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睁开眼看看我

“然子，奶奶到了这个年龄，生死早就看淡了，没什么好伤心的，你今天去了，就是对不起你妈和你爷，那比要了我的命，还让我难受，你知道吗。”

        沐然当然知道，但是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奶奶被挟持什么都不做，“奶奶，”沐然从来没有用这种无措又满是哭腔的声音喊过李奶奶，听得李奶奶心里比针扎还要难受。

        “沐然，你还想不想要你奶奶的命了，赶紧给我出去，”沐盛手开始哆嗦，眼神将近疯狂。

        “沐盛，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挟持你亲娘，不怕打雷的时候劈死你，哎呦，快来啊，要杀人了……，”刘婶原本想给李奶奶送些自己做的腌菜，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站在李奶奶门口朝着街坊四邻大喊了起来。

        刚好是饭点的时候，几乎家家都在，没一会，李奶奶门口就聚满了人。

        “沐盛，赶紧把李奶奶放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来了，”刘婶朝院子里喊道。

        沐盛此刻已经慌了神，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怎么会挟持自己的亲妈，低头看了一眼李奶奶，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李奶奶早在他把女人领回家的时候，就彻底对他死心了，这是个喂不熟的狼，没有心，所以这会李奶奶听见他的话，只觉得讽刺可笑。

        赵月娥见沐盛有松动的迹象，立即朝他喊道，“沐盛，馨馨还在等着救命呢，在警察赶到之前，把沐然带走，再把妈放了就没事了，馨馨还在等着爸爸妈妈回去救她呢。”

        沐盛听到馨馨，心里刚生气的愧疚感，立马被压了下去，“沐然，现在马上上车，不然我立马要了你奶奶的命。”

        沐然还没来的及迈出一步，就看见李奶奶挣开了沐盛的手，朝一旁的倒了下去。

        “奶奶！”沐然跑过去抱住满头流血的李奶奶，手慌乱的捂着她头上流血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哭喊，“奶奶，我不去了，你别生气了，我不去了……”沐然看到李奶奶倒下去的一刹那，只觉得心被揪了起来，又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痛的她不能呼吸。

        沐盛拿着刀呆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李奶奶会推开他的手，他只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推她，沐盛望着带血迹的台阶，他不是要把他妈推倒台阶上的，不是故意的……

        邻居见李奶奶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立马打了120，找了东西给李奶奶包扎伤口，沐然始终抱着李奶奶，一下也不撒手。

        十分钟后，警察先一步到了，和邻居了解了一下事情始末后，把沐盛夫妻和两个大汉带回警局，又留下一个警察看护沐然。

        沐然紧紧的握着李奶奶的手上了救护车，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了脖子，哭腔浓重，“奶奶，我听你话了，不去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呀……你还没看我的奖状呢……我拿第一了，你起来看看好不好，

        沐然趴在李奶奶的胸前，像小时候受了欺负那样，躲到奶奶怀里哭喊，“你可以拿着去和刘婶显摆了，你不是说她儿子是骨科医生很厉害吗，只要你睁开眼看我一下，我也去考骨科医生，比刘婶她儿子还厉害……你不看我……我现在就回家中地。”

        李奶奶并没有给沐然任何反应，依旧闭着眼，安静的躺在救护车的单人床上。

        刘婶在一旁看着哭的声嘶力竭的沐然，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自她嫁到景安村，就一直和沐然家是邻居，几十年过去，刘婶早就把李奶奶当成半个妈看待。

        当年，沐盛一走了之，留下李奶奶和刚出生的沐然，只有她见过李奶奶背着人掉眼泪的时候，转身到了人前，又是一副霸道强悍的模样，孤儿寡母的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沐然成年了，现在又遭受了这么一出，刘婶心里暗骂老天不开眼。

        救护车到了医院，李奶奶被推进了急救室，刘婶扶着沐然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抱着沐然让她在自己怀里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然然不哭了，你奶奶会没事的，她还得看着你考大学呢是不是……”

        急救室墙上亮着的红灯，像是给等在这里的人一个警示，鲜艳明亮的生命，或许在下一秒就归于灰暗。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开了，沐然立马站起来朝医生跑过去，“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见惯了沐然这种满是期望的眼神，此刻面对这个年龄尚小的姑娘，心里也也有一丝不忍，但职责使然，还是残忍的开了口，“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呢，医生，我奶奶平时很健康的，只是磕了一下，怎么会呢，”沐然拽着医生的衣袖，慌乱的重复着这句话。

        “患者本身年龄比较大，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已经退化，再加上脑部撞击伤严重，”医生的话，点到即止，安慰了沐然几句后，转身离开。

        沐然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几个小时之前还说要做饭给她吃的人，这会就不在了。

        护士把盖着白布的李奶奶从急救室退了出来，“家属还要再看最后一眼吗，”护士的话说的平静，也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后，练就出来的“铜心铁骨”。

        沐然走向病床，她只觉得走的每一步都是迈向深渊，一个永远没有奶奶存在了的深渊。

        她的手碰到白布的边缘，但没有勇气把它掀开，她不敢躺着没有生气的奶奶，她想让奶奶起来，哪怕打她几巴掌都可以。

        “然然，咱不看了啊，你奶奶也不想让你看见她睡着了的样子，”刘婶抱着沐然哄道。

        沐然没有听刘婶的话，还是把白布掀了开来，护士把李奶奶脸上的血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让沐然觉，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弯腰最后抱了一下奶奶，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乖乖睡觉，睡醒了别忘了来看看我。”

        刘婶把沐然拉到怀里抱住，让护士把李奶奶推走。

        之后警察和村里的邻居帮沐然把李奶奶的身后事处理妥当，学校刘婶也给她打电话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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