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傲慢
和两只鸡一起坐在后排。
他握着刀看着秋雨落下的天空，像是富足的老农，在那么一瞬间忘了为了明天的生计发愁。
司机是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副驾驶上还坐着领他入道的师傅。
师傅一路上骂骂咧咧，张口闭口不离性器官，年轻人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放松。
车行了半路后，年纪大的师傅准备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
“小哥，你能告诉我，觉醒者是什么感觉么，你当时是怎么觉醒的，你看看我还有机会么？”
白岚盯着他那张不讨喜的脸看了半分钟。
然后老师傅就看见白岚的眼睛亮了，像是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灯泡，足足亮了三秒。
他感觉浑身上下一阵战栗，就好像被一只恶兽给盯住了。
他意识蒙住了，一时间忘了动作。
白岚揉了揉眼睛，垂下了眼睑，“你杀过人？”
老师傅准备去摸枪。
去发现那把刀已经横在他的脖子上了。
“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这就是觉醒者的感觉，如同猛虎入羊群，绝对的素质碾压，绝对的力量优势！”
这个老流氓鬓角上的汗流了下来，“嘿嘿，小哥饶命，小哥饶命，如有冒犯，请多包涵，多包涵啊！”
“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最后的绝望关头，已经准备赴死了！”
“你想听一听细节么？”
老流氓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而已，不敢冒犯不敢冒犯！”
“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你没有机会了！”
“你身体内的灵能值已经越过了觉醒的阈值，你既没有疯掉成为‘蚀心者’，也没有被灵能强化身体，我们管这类人叫‘实心者’，目前还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类在人群中比例是多少……”
三个问题回答过后，刀重新回到剑鞘。
后排的乘客又恢复到了眼睑低垂的状态。
年轻人结巴地问道，“我我……”
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话头一转，“我把货物送到哪里？”
“军方大营，我带你们去自首！”
“军方大营！”
老流氓鬓角上的汗流了下来，他终于摸到了腰上的枪，立刻凶狠地掏出手枪对着白岚扣动扳机，“装什么13啊，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干死你这个小b养的！”
然后血就喷了出来。
热血溅到白岚的脸上，他拿出一张洁白的手绢，看了一眼上面的‘蔷薇’图案，然后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老流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断了。
他只感觉一颗炮弹一样的东西从车窗钻了进来，然后他的手和枪就轰然炸了。
白岚将手绢递过去，让他自己包扎伤口，以免失血过多而死。
“枪在普通人手里，对我没有威胁！”
老流氓哆哆嗦嗦接过白岚递过来的手绢，糊住了出血的伤口，手绢依旧被很快的濡湿，他又急忙咬下一块衣服，将整个手腕全都包裹起来。
他坐在座位上，因为痛和害怕浑身抖地像筛糠，却在车子路过转弯减速时推开了车门，一滚下去就在马路上夺命狂奔，转眼就消失在街头巷尾。
“不用停！”
白岚说道，然后靠着头枕闭目养神。
年轻人战战兢兢地开着车，提醒白岚，“他要是活着回去，马哥不会饶了你的，东兴帮一定会报复的！”
“他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自首是一次机会，不珍惜这次机会，我又何苦求着给这次机会？”
听到这话，年轻人想要回头，却还是忍住了，专心开车。
快要到终点的时候，年轻人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师父作恶多端，见了警察一定会被枪毙，对他来说，自首和送死没有区别，我不一样，我没做过恶，我还有机会……”
他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见。
“这种人，怎么配做你的师傅呢？”
白岚终于打开了他垂下的眼眸，淡淡地说道，“末世之中，一部分人会堕入作恶的深渊，一部分人能够坚持本心，还有绝大多数人，在两股巨力之间来回摇摆，他们的行动被环境裹挟，分不清对错，也辨不清善恶，只为了，活着！”
“现在，既然秩序已经回归了，那么一切都该要回到自己该有的轨道上来！”
“下车吧！剩下的路自己走着去！”
年轻人停了车，看着不远处戒备森严的大营，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小黑！”
白岚看着他年轻的脸，“我叫白岚，白岚的白，白岚的岚！”
汽车发动了，小黑对着远去的车尾鞠了一躬，然后朝着灯火通明的大营坚定不移地走过去。
临近蜘蛛巢时，白岚感觉有些异样，雪白的光柱从地面升起来，营地灯火通明，人影憧憧，推土机挖掘机彻夜轰鸣。
一列车队迎面驶来，是军车。
白岚放慢了车速。
军人跳了下来对车子进行检查。
白岚老实地站在一边，那些大兵钻进后车厢，查什么没跟白岚说，大概是机密一类的东西。
扬子少尉从一群男兵中弹出头来，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很奇怪么？”
听到声音，赤菱探出了头，不顾大兵的阻拦，跳下来跑到白岚身边告状，“白岚白岚，咱家没了，就他们，把我们家的房子拆了！”
“为什么？”
白岚扭头质问扬子。
扬子拿出那张报告，指着那颗蛋，“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生命拆解机？！”
扬子确定白岚说出了‘生命拆解机’这五个字，忙不迭地在报告上写上。
“赤菱什么都不肯说，你也要和那些人一样，什么话都不肯跟我们说么？”
“拿我的东西，拆我的家，基本的礼貌要有吧，最起码招呼要打一声吧！”
“打不赢这场战争，我们都没有家！”
这一顶大帽子盖得白岚直翻白眼。
“白岚，我们需要你，我代表特别行动队正式向你发出邀请，请你务必加入我们！”
这是非常诚挚的邀请了。
扬子伸出了手，大大的眼睛全是期待。
可是，白岚依旧摇头，“不自由，不加入！”
扬子素养很好，听到白岚沮丧的回答，依旧很泄气。
“自由就那么重要，和民族生死存亡，孰重？”
他是有些愤怒了，却只能低声压过自己心头的愤怒。
“无知者，无畏！”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扬子的脸都白了，口气也变得冷冰冰，这下子是要不讲情面了。
“都带走，作为重点人员隔离，非批准不得探视！”
“都查仔细点，看看有什么发现，三更半夜外出能有什么好事！”
“有发现！有鸡！”
有兵在里面喊。
有鸡！
扬子的脸皱起来，看着白岚的目光说不出的恶心。
赤菱也哎呦一身，离白岚远一点，捂着嘴，“白岚，你变了，你瞒着我就为了干这事啊！”
扬子心中不住地翻滚着恶心，这人啊，真不能细看，就算他履历光鲜靓丽，背地里不住地做一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她耻笑着，“这就是你说的自由！”
白岚心中有些懵，“现在鸡也违法了？”
大概是什么误会了！
白岚对着车里兵喊话，“带下来让大家都看看‘鸡’长啥样吧！”
然后大兵就提着两个鸡笼跳了下来。
“鸡啊，活的，好久没见到活的了！杨长官，你摸摸，活的！”
他边说边伸手去摸了一把，鸡歪着脸啄了他一手。
扬子的脸黑一阵白一阵，然后走上了车，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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