陶醇提着装备,直接跑去了小溪边。
这时候溪边密密麻麻的鱼头已经少了很多,他干脆蹲下身来,借着一米多高的油菜花的掩饰,偷偷地又凝聚了几瓢灵液倒进溪里。
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成果,陶醇拎着篮子提着锄头,往油菜地里走了一段,小心翼翼地挖起田埂上的折耳草来。
怕把田埂挖塌,陶醇只选那些埋土比较浅的折耳根挖,入土太深的都放弃了。饶是如此,很快就挖了小半篮子。田间野生的折耳根约莫是也沾了点田里的肥土,一根根长得白胖细嫩,轻轻一掐就折成两段,溅出几滴带着浓郁鱼腥味的汁水。这味道估计很多人受不了,可对于爱上了折耳根美味的陶醇来说,却是无上香饵,闻着就馋。
挖够折耳根,陶醇转回溪边,不出所料地发现溪中窜动着大大小小的鱼头,有的还跃出水面,砸落出一圈圈涟漪。这条小溪清澈见底,真不知道这么多鱼儿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陶醇看着倒是很高兴,他抄起水瓢,蹑手蹑脚地走到溪边,叉开腿缓缓半蹲,屏息凝神,然后猛地举起水瓢往鱼群最密集的地方一舀——鱼群被惊,想要散开,可惜密密麻麻挤的太严实,交通拥堵。外圈的鱼儿电射开来,内圈的小鱼根本跑不了。
伴随着哗啦啦地水声,大瓢冒出水面,只见里面茫然无措的游着二十多条指头长的小鱼,有胖嘟嘟的麻姑鱼,也有扁平甚至五彩鱼鳞的死网皮,哟,居然还有一条三寸来长的条子鱼?这些都是农村常见的野鱼,长大后陶醇也曾特意了解过,它们学名分别叫做黄颡鱼、鳑鲏鱼、翘嘴鱼,可是谁在乎呢?这些学名,哪有家乡土生土长的叫法有趣好记。
灵液对于鱼类的吸引力比陶醇想象中更强,见鱼散了,陶醇便又滴少许灵液,那些明明感受到了危险的鱼儿,却好似因为灵液的失去了理智,依然聚拢而来,成为陶醇的瓢中餐。
如此往复几次,陶醇提来的小桶很快就快要装不下了。虽然舀鱼很轻松,来了这么多次陶醇也已经累出了汗。见水桶都满了,陶醇连忙扔下水瓢,甩了酸痛的胳膊。
休息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将要落山,橘红色的余晖洒在田野上,菜花更灿烂,溪水变朦胧,陶醇吹着晚风,看着美景,慢慢平息了心底萌发的野望。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老死花酒间。
休息够了,陶醇提着篮子水桶,吹着口哨,离开的步子和来时一样轻快。
也不急着回家,陶醇先去上游的邻居们那里转了一圈,叔叔伯伯婶婶婆婆地叫了几声,很快大半个篮子就堆满了菠菜生菜莴笋小葱还有两个西红柿。这几样时令蔬菜,足够陶醇吃到后天了。当然陶醇也不算白吃白拿,去时满满当当的水桶,现在只剩下半桶,分给邻居们,随便他们是炸了自己吃,还是煮了拌猫饭,都是一点心意不是?
夜幕笼罩了大地,家家户户的窗口,都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
陶家的厨房里,也亮着一盏白炽灯,灯光下,黑漆漆的铁锅装满了金色的菜油,此刻正滋滋地翻滚冒泡。
陶醇回了家,就把一部分小鱼处理干净了,这么小的鱼也好处理,掐开肚皮挤出内脏就行了。然后把鱼洗干净,撒些盐腌一下,撒些十三香作料粉提味。
弄好鱼陶醇就点开煤气灶烧油,然后调面粉,此时面粉和好了,油也烧开了。
见油热了,陶醇赶紧夹起一条小鱼放进面粉里滚一下,然后把裹了面粉的小鱼丢进油锅里。
小鱼直接沉入锅底,不一会又浮了起来,外面的面粉被炸得金黄。
陶醇另拿了双干净的筷子,伸进油锅夹起小鱼,收到唇边噘嘴吹了几下,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咬了一口。这一尝便再顾不得烫嘴,三两口把整条鱼嚼着吃了,吃完才忙不迭灌了口水降温。
没想到小鱼炸起来这么好吃,外焦里嫩,香酥可口。连鱼刺都炸脆了,咯吱咯吱嚼成一团,真教人吃了还想吃。
吃上瘾了,陶醇继续炸鱼,一边炸一边吃,等到钵里的小鱼全部炸完,盘子里也只装了半盘而已。
光吃炸鱼也不是事,已经半饱的陶醇摸摸肚子,又炒了一盘蒜泥生菜,打了一钵子番茄蛋汤,就着一碗米饭吃饱了。
大概是吃的太嗨,二十来度的气温也叫陶醇吃出了一身汗。他变打开屋檐下的顶灯,搬了把躺椅出去乘凉。
对面灯光昏黄,远处青山隐隐。山风温柔地吹过,带走了身上的热意。
这时节乘凉还挺爽,没有闷热的暑气,也没有烦人的蚊子。
躺了一会,陶醇忽然起身,进屋里提了把椅子放到身边。接着又进去了一会,端了两个盘子出来。
灯光下,俩盘子半盘金灿灿,正是没吃完的小鱼,一盘红艳艳,却是早上买的草莓。草莓这东西经不得放,放到明天就得坏了。
月亮小得几乎看不见,星子倒是很明亮。陶醇摇着躺椅,吹着晚风,赏着星空,嚼着炸鱼,手边还有酸酸甜甜的草莓除腻解渴。
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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