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王之怒

第二个场景中，宙斯带领他的得力部下来到大地考察人类，最后在墨科涅举行会议，商谈神的权利和人类的义务。

        普罗米修斯代表人类与神王谈判，作为人类的保护神，他理所应当的要求众神保护人类，并且不要提出过分苛求的条件，神需要对人类仁慈并传授他们各类知识，同时要求神减少人类的供奉和祭祀。

        宙斯当然不会同意，他声称权力和义务对等，付出多少，必须得到同等的回报。神为人类提供庇护，人类必须敬神。

        而属于神的神火、各项工艺、技艺与法律、知识和义务等，神可以传授给人类，也可以不传授给他们。

        针对这个话题，神和人类发生激烈的争执。

        众神之中，人类只认同也只认普罗米修斯，并坚定的拥护这位赋予他们生命且守护他们的神明。

        神们则威胁人类，要收回所有火种，以及送给他们的各项礼物。

        神殿里鸦雀无声，只有神火里传出的刺耳争吵声。

        雅典娜看向被人类围在中间的普罗米修斯，他在人间如此的有威望，甚至超过众神之王。

        不，可以说人们只知普罗米修斯而不知众神之王宙斯，这已经触怒宙斯的逆鳞，他如何不忌惮。

        普罗米修斯，你没救了。

        雅典娜悲哀的想到。

        很快是第三幕场景，一向谦逊聪敏的普罗米修斯如此的不可一世，最终铸成大错。

        为了平息神和人的纷争，他宰杀了一头大肥牛，分成几分摆在宙斯面前，要求他和众神进行选择。

        分享牺牲时，他耍了一个小手段，用牛皮裹住丰满多汁的牛肉、肥壮的内脏和脂肪，并且覆盖上牛的瘤胃。

        另一份表面上是一堆肥厚发亮的脂肪，内里却是森然的骨头。后者看起来饱满高大，格外诱人。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宙斯似乎没看穿普罗米修斯的诡计，他不满地说道：“伊阿珀托斯之子，光荣的先知神，众神中品德高尚的典范，你分配得多么不公平！”

        普罗米修斯的骄傲让他失去了理智，继续他欺骗的伎俩，微笑着对众神之王说道：“尊敬的宙斯，最伟大最荣耀的神王，按照你的心意随意挑选吧，选择你中意的那一份。”

        宙斯没有犹豫，他选择了那外表看起来饱满诱人的脂肪。看到下面的白骨后，神王勃然大怒，气愤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伊阿珀托斯之子，智慧超群的朋友，你仍然没有忘记玩弄花招！”（注：1）

        神王愤怒地毁掉那一堆白骨，立下了要惩罚他和人类的誓言。

        到这里，火焰里的画面结束，注意力回到议事神殿现场。

        众神已经不敢求情，全部一言不发的坐着。偷盗神火已足以让普罗米修斯被打入塔尔塔罗斯的深渊，更何况欺君之罪？

        很快，普罗米修斯被强力与暴力两位男神押解上场，他挺直着腰背，目光如炬，丝毫不惧怕接下来的审判以及即将面对的刑罚。

        如此高傲不知悔改的模样，宙斯见了只会更生气。雅典娜想到。

        果然，宙斯被普罗米修斯的高傲姿态激怒，强势宣讲着他犯下的数条重罪，他强力化身的雷霆和闪电，也适时地在众神头顶炸裂开来。

        此时，不管地位高低，神位如何，与先知神交情如何，均敛息屏气，不敢为普罗米修斯求情。

        法律女神忒弥斯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后辈报以同情，但她的神职以及她的身份，无法让她开口向宙斯祈求宽恕，只冷冰冰地宣读普罗米修斯犯下的罪行所对应的种种惩处：

        “偷盗神火，挑唆人类不敬天神，欺骗神王，都是重罪。你应当知道，当你犯下这些罪刑时，你剩余的神生，都要在塔尔塔罗斯深渊里渡过。”

        普罗米修斯没有退缩，说道：“我承认我偷盗天火，教导人们人定胜天，也承认欺骗了宙斯，但，我不认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大计，问心无愧！”

        宙斯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发笑，一手握紧了象征他权力和荣誉的权杖，一手握成拳狠拍在面前的桌案上：

        “既然你如此嘴硬，那么就去高加索山继续看着你所钟爱的人类吧！赫菲斯托斯！孤王命令你，用你锻造的铁锁链，将普罗米修斯吊在斯库提亚的荒山野岭，锁在荒芜的高耸入云的高加索山岩的峭壁之上！既然他如此不屈，就让他不屈的站在那荒野之上吧！”

        众神听后，不可置信的闭上眼睛，却又碍于众神之王的神威，不敢开口求情。

        得到命令的匠神拖着残疾的大腿走出来，他艰难的拿着手臂一般粗细的铁锁链，怜悯哀伤的对普罗米修斯说：“伊阿珀托斯之子，远见的普罗米修斯啊，向宙斯承认你的错误吧，归还火种，向众神之王祈求宽恕，他一定会饶恕你的罪过。”

        普罗米修斯坚定不移，摇了摇头说：“不，为人类造福没有任何过错。为了人类，我可以忍受任何难捱的痛苦。我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归还文明的火种。”

        他如此固执，善良的赫菲斯托斯继续劝说他，劝他不要与神王作对，否则后果难以想象，他的作为不止会为自己带来痛苦，还会毁掉人类。

        但无论匠神怎样劝说，普罗米修斯仍旧不改口悔过。

        “唉……”赫菲斯托斯发出感慨。

        跟在他身后的强力神克拉托斯和暴力神比亚发出不满的催促：“赫菲斯托斯，不要对骗子报以同情。也不要再浪费口舌劝说一个顽固不知悔改的家伙，说不定他在心里嘲笑你的软弱。赶快执行神王的命令吧，否则你将受到神王雷霆的击打！”（注：2）

        就这样，普罗米修斯被赫菲斯托斯和强力以及暴力两位神明押解着前往高加索山。

        那里是大地和文明的尽头，山体高耸入云，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寒凉无比，山上植被稀少，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狂风肆虐着这里。

        东方是浩渺的海水，南方是荒芜的大地，西方是神圣的奥林匹斯诸神的地界，北方是苍莽的山野。

        赫菲斯托斯想起自己被众神之王拎着脚踝扔下奥林匹斯的情景，浑身战栗着打了个冷颤，“得罪了普罗米修斯，尽管我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我不能违抗父神/的命令。”

        赫菲斯托斯在坚固的山体上钉下四根粗大坚固的铜钉，将普罗米修斯吊在铜钉所在的这片悬崖峭壁之间，同时在他的胸腹上钉入一颗金刚石的钉子。

        普罗米修斯直挺着身体，无法入睡，也无法弯曲疲惫的双膝，宙斯要让他永远站立在这里，不能休息。

        赫菲斯托斯听着他的叹息，言语充满了同情，“不管你说多少话抱怨，已经无济于事，宙斯的意志是无情的，他的心愿从来不会改变。新登上奥林匹斯山的神都是冷酷无情、心硬狠毒的。”（注：3）

        他不忍再听这位神明痛苦的呻/吟，背过身拭去眼泪后离开。

        普罗米修斯痛苦的喊叫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刺激着众神的耳朵。会议散去之后，众神对宙斯越加敬畏，他们越加惧怕这位无情的王者，害怕自己沦落到普罗米修斯那样的下场。

        雅典娜遥望着天边的高加索山，不忍的收回目光。

        普罗米修斯，这就是你曾预见到的未来吗？先知先觉的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你曾经教导我不要和宙斯作对，为什么你却要去惹怒他？为人类做到这种地步，值得吗？

        她想不明白，离开了奥林匹斯，避开自己的姐妹，来到寒凉的高加索，普罗米修斯的面前。

        铁锁链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变幻姿势活动他疲软的手臂和四肢，他疲惫而痛苦，但意志并不屈服。

        “可怜啊，普罗米修斯，你可曾预知到自己的未来是如此的凄惨？”雅典娜面带悲伤，怜悯地问他。

        普罗米修斯脸上浮现苦涩的笑意，“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所做的是正义而且正确的事情。”

        雅典娜想到议事神殿中神火回溯的画面，“真的正确吗？”

        聪明如你，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是不是？你清楚父神的性格，清楚他的力量，为什么还要选择那样的方式？普罗米修斯，你是自寻死路。

        她的满腔疑问没有说出口来，但普罗米修斯都明白，“我顺从于无情的命运太久了，我想反抗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不自量力，是想要冲破它的枷锁。现在，我失败了，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雅典娜，我传授给你的那些话依然有用，我也相信你的智慧会让你走出一条正确的坦途。”

        “我吗？”雅典娜望向遥远的西方极乐世界，心生迷惘。

        普罗米修斯指点她说：“雅典娜，你一定会做到。你的神生还很漫长，还有许许多多的可能。现在雾霾遮住了你的眼睛，蒙蔽了你的心智，不久之后，你会找到一条正确的路，会走上你光荣的神生。雅典娜，我是失败的，但你不是，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你还记得我的教导，对人类还有怜悯之心，请继续爱护他们吧。”

        雅典娜收回远方的视线，看向身边的先知神，她最尊敬的老师，曾经倾慕的对象，目光温柔而怜悯：“我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境遇，也不清楚我以后的路。不过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教导，就像我时刻谨记母亲的训诫一样。普罗米修斯，对你我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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