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顾筱没功夫听他们亲亲我我，带着两个丫鬟悄悄走了，走到荷塘的八角亭，这亭子就在湖中心，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视眼开阔也不怕有人偷听。

        知然已经憋了一路，几次想开口，都被知其按下，等到这亭子，顾筱回身看两个丫鬟，知然性子急，此刻她眼中的气愤、担忧都显露无疑，而知其耐地住性子，只沉默看着顾筱，等她的吩咐。

        顾筱拉过两人的手，“知其知然，想必你们俩更加明白我在府中是什么样的处境，从现在起，除我娘从将军府里带来的人外，其他人我们都不能相信，特别是路姨娘母女。”

        知其知然对看一眼，使劲点头，姑娘终于看清路姨娘母女的真面目，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姑娘被那母女牵着鼻子走。

        看到两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来她们都看出那母女有问题，她酸涩不已，不过没关系，她不是回来了吗，现在还来得及。

        “所以，我们现在在府中要一切小心，知然，你要收收你的脾气，不然别人一下就能从你脸上看出端倪，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她们翻脸，还要再等等。”

        “从今日起你们身上都备着家伙，匕首或者暗器反正方便携带的，以备万一。”虽然在亭中，顾筱说这话的时候也压低了声音。

        知其知然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父母也是将军府的老人，她们只忠心于姑娘，姑娘的吩咐她们绝对服从，

        知然点头，然后又愣愣道，“姑娘，你怎么了？”她希望姑娘能自己立起来，但姑娘这样安排着事，又让她感到担心。

        顾筱摇头，“人善被人欺，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去，你说是不是？”她做阿飘那十年，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现如今回来，报仇不是她接下来的主旨，报恩才是，可是报恩前，要先将眼前的困境解决。

        顾筱展露一个笑容，她杏面桃腮，颜如渥丹，知其想不明白，姑娘的家世、相貌、性子哪点不比二小姐强，林二公子眼睛是瞎的吗？不过没关系，林二公子眼瞎才好，让那母女缠上，以后有让他后悔的时候。

        顾筱又仔细叮嘱她俩一番，看看天色，东亭侯府要晨昏定省，她祖母虽不待见她，可是去迟了又要给她脸色看，她收起心神，与往日一般往福录堂而去。

        福录堂里已经很热闹，顾筱到门口时，碰到大房另外两个庶妹，这两人因着姨娘不受宠，在家中也像小透明，看到顾筱便给她福礼，叫了声“大姐姐”，便一起进去堂屋。

        除去顾筝，大房的三个女儿及二房一子二女都已到齐，二夫人小卢氏经侍奉在祖母身前。

        东亭侯府的老夫人卢氏，生了两个儿子，老侯爷的妾室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庶女出嫁后，东亭侯府就只两兄弟，东亭侯世子顾钊娶了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坐稳世子的位置，等老侯爷过世后，继承爵位。

        然而老夫人最疼爱的是二老爷顾钦，以及二夫人小卢氏生的、如今侯府中唯一的嫡孙顾桦，就是那句话，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二夫人小卢氏是老夫人的侄女，她把娘家侄女嫁给自己疼爱的儿子，还给她生了宝贝孙子，小卢氏在老夫人面前很有脸面。

        东亭侯顾钊发妻过世后并没有续娶，要顾筱说不是他爹有多深情，对娘亲念念不忘，爹后院的妾室一箩筐，但没有妾室生出一个儿子来，但凡有能为他生一个儿子，他立马会抬为正妻。

        而东亭侯那些妾室也都上不得台面，再加上老太太偏心，这侯府的管家权就落在小卢氏手里，小卢氏把持后院，又有儿子伴身，在东亭侯府也是说了算的。

        老太太看到大房的三姐妹进来请安，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就又继续与大孙子亲热着说话。

        顾筱虽是东亭侯唯一的嫡女，可是一个没有娘、爹又不闻不问的姑娘，她的日子实在过地不怎么样，二老爷在朝中官职不低，不像东亭侯那样需要巴结镇国将军府，所以小卢氏也没必要给顾筱什么好脸色。

        过了一会儿东亭侯和二老爷也下值过来福录堂请安，与东亭侯一起来的，还有路姨娘与顾筝。

        路姨娘一身风韵妖娆，对她总是和颜悦色，在生活上对她处处关心，慈善的面孔下却藏着一颗歹毒的心，顾筱再次见她，只觉异常恶心，她低下头不愿再看她伪善嘴脸。

        顾筝向老夫人请安后便坐到顾筱旁边，此刻她看着一脸明媚，谁又能想到不久前她还梨花带雨，哭的温柔婉转。

        “大姐姐。”她甜甜地叫着，像是全心依赖自己的姐姐，东亭侯看顾筝娇媚可人，满意点头，还顺带看了一眼立在几个姑娘身后的路姨娘。

        不管东亭侯怎样宠爱妾室，疼爱妾室所出之女，在这样的场合，都没有路姨娘的座，她只能与其他妾室一样立在后边，在正经的大家世族里，庶女也是主子姑娘，但妾只是妾，妾就是奴婢，只能立着听事。

        小卢氏顺着东亭侯目光看了满脸春风的路姨娘一眼，又对顾筝笑着说道：“二丫头今日怎么来地这般迟。”

        顾筝听二婶这样说，知道她今日来挑自己错处，立马站起来给老夫人赔礼，“祖母见谅，孙女刚刚在帮姨娘整理大姐姐的嫁妆呢。”说着她看顾筱一眼，平常这样的时候，顾筱都会上前帮她开脱，只是此时顾筱正低着头翻着自己的手帕，并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她甩过去的眼神，对方压根没有接收到。

        “哪有嫡姐的嫁妆，还要庶妹整理的道理，大丫头虽说嫁过去不做当家主母，可自己的私产总要自己亲自打理，总不能出嫁后还让妹妹代劳吧。”小卢氏玩笑似地说道，路姨娘与顾筝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顾筱却是心里好笑，她这二婶还真是说准了，路姨娘可不就是打这样的主意么？

        东亭侯脸色也不好看，他虽轻视顾筱，偏心路姨娘母女，可被人这样揭到明面上来，他也不痛快，左不过是一份嫁妆，想想便对低头不语的顾筱大手一挥道，“这到成亲还有一个多月，筱筱自己整理嫁妆吧，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二婶。”然后皮笑面不笑的对小卢氏说，“辛苦弟妹了，你大嫂去的早，家中事劳你多费心。”

        小卢氏轻笑道，“侯爷言重了，侯府本就是弟媳掌家，这里里外外本都是我的责任，大姑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二婶。”

        小卢氏虽管着家中产业，可也插不进大房的私库里，毕竟是侯爷，有些什么暗藏的私产也说不准，她儿子是侯府唯一的男丁，未来要继承侯府家业，大房的东西她也必需了如指掌才行。

        顾筝看爹与二婶三两句便将嫁妆的事敲定，老夫人不置一词，她娘也确实没有立场占着这事不放，想到她娘妾室的身份，想到自己庶女的身份，气地手都有些抖，她再次看向今日格外沉默的顾筱。

        顾筱此时也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起身对东亭侯道，“女儿明白，一会儿回去就问姨娘拿帐册，还要麻烦二婶替我操心。”

        路姨娘差点气吐血，自从胡氏死后，她的嫁妆便都落到了她手中，镇国将军府为胡氏准备的嫁妆极其丰厚，虽然外面铺子的管事都是将军府的老人，她动不得，但她经营多年，早已视为囊中之物。

        顾筱是个傻的，这些东西也从不过问，她好好运作一番，以后尽数都给筝儿当做嫁妆。

        不想今日因着让筝儿应付二公子，来迟了几步，竟然让小卢氏揪出错来。

        来之前路姨娘便知道了二公子的打算，本以为这多情的国公府次子会改娶筝儿，却不想他也贪慕将军府的好处，要先娶了顾筱再处置筝儿。

        怎么处置？顾筱都进府了，筝儿只能是个妾，她的女儿怎么能做妾呢，筝儿可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让她像自己一样做个处处不如人的妾室，她怎么甘心，还是在样样没有筝儿妥帖的顾筱之下的一个妾室。

        再过一个多月顾筱就要出嫁，路姨娘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定要帮女儿达成心愿。

        今日的晨昏定省与往日一样，二房的子女围绕在老夫人身边，大房的这边四个孙女依旧规矩的坐着，走过场罢了。

        今日东亭侯歇在其他妾室那里，他知道因着顾筱嫁妆的事，路姨娘总要到他耳朵边说几嘴，他宠爱路姨娘，可他最不喜后宅这些七零八碎的事儿，倒不如歇在别处痛快些。

        而顾筝也因这件事烦透了，她当然知道胡氏当年的嫁妆有多丰厚，眼瞧着要被顾筱拿回去，她努力这么久，林清晖也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却又不肯娶她为妻，除了镇国将军外孙女的身份，她哪点比不上顾筱，顾筱哪有她知情识趣？

        今日在林清晖面前她哭哭啼啼，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可现在在路姨娘这里，她是结结实实的伤心，早知道今日小卢氏问她话的时候，她就不提嫁妆的事，她娘替顾筱整理嫁妆已经半年，谁知道小卢氏会在今日发难。

        路姨娘看女儿哭地这么伤心，当然细心安慰，“筝儿切莫再哭，再哭明日这眼睛无法见人了。”

        顾筝哽咽了一下，路姨娘看她停住赶紧劝道，“她的嫁妆一共有两份，一是胡氏留下的嫁妆，二是侯府公中的份例，侯府公中就那些份例，娘瞧不上，胡氏留下的嫁妆都在娘手里，给她多少，哪些给她，还不都是娘说了算吗？再说，以后这些都是要给筝儿的。”

        “可是，林清晖压根不敢与国公府说我们的事，他还要娶大姐进门……”顾筝今日伤心的事太多，她又想哭。

        见女儿又要落泪，路姨娘立马说道，“娘的心肝，你放心，娘一定替你把这事办成，你先好好回去睡觉，这事娘要好好筹谋，定不会让筝儿受半点委屈。”

        好不容易将顾筝哄回去，路姨娘手撑在额上，头疼不已。

        看来只能用上非常手段，本不想如此行事，只是已到非常时刻，路姨娘管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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