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的教导

“我的母亲曾经说，大洋神族的女儿不必拥有过于强大的神力，会招来嫉妒和灾祸。她叮嘱我们说，我们要温柔和顺，要爱好和平，要远离纷争，不招惹是非，这样才能长久平安。

        “但事实并非如此，柔弱意味着可欺，顺从只会让你的对手得寸进尺，没有强大的武力，和平不过是虚妄。不惹是非，但它总会找上门来。只有自己强大，才能震慑对手，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去践行自己的意志。

        “雅典娜，你要拥有坚毅的心志，拥有让所有神忌惮的力量，成为一个独立强大、能主宰自己神生的女神。”对上女儿明净漂亮的眼眸，墨提斯谆谆教导道。

        雅典娜此刻对母亲的话领悟不多，但将它们铭记在心里，郑重地点头，“母亲，我记住了。”

        神王的大脑和腹肚中没有昼夜，只有永恒的昏暗。雅典娜在墨提斯日复一日的教导下，慢慢从小女孩长成高挑苗条的少女，她拥有了母亲的智慧和父亲的神力，学会了她能学的一切，她在等母亲告诉她，她可以冲破父神身体束缚的那一天。

        但母亲一直没有开口，反而会离开她，躲到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去。她不知道母亲在做什么，只能听到巨大的恐怖的声响。每次她问起，母亲便会轻抚着她的头发说：“孩子，不要害怕，耐心些，母亲要送你一件礼物。”

        雅典娜好奇母亲会送她什么礼物，母亲总是不再多言，只叮嘱她，要好好练习搏杀和格斗，要在这里汲取更多来自父亲的神力，并要把它融入身体，让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雅典娜听话照做，每天在父神的身体里试炼自己许多年的学习成果，释放自己充沛的、无处可发泄的磅礴神力和精力。

        推翻克洛诺斯登上神王宝座、消除大部分对自己不利隐患的新神王宙斯，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时代，他手握雷霆，威震八方，高居奥林匹斯圣山，新老神明无不臣服。

        然而在新王志得意满，确定自己的统治地位，正式迎娶美丽雍贵的赫拉为神后之后，头疼的症状越加严重，整个神变得柔弱善感起来。

        如果数年前的头疼只是跳蚤乱蹦乱跳带来的瘙痒，那么现在这种症状，已经从小猫挠痒变成了要命般的疼痛。

        脑子的疼痛在经过漫长时间后终于消散，宙斯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睡床上，双手按压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好过一些。

        “尊敬的神王，光明神与医药之神阿波罗请见。”神宫中的神侍进殿来禀道。

        宙斯被愈加频繁的头疼折腾得痛不欲生，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让他进来。”

        金发的阿波罗，英俊的光明神向众神之王致意，“尊敬的父神宙斯，我听从您的召见前来探望您。”

        宙斯没有力气看他，只说道：“我头疼多年，最近愈加严重，你作为医药之神，还没有想到治疗的方法？”

        医疗之神阿波罗面露难色，无奈地摇头：“手持雷霆的众神之王，您头疼的病症无药可医，我医术浅薄，实在找不到治疗的办法。”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宙斯很不耐烦，火气上来之前，扔了一个响亮的炸雷把阿波罗轰走。阿波罗脚快，在宙斯的雷霆轰下来之前飞快离开神王宏伟的宫殿。

        自从神王患上头痛症后，一天天肉眼可见的喜怒无常，像经期前后和怀孕中的女神，有时多愁善感，有时顾影自怜，时而狂躁，时而安静。他发起狂来像喷涌的火山，怒火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擦去额角的冷汗，阿波罗恢复翩翩的风度，决定去母亲神殿。相较于暴躁又反复无常的父亲，温柔的母亲才是他永远的避难之所。

        神王的头疼仍在持续，不知何时会结束，医药之神阿波罗毫无办法，其余众神也无计可施，但又害怕随时狂怒的神王，纷纷躲起来降低存在感。

        在众神躲避不及时，又一位神明被召入神王的宫殿，躲在暗处探听消息的神侍纷纷把这个倒霉鬼的名字传回各神殿。

        “神王召见先知普罗米修斯？”暗夜神殿里，勒托奇怪地自言自语。

        秀美仙女回答道：“是的勒托女神，神王殿外躲藏着的宁芙们都看见了。”

        此时的神王殿内，宙斯因头疼仍旧躺在床榻上，问风尘仆仆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神族中的预言和先知神，我尊敬的堂兄，你可曾预见我的头疼之症何时痊愈？”

        普罗米修斯望向神情痛苦的神王，沉思一阵后，发出自己的预见和预言：“尊敬的神王，您的头疼之症会在不久的将来痊愈。您会亲自生养一位继承您光辉荣耀和力量的女儿，她会是您最珍贵最钟爱的女儿，也会是您最得力的下属与帮手。”

        “荒谬！孤王是男神，男神怎会生育子女！”宙斯暴怒，只是他头疼难忍，已经没有力气再用雷霆恐吓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并未因众神之王的愤怒而退却，继续他的预言，用长了翅膀的话语说道：“男神的确不会生育子女，但无比威严的天父，您忘记被您吞没的第一位妻子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了吗？永生的神明不会死亡，哪怕她尚在母腹。”

        “母亲先生下她，再由您孕育她。孕育子女必定要承受妊娠期的痛苦，即便作为神王的您，也无法避免。”普罗米修斯说完，像神王致意后离开。

        狂躁的暴怒之后，宙斯安静的躺下来，静卧在床榻上，想起他的第一个妻子，俄刻阿诺斯的女儿，陪伴他许久，帮助他建立功业的墨提斯来。

        他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仙神中的佼杰，有着最聪明的头脑，众多女神女仙无法比及的美貌，更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曾在一起渡过很多年的幸福时光。

        只是，谁也不能威胁到他的神王之位，哪怕是心爱的女人也不可以。为了那金光灿灿的宝座，他可以牺牲一切！

        宙斯发狠的想到，只是这一用力，脑袋又猛然一痛，脑子犹如炸裂一般。

        墨提斯，这是你的报复吗？！

        墨提斯挥动着手中铁锤，重重地敲击锻造台上的黄金器具，将引来的神力注入铠甲、盾牌和长矛中，每捶打一次，她身体周围就会有闪电和雷霆降临。

        而这些，将她所在的地方击打得一片狼藉。

        她快成功了！

        随着最后一重锤落下，墨提斯的锻造结束了，她高举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努力的成果：坚不可摧的黄金铠甲和头盔，能抵挡几乎所有进攻的神盾，以及无坚不摧长矛。

        这些，就是她送给最珍爱的女儿的礼物。

        震耳欲聋的轰响声结束，雅典娜也结束自己的训练，等候母亲到来。

        脚步声靠近，雅典娜走过去迎接，她看到母亲双手捧着金光璀璨的铠甲和柔软的衫袍，“母亲。”

        墨提斯眼里没有悲伤，对雅典娜说道：“孩子，到分别的时候了。你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离开这里，去光明的世界闯荡了。”

        雅典娜一直盼望着这一天，只是这天突然来临，她害怕，又无所适从。前世今生，她在这里待了千千万万年，也陪了母亲千千万万年，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母亲的庇护，她不敢想象，也不敢面对将来的一切。

        “我的孩子，你要勇敢，不能胆怯。”墨提斯鼓励她说，“从你决定离开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要有独自面对未来的觉悟和勇气。前路有曲折坎坷，也会有鲜花和平，母亲不会再庇佑你。”

        雅典娜心中涌起羞愧，很快抛却懦弱的想法，坚定地点头：“我会的，母亲。”

        “这是母亲送给你的礼物，它能保护你不受任何外力伤害，希望你穿上它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墨提斯让雅典娜走进些，她蹲下身解下她身上的旧衣裳，换上新的衫袍和包裹全身的多莱帕里。又为她穿上武装全身的铠甲，叮咛道：“记住，见到你的父亲之后，脱下铠甲，放下武器，向他跪拜臣服。”

        雅典娜任由母亲为她穿戴，直到全身裹上坚固的铠甲，“母亲，我记住了。”

        墨提斯捧着雅典娜稚嫩白皙的脸颊，蓝眸中流露不舍，“从今以后，你不再有母亲，你是父亲生的孩子。你要用你的智慧，去征服你所能征服的一切。你要有世间所有的美好品格，要与神为善，圆滑世故。可以善良，但不能懦弱，可以凶悍，但不要嗜战。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母亲都会原谅你，只要你平安，能在神界立足。”

        雅典娜拥抱住墨提斯，眼中带泪，“我会的。”

        墨提斯回抱住雅典娜，诉说着自己的忠告，把自己神生经历悉数传授给她。她双手按在雅典娜的肩上，直视她的眼睛，说出最后的忠告：“雅典娜，一定要远离爱情，爱情是一切悲苦的根源，你要永远理智，头脑清醒。你年纪太小，母亲说的这些你不可能全部明白，但你一定要牢记于心。

        “不要反抗你的父亲，你要顺从他，听命于他。我在他身边许多年，比任何神都清楚他的实力，你永远无法战胜他。千万要记住，母亲已经放下仇恨，你不要为我复仇，你要为自己而活。不要挂念我，也不要担心我，我会在你父亲的身体里关注着你。”

        雅典娜将母亲的每一句话都铭刻在脑海，并时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记母亲的教导。

        “愿你日后光辉荣耀，神生顺遂。去吧，我的女儿！”墨提斯鼓舞着雅典娜，“用母亲为你锻造的武器，冲破命运的第一道枷锁！”

        雅典娜目光坚毅，扫视四周后，对墨提斯点点头，“母亲，我去了，您要珍重。”将来，我再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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